和薛母打了招呼,薛冷玉也不和慕容浩澤多客氣,領頭便往外走。慕容浩澤雖然心裡鬱悶,可是看薛冷玉並沒有和他商量的意思,也只能跟在她身後。
慕容浩澤是個錦衣華服的花花公子,如今亦步亦趨的跟在薛冷玉身後,而且兩人均是一臉嚴肅的樣子,這情形,引得來往的村民紛紛側目,小聲議論。慕容浩澤面子上多少有些抹不開,臉色愈來差,薛冷玉卻是不當一回事,神色如常。
這事情,似乎兩人的地位換了過來,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人變成了薛冷玉,而忐忑不安的人,已經是慕容浩澤。
兩人也不說話,一前一後的往山邊走,慕容浩澤在女人面前一向是談笑風聲,神采飛揚的。不論是什麼情況都能遊刃有餘。可是如今,卻是想開口,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薛冷玉的神情,冷淡平靜,似乎心中對一切自有計較,卻又不可捉摸。
薛冷玉的提議對慕容浩軒,其實是沒有一點影響的,可是卻怎麼也不能讓他安心。可能是因爲事情進行的太順利,所以不真實吧。
氣氛沉悶,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大半個時辰,薛冷玉仗着自己熟識記路,也不猶豫的往前走。
轉進山裡,基本已是沒有什麼人.影。慕容浩澤實在忍無可忍,走快兩步趕上薛冷玉,雖是不耐,開口卻猶豫了一下,並不敢多惡劣:“薛冷玉,你的話,當真?”
“自然當真。”薛冷玉道:“若是不信,可以不來。”
慕容浩澤悶哼一聲,走在薛冷.玉,那聲音裡有不甘,有不爽,也有無可奈何:“薛冷玉,我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人有這麼的轉變。”
薛冷玉笑笑:“我還以爲,你是應該知道的。你慕容公.子,在外人眼中,瀟灑不羈,無所事事。如今還不是有事情,讓你如此重視?”
慕容浩軒神色變一變,終於不說話。薛冷玉這句話,.刺得太準太狠,是的,若不是他也有必不能放,不願放的,又如何能任由她擺佈。
又行了一陣,一個轉彎,薛冷玉道:“到了。”
這是一出山坡轉彎的坳裡,一座黃土堆成的新.墳,從那浮土可以看出時間很短,上面也沒有任何的碑牌,只是墳前一束野花,不知道是什麼人的安息之地。只是看了便讓人隱隱覺得心酸,即使這人有親有故,只怕也是難以面世,若非如此,不至於連名字也不曾留下。
薛冷玉在墳前.站了,低頭默默對墳主人唸了一番得罪麻煩之類。神色倒當真是虔誠,不論她信不信鬼神報應,至少死者爲大。
慕容浩澤看着面前的一堆黃土,不信道:“薛冷玉,這便是你的……衣冠冢?”
這話說出口,難免一陣的陰森之感。薛冷玉還是個活人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卻在問,這是不是你的墳。
薛冷玉卻坦然一笑:“不錯,不過是一段過往,埋了便埋了,這事,我也不想別人看見。如今以花代酒,你只需在我墳前,把事情說的清楚。我們這一段過去的恩仇,便算是罷了。”
爲自己立墳,這事,只怕也只有唯物主義的現代人才能做得出來。
慕容浩澤沉默不語,他心中此時也是糾結不已。若這事真的便能一筆翻過,那麼如此,自然很好。可是當真,能有那麼輕易解決?
薛冷玉如今的變化,自己如何也琢磨不透,萬一……萬一……
慕容浩澤眼前變幻出一張絕美的臉,那臉上神色,卻是說不出淒涼無助。那聲音柔柔道:“放手吧,我們是不可能的,浩澤,不要害了你……”
慕容浩澤心裡一陣劇痛,痛過之後,眸中狠色一閃,出手如風,一下子掐住薛冷玉的頸脖,五指收緊。
薛冷玉不提防慕容浩澤會忽然變臉,心中一緊,本能的想要尖叫出聲,卻被扼住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呼吸也開始困難。
兩手在喉上使勁的去掰慕容浩澤的手指,卻是覺得猶如被鋼鐵箍住一般,絲毫也動彈不得。
慕容浩澤的眼神殺氣大盛,低沉道:“薛冷玉,早知道你會如此,我當初就該殺了你。都是馨兒太善良,纔會留的你這個麻煩……”
薛冷玉心裡亂做一團,雖然那日見面便知道他對自己敵意很重,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光天化日的,竟然真的敢下殺手,強忍着暈眩之感,斷斷續續的憋出幾個字:“你……敢殺……我……”
慕容浩澤冷笑一聲,手上愈加用力:“我爲什麼不敢殺你,這裡四下無人,我便是殺了你,隨便往哪裡一埋,有誰會知道?便是有人看見你是跟着我出來了,無憑無證的,難道還有人敢找我的麻煩。”
薛冷玉心中只覺灰暗一片,心裡不甘,掙扎着道:“慕容……浩澤,殊離……他不會放過你……”
“殊離?”慕容浩澤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難怪小安會跟在你身邊,原來你又勾上殊離了。”
慕容家跟沐王府關係密切,慕容浩澤和殊離雖沒有什麼來往,卻也是彼此知道。
察覺到慕容浩澤手中力道稍減,薛冷玉連忙道:“你可要想清楚,殺了我,等殊離知道了,他不但不會放過你,還會連累你們慕容家……”
慕容浩澤自然知道,殊離不但是李沐身邊的親信,而且爲人卻是冷酷,要是惹上了他,當真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可再轉念一想,如今事情已經這樣,自己這樣的把柄,落在薛冷玉身上,又如此對她,只怕是放過了她,她也不會放過自己。
若是如此,那還不如搏一回,想及此,慕容浩澤不禁冷笑一聲:“薛冷玉,就算你搭上殊離又如何,他再強,不過是沐王府的一個下人,便是沐王爺,也不敢跟我們慕容家鬧翻,難道殊離他會爲了你,跟我們慕容家爲敵?薛冷玉,你是不是又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又……把自己想的太重要?薛冷玉心中一動,卻沒有在這一點上反駁慕容浩澤。關鍵時候,殊離會不會爲了自己而違背李沐的意思,這一點,她還真沒有什麼信息。
見薛冷玉說不出話來,慕容浩澤心裡一陣得意,手中力道收緊,惡狠狠道:“薛冷玉,你安心的去吧,這衣冠冢,我會替你入土爲安的。”
薛冷玉心裡一剎那的空白,從來不曾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接近,可是不知爲什麼,竟是短短一瞬的驚慌之後,即刻就冷靜下來。腦中電影一般的過了許多辦法,卻都理不出一點頭緒。
慕容浩澤的手一點點收緊,薛冷玉有些絕望的閉上眼,卻恍惚間,覺得這情形是那麼的眼熟,彷彿在許多地方見過一樣。
當真是急中生智,薛冷玉皺了眉,腦中忽然閃出一個光點,嘴角一抹清晰卻不屑的笑意,緩緩浮現。
果然,慕容浩澤臉色一變,手上一鬆:“薛冷玉,你笑什麼?”
薛冷玉脖子上的壓抑稍稍一緩,那笑容更盛,竟是讓慕容浩澤心中一陣說不出的寒意。
“慕容浩澤。”薛冷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而無所謂:“你真的以爲……我會那麼輕率而爲。”
“你這是什麼意思?”慕容浩澤的臉色變得更難看,扼在薛冷玉咽喉的手放了開來,轉而抓住她肩膀,那力道卻仍是不小:“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否則別怪我狠心。”
薛冷玉直覺忽然的一陣空氣涌入心扉,不禁大口大口的猛吸了幾口氣,自己撫上可能已經青紫的咽喉,一陣劇烈的喘息,喘息定了,也顧不得嫌,一手抓着慕容浩澤的手臂撐着自己的身子,擡起臉來,看向他的眼神,竟是帶了一絲恨意。
“慕容浩澤。”薛冷玉的聲音依舊有些氣力不足,卻是一字一句都打在他心裡:“你若殺了我,你……們就得陪葬,即使不死,也生不如死。我這命……倒是不在乎,卻不知你可捨得?”
慕容浩澤握着薛冷玉的肩頭,愈加用力,眸中隱忍着的怒火恨意幾乎要將薛冷玉活活燒死一般。
慕容浩澤死死壓住心中怒火,咬牙道:“薛冷玉,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冷玉面上,浮出一個冰冷的笑:“不妨告訴你,這一切事情,我早已記在一個地方,也只跟了一個親密之人說了。若是我明日沒有去找他,他便會將這事情公佈於衆。慕容浩澤,你殺了我,你們來陪我,也不過是這幾日的事情。”
薛冷玉雖然面上是一副陰狠的樣子,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剛纔真的是性命攸關的時候,自己腦海中猛地閃現出電視電影裡諸多主角被威脅的鏡頭,忽然想到了這最常用的一招。便死馬當作活馬醫,管不了太多的先用了起來。
誰料到,慕容浩澤的手,果然緩緩的放了開來,雖然那殺意,卻仍是濃重。
“薛冷玉。”慕容浩澤的拳握在身側,恨不能一下子捏碎薛冷玉的脖子:“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