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冷玉打着如意算盤。裹着被子在牀上躺了。可是這些日子來日日都基本在昏睡中度過,雖然睡的並不舒服,可是一點也不缺睡眠。何況這時辰纔是剛剛吃了中飯,翻來覆去了一會,實在是睡不着,眼睛閉了又睜開,再閉了再睜開。
恨恨的嘆了一口氣,偷偷的將帷幔拉開一道小縫向外望了。
內室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外屋,只能聽到翻閱紙張時極輕微的聲音,看來展風頌,真的是在忙呢。
薛冷玉探着腦袋在內室轉了一圈,竟是驚喜的發現自己早上看的那一堆書,正放在不遠的桌上。想來是展風頌見自己看的開心,怕自己無聊,搬奏摺的時候,也就順便讓人將這些書拿了過來。
薛冷玉不由的看向外屋,心裡卻有些沉沉的感覺。若那時,她不是先許了殊離,如今又該是怎麼樣的生活。
而如今這男人,便是再情深似海。她又如何能不辜負。
在心裡嘆了口氣,輕手輕腳的溜下牀,也不穿鞋,只襪子着地幾步竄到桌前,兩手摟了一抱書在胸前,兩邊看看,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便又飛快的溜回牀上去。依舊將牀邊帷幔拉上,遮的嚴嚴實實,這纔將書放在牀裡堆了一垛,自己尋個舒服姿勢躺了,翻着上午未看完的那本,又半懂不懂的看了下去。
看書真的是件能打發時間的事情,連蒙帶猜的一本看完,也不知道到了什麼時辰,只覺得腰背痠痛,放下書,用力的向兩邊伸直了胳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手臂碰上放在牀邊的一疊子書,將上面幾本弄倒了下來。
“恩?”薛冷玉伸完懶腰,便去想再找一本感覺有意思的。隨手拾了倒下的一本,翻了開來。
不看還好,這一看,薛冷玉不禁的“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像是抓到蟲子似的飛快將書丟開。
驚魂未定的還沒來及去看第二眼,只見帷幔一掀,展風頌已經探頭進來。一臉緊張。視線從上到下飛快一掃,見她完好無損的坐在牀上,方纔舒緩了臉色,道:“怎麼了?”
薛冷玉的臉一下子便紅的像打翻了胭脂一樣,咬着脣不說話,怒氣衝衝的瞪了他。
展風頌面上表情更是迷茫無辜,有些不解的伸手過來想拉了她手,一邊道:“冷玉,你怎麼了?”
薛冷玉臉色更紅,伸手夠了那本書,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展風頌一愣,條件反射的稍一閃身躲開,那書便砸在身後的一個花瓶,啪的一聲,花瓶頓時碎成了幾塊。
展風頌不知道她是爲什麼這麼生氣,正要說話,不妨薛冷玉猛的上前推的他後退了一步,隨即大力的將帷幔來上,在裡面壓了個嚴嚴實實,嘴上還罵道:“展風頌,看不出你平時一副斯文的樣子。其實就是個衣冠禽獸,壞人,色狼……”
展風頌被罵的莫名其妙,不由道皺眉道:“冷玉,朕……還不至於吧……”
就算是他不否認他心裡其實很想做一個壞人,做一個色狼。可是這麼辛苦的,不還是忍了嗎?薛冷玉這閒書看的好好的,這麼忽然發了火。
“這麼不至於。”薛冷玉口氣絲毫火氣不減:“你……你這還不過份……”
展風頌更是迷茫,仔細一想,扭頭去看身後地上掉落的書,便是那一眼,隨即嘴上溢出一個苦笑。
地上那本書攤開着的書頁上,赫然畫着一男一女裸體相纏的場景,畫的極爲傳神,讓人看了不禁臉紅心跳。展風頌轉身拾起書,合上一看,竟是本《春宮秘笈》,不由的嘆了口氣。
這,是誰找來的閒書。將這書拿給一個女孩子看,何況還是如今這種時候,也未免太過不妥。
薛冷玉本來此時便時時的防着自己,這難免不會瞎想。
“冷玉。”展風頌站在牀邊,輕輕喚道:“這書,不是朕找來的。”
“哼。”薛冷玉嗤之以鼻:“你是皇帝,自然不是你自己找來的。你……你把這樣的東西給我看,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你休想。”
展風頌苦笑:“朕不管怎麼想,也不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情。冷玉,這點。你不該懷疑我的。”
“我……”薛冷玉一時激怒,纔會那樣反應。現在聽展風頌說了,想想這樣的事情,確實不會是他有意做的,不是不能,而是不屑。他若是真有想法,誰也阻止不了,不用做這些不痛不癢反而更讓她生氣的事情。
可是嘴上,卻是不想說詳細。
見薛冷玉沒有出聲,展風頌開口道:“來人。”
門外腳步幾聲,隨即有人問道:“皇上有什麼吩咐。”
那侍衛只是站在內室門口,知道薛冷玉在內,並不敢進來。何況剛纔聽了室內又是罵聲,又是砸東西的聲音,不知兩人鬧了什麼便扭,更是連看都不敢往裡看一眼。
如今他們看來,展風頌對薛冷玉這寵愛已是到了沒個節制的地步。萬一兩人鬧了變扭,展風頌不捨得責罰心愛女子,那還不是他們這些跟在身邊的人被遷怒倒黴?
展風頌的聲音,再吐出時已是變得冰涼:“今早朕要的這些閒書,是什麼人找來的?”
門外侍衛忙道:“是御書房今日當值的安公公。”
展風頌冷哼一聲:“在御書房當值的人,便只會找這些東西吧。拖出去杖責八十。”
門外那侍衛微微的停了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隨即立刻道:“是。”
應了之後。便是往外走的聲音。
薛冷玉一直在裡面豎着耳朵聽,待聽到這裡時,實在忍不住心裡驚訝,伸手撩開帷幔探出頭來,大喊了一聲站住。
那侍衛腳步一頓,隨即又走。有展風頌的地方,其他人的話,可是不能聽的。
聽那侍衛腳步聲沒有絲毫停留,薛冷玉臉色一白便要下牀。這事情看來只是無心之失,展風頌吩咐的時候想來也不會特意的要求要寫什麼內容的,這說什麼也不能因爲這個便讓人家去了半條命。
薛冷玉腳剛要沾地。身子一下懸空,卻被展風頌抱着放回了牀裡。心裡一驚,抓了被子掩在身前,秀眉皺起便要發怒。
展風頌卻在薛冷玉的話要說出口之前,開口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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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那腳步即可一停,隨即不動。
薛冷玉心中微微輕鬆,仍是怒道:“展風頌,你怎麼這麼殘忍的,別人不過是拿錯了一本書而已,又沒幹什麼,你至於就要打死他嗎?”
杖責八十,只怕是不死,也要了半條命。
“沒做錯事?”展風頌悠悠道:“他拿錯了書,卻要朕背這個黑鍋。這還叫沒做錯事?你知道,讓皇帝背黑鍋,這是什麼罪名嗎?不定他死罪,已然是皇恩浩蕩了。”
薛冷玉一愣,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展風頌竟是上升到了這個高度。要說太監做錯了事情連累了皇帝,這罪名,確實是大了。何況展風頌,即使是個明君,也一定不是個仁君。
展風頌眸子一暗,轉頭冷聲呵斥侍衛道:“愣着幹什麼……”
“好了好了。”薛冷玉連忙的打斷他的話,有些憋氣卻無奈道:“我不怪你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別懲罰那個太監了。”
展風頌的臉尚自對着門口,面上卻是微微一笑。再轉過臉來對着薛冷玉的時候,又恢復了一本正經:“冷玉,朕不想你誤會。這事情……”
“我都說算啦。”薛冷玉無奈道:“我知道這事情跟你無關,也不會誤會你,好了吧。算你狠……”
展風頌便是吃準了薛冷玉雖是個可以冷酷冷靜的女子,卻絕不會因爲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忍心看別人受苦。雖然他並不明白,可是不管是和什麼身份的人,在薛冷玉看來,似乎都是一樣的重要。
展風頌面上,終於柔和起來。帶了一抹笑意,伸手揉了揉她一頭秀髮,輕暱:“冷玉,朕再狠,也不會對你……”
在薛冷玉即將變臉發作的時候,展風頌的手及時收來,身子已是飄出去幾步,笑道:“沒事,朕便去忙了。”
再怒了瞪了他一眼,也無話也無法,兩手展開,刷的拉了簾帳。
展風頌正要邁步,簾帳又刷的一聲被拉開,薛冷玉極快的道:“還不把書拿走。”
簾帳再次被拉起,隱隱能看見薛冷玉背對着窩進被子,躺下生悶氣。
展風頌無言的笑了笑,將桌上那書拿了,一邊往外走,一邊隨手翻了幾頁。還真是……挺吸引人。
見那侍衛還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候命,隨手將書扔了過去,薄脣輕啓:“扔了。”
“是。”那侍衛兩手接了書,猶豫下又道:“那安公公……”
“罷吧。”展風頌想着薛冷玉剛纔那咬着脣臉紅耳赤的樣子,不禁的心情不錯,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侍衛如蒙大赦一般,急忙的行禮退了一邊。面上不敢有一點表示,心裡卻是想着,怎麼皇帝被那樣罵了,卻還是心情不錯的樣子。那異國帶回的女子,莫不是有什麼妖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