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婉鏡終於快走了幾步,跟薛冷玉並着肩,臉上突然的便露出個溫和的笑容,挽了薛冷玉手臂,道:“走了這一夜,你想必也累了,找個客棧休息一下吧。”
薛冷玉有些錯愕的扭頭看了她,去見那大眼中閃着危險的光,只得道:“既然赫連姑娘說要休息,那便休息好了。”
怕是在這鎮上被人覺得有什麼異樣嗎?薛冷玉不由得一陣苦笑,好在這赫連婉鏡也是個女子,要不然的遇上這樣的情況,那就是真的尷尬了。
這個鎮子,赫連婉鏡看來是熟悉的,挽着她進了一家客棧,要了個單人的房間,又囑咐小二將飲食送到屋裡,便上了樓。薛冷玉人在威脅之中,自是一切由着赫連婉鏡,除了點頭,沒有半個字出口。
進了房關上門,赫連婉鏡迅速的放開薛冷玉,活像是沾了什麼不該沾的東西一般。
薛冷玉暗暗好笑,走在桌邊坐着,取下自己臉上蒙着讓她煩悶的面紗,揉着自己痠痛的小腿。
赫連婉鏡站在桌邊斜睨了她:“你倒是真的不怕了?”
薛冷玉都不擡頭,便道:“既然知道赫連姑娘不會殺我,我自然不再有什麼好害怕的地方。”
赫連婉鏡豎了眉:“你便這麼篤定我會答應你的交易。”
薛冷玉笑了笑:“這交易對赫連姑娘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我實在想不通你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赫連婉鏡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辦法反駁薛冷玉這句話。雖然她心裡對薛冷玉這樣的篤定十分的不爽快,可薛冷玉說的這交易,卻讓她不得不動心。
就算是心裡對薛冷玉再多不痛快,若是和得到殊離比起來,又算是什麼。忍這一時便能得到自己這十幾年來日思夜想的結果,這忍耐又算是什麼。
赫連婉鏡在桌邊坐下,不再和薛冷玉說話,卻是從身上取了個布包出來,稀里嘩啦的從裡面倒出大大小小紙包。取了幾樣,走到牀邊的梳妝鏡前,對着臉上抹了起來。
薛冷玉看了不由得奇怪起來,就算是再愛美的女子,這個時候,也不至於一進屋便忙着化妝吧。
眼光不由得隨着轉了過去,卻見赫連婉鏡用打開幾個紙包,用手指蘸着在臉上抹了起來,幾下之後,方纔看的明白。
那抹過不知什麼藥粉的地方,變得猶如得過什麼皮膚病一般,一片片紅色印記,還有坑坑窪窪的感覺,讓人不忍直觀,再怎麼也想不到那本來的花容月貌。
薛冷玉看的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訕訕的收回目光,這易容之術,比起寧卿的,那也差的太遠了吧。
心裡閃過一個糟糕的念頭,薛冷玉不禁道:“喂,我不用易容吧。”
且不說能易容成這樣的藥物會不會傷了皮膚,便是想想自己的臉變成了這樣,就算是假的,也十分的讓人不能接受。萬一不留神對着了什麼可以照物的東西,自己將自己嚇死,那就不好笑了。
赫連婉鏡的面孔雖變,聲音卻還是那般的玲瓏,只是那玲瓏的聲音不是那麼友好:“這鎮子雖然偏僻,卻也少不了淳于女皇的勢力,你以爲殊離會明目張膽的進來尋你?”
薛冷玉愣了一愣,放下心來。原來赫連婉鏡這樣,是爲了躲避淳于女皇的追查。
過了一時,赫連婉鏡將自己的臉易容好,在鏡子裡左右的看了,怎麼都是一副讓人看了便要作嘔的面孔,再找不着一絲原先的清麗容貌時,這才滿意的將一桌子的東西收拾了,再又重新蒙上面紗。
赫連婉鏡重新做回桌邊,端着桌上的茶正要喝,想了想放下,剛要說話,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兩位姑娘,飯菜送來了。”
赫連婉鏡將聲音壓得極低的道:“若是你動了一點不該動的心思,我便先殺了你。”
那面上雖然裹着紗巾,可眼神中卻是散着惡狠狠的光芒。
薛冷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忙不迭的點頭。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句話說的可一點不錯,好漢不吃眼前虧。手有些緊張的握在衣角,兩隻手指,不着痕跡的探進系在腰間的荷包。
赫連婉鏡見薛冷玉點頭,想着她也不敢亂來,便起身去開了門。
門剛打開,薛冷玉便伸手去拿茶壺爲自己倒水,水壺傾斜時,手指一彎,偷偷的將那粒白色的藥丸塞了進去。
本來是想下在她的杯子中的,卻總覺得冒險了一些,那杯子放在桌上,只有自己能碰的到。而那茶壺中若是被人下了藥,赫連婉鏡卻是即便察覺不對,也該會懷疑一下別的什麼人。
赫連婉鏡推開門,站在門口的,果然是樓下的跑堂,手裡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中放在兩碗米飯要和幾盤葷素搭配的菜。
赫連婉鏡也不讓小二進來,自己伸手端過托盤,道:“交給我就行了。”
小二愣了一下,放了手,看着赫連婉鏡忽然的皺了皺眉。
這眉眼,似乎是在哪裡見過的。
赫連婉鏡早料到有這一出,不禁瞪了喝道:“看什麼?”
小二是天南地北的人見的多的,世面見的多,形形色色的人見得也多,自然不會被赫連婉鏡這一聲喝給嚇到,反倒是笑嘻嘻的道:“這位姑娘,我看你不像是幕淵本地的人吧。”
赫連婉鏡道:“我是哪裡人,跟你有什麼關係?怎麼,你們這客棧,難道不留外鄉人。”
“姑娘誤會了。”小二陪着笑道:“只是最近鎮上不太平,見兩位姑娘家單獨出行,擔心兩位的安全罷了。”
“是嗎?”赫連婉鏡哼道:“怎生不太平?”
小二向外看了看,有些賊兮兮道:“姑娘有所不知道,我們這鎮上,出了採花賊呢。凡是長相俊俏些的女子,最近都少不了要小心一些,免得糟了禍害。”
赫連婉鏡聲音冷淡道:“小哥怕是多心了,便是那採花賊再瞎了眼,也不會看上我們的。”
小二的眼睛,向屋子裡面瞟了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