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見蘇錦不說話,知道他鑽了牛角尖,“你的心思太重了。難道說,我日後會捨棄了你,一個人獨行麼?”
“自然不會。”蘇錦笑了,是啊,她選擇了自己,就是等於押上了全部,爲什麼自己還不信?或許,是因爲自己患得患失,總是覺得,這樣美好的人,不該屬於自己似的。“絳脣,有你在,我覺得踏實。”
蘇絳脣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一閃,這樣的話,這樣的場景,曾經出現過,不過,那是舊夢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纔是她日後的全部依仗,是她生命裡最爲重要的一個人。
“不管你在外頭做了什麼,遇到什麼事情,你都要記住一句話,就是平平安安回來,因爲,你的平安,就是我最大的福氣。”蘇絳脣撫摸着他手掌上的紋路,想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一個稚嫩的少年,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蠻橫,如今這少年已經長成了可以遮風擋雨的郎君,以後,也會爲她撐起一片天空。在他的手心裡畫了一個圈,蘇絳脣巧笑嫣然道:“聽人說,在心上人的手心裡畫一個圈,他永遠都走不出自己畫的圈。”那個時候,自己還笑趙婉婉傻氣,可如今,她真想畫一個圈,永遠圈住這個男人。因爲,就在今晚,就在這刻,她發現,她喜歡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她一直自欺欺人,以爲自己可以把全部的感情握在手裡,隨自己的心思任意支配,如今才知道,感情是隨着時間的延長而不斷的增加。她對蘇錦的感情在逐漸加深了。
蘇錦聽完蘇絳脣的那句話,先是沉默,接着把蘇絳脣抱起,轉了幾個圈。蘇絳脣怕高,捶着他的肩頭,要他放下,蘇錦也不想把她嚇到了,順着她的意思放下,嘴卻趁機在蘇絳脣的臉頰上偷親了幾下。蘇絳脣見他這樣無賴,打了他幾下,然後嬌嗔道:“下次,不許你抱我。”
蘇錦的雙手一攬,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眉對着眉,眼對着眼,“不許我抱,我偏要抱。”
“無賴!”蘇絳脣的臉頰上揚起了紅暈,那眼眸也變得亮晶晶的,吐出來的話,嬌柔有餘,怒氣不足。蘇錦自然不會把蘇絳脣這些話放在心上,趁着她不注意,又偷香了幾口。
蘇絳脣嗔怪看了他一眼,然後指着外頭道:“天快亮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免得等下撞到什麼人,你又走不掉了。”
蘇錦想着自己和蘇絳脣鬧了半日,卻沒有說到要緊的事情,不禁撓了撓頭。
蘇絳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對着蘇錦道:“怎麼,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還沒有跟我說?”
蘇錦想了想,就把太子發高燒說的胡話,挑了重要的部分說了幾句。蘇絳脣聽蘇錦說,越聽,她的臉色越難看,到最後,她的臉色完全蒼白了,手腕上戴着的佛珠串,居然在這個時候斷了線,一粒粒的圓珠子滾在地上。蘇錦察覺蘇絳脣的神色不對,就緊張道:“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然後摸了摸她身上披的襖子,發現那件襖子也不厚,他懊惱了,剛纔就不該讓她起身,說着說着,居然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如今是深秋時節,天氣已經轉涼,一個不小心,最容易染上病。
蘇絳脣見蘇錦要抱自己去牀上,急忙蹬了蹬腿道:“我沒事。”
蘇錦墨玉般的黑眸露出了一絲怒氣,“你瞧你自己的臉色,都青成這樣,還算沒事?”
蘇絳脣見蘇錦去拿菱花鏡,就別開眼,不去瞧鏡子裡的自己。她不是病了,也不是凍到,她是被嚇到了,一直以來,她都以爲自己是唯一一個重生的人,卻不曾想,蘇錦給她帶回了這麼震撼的消息,若是太子也是重生的,那麼,前世的結局,只怕會生出無數的變故。想到自己不能憑藉着前世的記憶助蘇錦,蘇絳脣突然之間覺得內疚,這樣沒有用的自己,會不會耽誤了他的前程?
蘇錦也察覺到蘇絳脣的不同,擔憂道:“你到底怎麼了?”
她到底怎麼了?其實蘇絳脣也想知道,可她能說麼?她能告訴蘇錦,自己是個厲鬼附身的人麼?能說自己是個妖孽麼?千言萬語,哽在喉嚨,蘇絳脣這才明白,原來告訴別人一些事情,其實也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尤其是不想啓口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我沒事,興許是沒有睡夠的緣故,回頭再去睡,氣色就會好多了。”
蘇錦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時間呆的太久了,“好吧,我先回去,你也不要胡思亂想,太子說的那些話,不過是醉話,你要是覺得不中聽,就當沒有聽我說起過。”
蘇絳脣不由自主握住拳頭,她怎能當做沒有聽說過?要知道她和蘇錦的命運,都是拿捏在這些人手裡。扶了扶額頭,蘇絳脣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你不要擔心。太子如今受了傷,一刻也離不得人,你還是回去照應一下。”
蘇錦沒有反對蘇絳脣的話,將蘇絳脣扶到牀上,替她蓋了棉被,然後就走了。
蘇絳脣望着拔步牀上的幔帳,心裡陷入了沉思,她要好好思考,到底該怎麼謀劃他們日後的路。
劍-人梅劍四梅四——
天一亮,蘇錦就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當今皇上突然下了罪己詔,這份罪己詔是爲了鎮遠侯府所寫的,內容無非是說,皇帝受了奸人矇蔽,犯下了誤殺忠臣的過錯,如今下這份罪己詔,向天下黎民做一個交代。蘇錦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擠到城門口去看,看着那些修飾華麗的辭藻,蘇錦的心,一絲波瀾也沒有。對他來說,這樣的詔書完全沒有任何意思,死去的人,不能復生,活着的人,不能將這些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