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花盆被周晨收回,不過,也就是轉眼間,周晨手中的花盆換成了一隻通體泛着紫金鉢盂。
立在崖邊,夜風颯颯,拂動着她的長髮和裙裾,金絲天蠶寶衣化成了一襲白色的長裙,裙袂翩飛處,一抹火光倏然點燃,周晨挑挑眉,一層透明的膜狀水盾升了起來,那一簇明亮的火焰,一捱上水盾,只晃悠了一下,就頹然熄滅了。
緊接着,一道雷電與一道冰刃同時發過來,緊跟其後的還有風刃和火球。
周晨挑挑嘴角,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不過,心裡卻有些焦急。她不是精神異能者,思想收回雖然儲存在玉瓶中,能夠暫時保存,但時間稍久,就會慢慢逸散。
她沒有太多時間與這些人周旋,但今晚,也無疑是她等待已久的一個重重打擊對方的機會……或者,她不狠狠地把這些人消滅,她根本無法離開。
因爲,這本來就是一個針對她設置的陷阱!
而且,若是她不想就此暴露自己的身份實力,那麼,今晚,她要做的就不僅僅是打擊,而是消滅,徹底的消滅,不能留下一絲後患。
春兒帶上千只黃金蜜蜂,在崖下的一週,畫下了一道圈兒,周晨嘴角一挑,一個結界設下,隨即點點金色的光芒,如流星,似飛火,倏然散開,落入崖下的叢林暗夜之中。周晨盯着那點點金芒,神識開到最大,只要金芒稍一停頓,就是一串碧焰蓮花夾着風刃送出。
暗夜中,多多碧色蓮花在血花爆開之際立刻包裹上去,妖冶盛開,只片刻,崖下暗夜叢林裡,竟成了一座碧色蓮池。盈盈漾漾,美麗的令人心動神搖,卻不知,那朵朵碧蓮,卻是真正來自地獄之火,朵朵奪命,瓣瓣勾魂。
碧色蓮花祭出同時,紫金鉢盂也被祭上了天空。那鉢盂越升越高,一邊飛速旋轉着,漸漸變大,最後大如一口銅鐘,耀眼的紫色光芒,如探照燈一般,籠罩下來,將整個山頭都籠罩在了其中。
條條金芒如蛇一般,在崖下的暗夜和密林中飛竄。收割着一縷縷靈力,也收割着那些還來不及被碧焰蓮花所召喚的生命。
崖頂,周晨的慢慢張開眼睛,手中握着那把寶劍,暗夜中,寶劍鋒刃上的蝕骨寒意卻絲毫沒有削弱……不過,周晨的目光轉過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崖下,挑挑嘴角,很可惜,今天無法用上它了。
念頭一起,紫金鉢盂收回,周晨瞬移的同時,山頭四周的結界也自動消失,只剩下空蕩蕩的山林中,一撮撮細微到急不可查的灰。
周晨再次出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看時間剛剛過去了不到一個小時,她眼中的急切稍緩,閃身進了空間。
小木樓的臥室中,慕容瑒仍舊安靜地躺在那裡。
周晨慢慢走到牀邊,俯身在那微涼的脣瓣上印下一個輕吻:“慕容,我不想辛苦的一個人走了,你不能丟下我!”
輕喃聲落,周晨盤膝坐到牀上,慕容瑒的身側,一手拿出那隻玉瓶,另一隻手,扶在慕容瑒的頭頂百會穴上。
靈力涌出,牽着玉瓶中的記憶,如絲如線般,注入慕容瑒的大腦。
周晨做過許多次抹去別人記憶的事兒,但卻從未嘗試過給人恢復記憶。所以,這一次,周晨格外小心。那一團幾乎凝結成實質的記憶,被她一絲絲從玉瓶中導出,又導入到慕容瑒的大腦之中。
引導着這些記憶,周晨彷彿看到了慕容瑒從呱呱墜地的嬰兒,慢慢長大,成了一個頑皮的孩童,有長成了一個青蔥少年,再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她甚至看到慕容瑒最早的記憶,竟然是殘存的一點點關於奶粉的味道。繼而,在二歲多一點兒的時候,慕容瑒的人生髮生了一件重大的事。
在一個驕陽似火的夏日,慕容瑒碰碎了一隻瓷瓶,然後,他害怕媽媽教訓他,他想要撒謊,卻又怕媽媽知道了會更加嚴厲的教訓他,這種急切中,他第一次窺探到了別人的思想。
他居然是個精神異能者。兩歲時,不過是能在急切時,才能探測別人的思想,隨着年齡的變大,他甚至可以左右其他人的思維。至十七歲時,他已經可以控人他人的思維心神……
他日日以爲自己是一隻妖怪,驚慌恐懼中,他起了逃避的心思,在十九歲時出國留學,直至二十八歲返回國內。至此,他已經學會了自如地控制自己體內的異能力,然後,在三十歲這年,遇到了周晨。他生命中第一個真正的女人。
這些記憶,周晨都是引導過程中不小心瞭解到的,但是到了慕容瑒受傷前的五天,慕容瑒的記憶卻成了一片空白。
他是怎麼與精神異能者人形法器相遇的,又是如何招惹的精神異能者人形法器對他下手……這一段就像被什麼人刻意抹去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印跡。
將最後一絲記憶給慕容瑒導入腦海之中,周晨的臉色已經慘白。
如此長時間的集中精力,控制靈力,讓她頗爲疲累。丹田中盤膝而坐的小周晨也蔫了吧唧的,垂着頭。
周晨伸手撫上慕容瑒的眉眼……累極之後,露出了一個從心底裡泛出來的笑容……然後,不自禁地靠在慕容瑒身側,睡着了。
周晨本身不是精神異能者,抹去別人少許的記憶還好,可是爲別人導入記憶,又是慕容瑒三十餘年來的所有記憶,以慕容瑒那樣的好記性和聰明,其記憶量之龐大,可想而知。
周晨戰戰兢兢地位慕容瑒導引記憶,不但怕出現了什麼混亂,更怕這些記憶中被精神異能者人形法器動過什麼手腳,沒有記憶的慕容瑒,她還可以從新認識培養,但若是將有問題的記憶給他引導入腦,恐怕,那纔是災難降臨之時。
慕容瑒再次恢復意識,就感到自己身邊躺着一個香軟的身體,心底一陣厭惡,伸手就要推,卻驀地意識到,這股清淡的馨香是那麼熟悉,想要看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還未從痠軟無力中恢復過來,不過,那抹淡淡的清遠幽香,卻讓他安下心來。
這抹淡香,他想念了那麼久,又是時時刻刻念着,自然知道其出處,心下又是歡喜,又是慚愧,還有些些疑惑。記得自己明明要去做那件事的……怎麼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而且,除了記不清自己那件事究竟做了沒有,好像一切都停止在了那一個時間,之後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他沒有去做?還是做了失敗了?
他想要驅動自己的精神力去探測周晨的記憶,卻又生生剋制住。從他與她相遇開始,他還從沒有探測過她的思想。
開始是覺得沒有必要,後來是認爲應該尊重這個女子。窺探別人的思想,固然非常實用,但慕容瑒卻不屑通過這種手段來得到一個女子的真心相待。建於欺騙基礎上的感情,根本沒有什麼結果可言。
這個女子曾經被那麼深的傷害過,他疼惜她,寵溺她還來不及,自己又怎麼肯對她做什麼有違她本心的事?更加不會做不尊重她的事。哪怕,對方永遠不會知道也不行。
良久,他的手腳身體才恢復了自如。他第一個動作,就是忍不住側過身來,擡起頭,細細地端詳着她。
隔開的時間不長,他竟覺得彷彿分離了數年。
那些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就憑藉着兩人相伴共遊江南時的甜蜜來慰藉自己幾欲瘋狂的思念。只是,越想那時的甜蜜,更加覺得孤單。
飲鴆止渴,不外如是。
僅僅看着,似乎還不夠,他用手指輕輕地描摹着她的眉、眼、鼻樑……手指輕撫面孔帶來的酥癢,讓周晨皺了皺眉頭,紅潤潤的脣還不樂意地嘟了嘟,這片刻的睡顏,竟帶了一抹嬰兒的嬌憨,可愛到了極致。
忍住自己想要在那紅潤潤的嘟嘟脣上長吻的欲(禁詞)望,慕容瑒深深地呼了口氣,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抱。
糊里糊塗,不知夢裡夢外,周晨感到一隻堅實的手臂擁住了自己。那手臂的肌肉不是太硬,卻透給她一股安全的力道。
彷彿很累了,有這麼一條臂膀,讓她溫暖安全感頓生,禁不住想那個溫暖的所在靠了靠,扭動了幾下身體,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放心地再次入夢。
她這一扭,完全是毫無意識地動作,慕容瑒的身體卻是一陣僵硬。
軟玉溫香抱滿懷,還是自己心心念唸的愛人,卻只能看不能吃,即使慕容瑒這位從不戀念女色之人,也不免有些噴鼻血的衝動。
某一處腫脹到發痛,讓人幾欲抓狂。
慕容瑒好不容易纔把心底那股焦灼的火焰隱忍下去,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再低頭看向懷中的始作俑者,還是一副酣夢正濃的模樣,挑挑脣角,卻只溢出了一絲苦笑。
朦朦朧朧中,周晨感到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轉了個身,背對着對方,縮手縮腳地,把自己完全窩進對方的懷裡。
然後,握着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輕聲地嘟噥了一聲:“貓……”
這個字吐出口,周晨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陽陽小的時候,哭的聲音弱弱的,像一隻小貓兒在叫,周晨總是跟她叫貓。然後,就叫楊致遠爲貓爸。
窩在一個男人的懷抱,迷迷糊糊間,不知被她壓在了哪個角落的記憶竟然復甦過來,讓她習慣性地喚出了那個名字。那個曾經與她最最親密的男人的暱稱。
身體僵了僵,慕容瑒就知道了周晨已經醒了,心裡在想,她做了什麼夢,怎麼用那麼軟糯的聲音喊着貓?難道是夢裡遇到了一隻貓?
周晨喜歡貓嗎?不知喜歡什麼品種,他去弄一隻來給她養着也不錯!
------題外話------
今天我有些私事,回來的晚了,到家已經十點半了,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及時更新,碼出這一章先發上,明天爭取萬更,補償今天的欠缺。
抱歉!
另,創業的部分基本上結束了,今後主要以情感爲主。其間,會夾雜了修真和現實社會的衝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