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必到的郵件第一次落空,周晨愣愣地盯着電腦屏幕上那個0,心裡不斷地重複着一個問題:爲什麼沒有郵件,究竟出了什麼事?
好一會兒,她的大腦開始重新運轉,大腦中首先想到的還是疑問。
慕容瑒去幹嘛了?去了哪裡?
繼而,問題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許多之前她沒有意識到,或者下意識強迫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問題,前赴後繼地涌了出來,氣勢洶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慕容瑒之前的數次離開又是去了哪裡?他每次出去都是爲了家族的事業嗎?那麼,爲什麼每次的離開和歸來,她都清楚,卻對他的去向和作爲毫無瞭解。他好像願意與她分享其他的任何事情,卻獨獨對每次外出的具體行程事務守口如瓶,一絲不露。
隨即,這次事件的前後種種浮現在她的腦海。廣東--京城--江南--京城……
而,慕容瑒親口對她說過,他去廣東找過她,因爲她去了壽山,而錯過了。
她初初看到這個事件發生的地點時間順序和事件的特點時,還曾想到是有人爲了嫁禍與她,現在,她卻感到一股冰冷從心底升起,漸漸地吞噬了五臟六腑,繼而四散開來,凍僵了她的四肢百骸,經絡腠理。
她無法控制住那股強大的從心底源源不斷洶涌而來的冰冷,她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因爲寒冷而牙齒相叩的聲音:喀喀喀……喀喀喀……
她努力地不讓那個念頭冒出頭來,但那個念頭就像一段浮木,她按下一頭,另一頭卻仍舊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它醜陋黑沉的面目。
她早就知道,在那個時間,恰巧走過那個路線的肯定不止她一個,但有一個卻是她今天才意識到的。
她去過廣東,去過江南,其間兩次回到京城。她去的每一個地方,慕容瑒也都去過,除了廣東沒有一起之外,其他三個地點時間,他們可是一直在一起的。
但,正因爲他與她的距離最近,正因爲他幾乎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她纔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當初,與楊致遠的婚姻失敗,她自己分析其中一點是她過於在乎那個人,她會毫不顧忌地問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與誰在一起,當時她做的理直氣壯,坦然無比,但卻成了他最後背叛的理由。
現在,她要與慕容瑒走到一起,她願意給他留出自由的空間,願意給他一個獨立的範圍。她不想再因爲過度的約束再導致失敗的再一次來臨,從而,明明知道春兒會對接近她或者與她有關的人有所佈置,卻從未想過動用這些,也從未想過通過這些控制對方。
愛一個人,不用繩索、不用鎖鏈,他也會在你的身邊呵護有加。
沒有了愛,即使用手銬腳鐐將他鎖在你的身邊,他只要有機會,就一定會打翻這些桎梏,一逃不回頭。
她想要的是一個愛人,不是奴隸、不是追隨者,若想要一個人終生不再背叛,她現在已經有太多的辦法做到,但那些最多的只是她的靈獸、寵物、契約者,甚至僅僅是人形法器。卻獨獨不是愛人。
慕容瑒,是她經過種種之後,終於放下防備傷痛,第一個想要去真正相信相伴的人。她選擇相信,但是,懷疑的火苗一旦露了頭兒,哪怕只是點點火星兒,卻以最迅速最不可扼殺的速度,迅速壯大,勢若燎原。
她的腦海裡,種種念頭滋味糾結翻滾着,苦辣酸鹹,懷疑掙扎不安……乃至恐懼!
春兒!她是那麼想要開口向她問詢,但是,她的牙關卻緊緊咬着,咬的她的牙齒都生生的疼起來。
他不會背叛她,那些事不會是他的所作所爲……
她極力地爲他辯解着,想要讓自己心中信任的力量強大些再強大些,但是,她卻發現,在滾滾洪水中,堤防一旦決口,要想把決口堵上,是多磨難。
自從修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無力,感到無所適從!
“久保俊秀已經到了……”每晚都會彙報信息的春兒開了口。
周晨心頭一震,閃身進了空間,蹲在溫泉裡,讓溫熱的泉水滋潤溫暖着自己的身體,調整體內的靈力,循環三個大周天,九個小週天,身心舒泰起來,這才集中精力閉着眼睛聽起春兒的回報來。
時間很快到了六月六日,高考馬上就要來臨了。慕容瑒連續三天沒有來郵件了。周晨每晚仍舊會去登陸郵箱,再看到那個‘0’時,雖然還是有些失望,卻也沒有那一日的混亂了。
懷疑也罷,真實也罷,該做的準備已經都做了,再有什麼事發生,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心裡反而安靜下來。
前一天晚上,周晨仍舊帶着楊陽在空間裡修煉,然後回房間睡覺。
這一日,學校已經不上課了。早上起牀,周晨乾脆給南雲打個電話,也不去公司了,帶上楊陽去爬長城。
說起來,楊陽十歲的時候,周晨曾經帶她參加親子夏令營的時候,爬過居庸關,不過,那日的長城,真的可以用人山人海、人潮涌動、摩肩擦踵等詞語形容,兩丈寬的長城上,塞得滿滿的都是人,往上看,黑鴉鴉一片,往下看一片黑鴉鴉!哪裡還有看風景的心思。
母女倆說行動就行動,上網搜索路線,就去春兒那邊已經派出先遣隊去探路。
早飯也不吃了,天矇矇亮就從家裡出發,一路向北,直奔懷柔的箭扣長城。
箭扣野長城,與慕田峪相連,分前箭扣和後箭扣兩段。若是體力允許,時間充裕,可以從前箭扣出發,晚上宿在箭扣,第二天再爬後箭扣。
周晨和楊陽下午還要趕回去認考場呢,不過大半天兒的時間,也不管前箭扣後箭扣了,據說天梯、北京結這一段山勢最爲兇惡險峻,有三處斷崖,是北京境內野長城的精華所在。
母女倆好歹都是修真人了,體力自然不在話下,奔着這一段就去了。
車子一直開過慕田峪長城,直到山路的盡頭,見周圍沒啥人,周晨把車子收進空間,母女倆沿着山坡開始爬。
習慣性的基於安全考慮,周晨還是選擇了一個比較和緩的山坡,楊陽的修爲已經到了練氣九級,很快就要築基了,易經換髓後,體力自然非常人可比,周晨修爲已達化境,更是不在話下。
母女倆有說有笑的,一邊兒還吃着楊陽從空間裡帶出來的櫻桃、葡萄,不到半個小時,就站到了長城下。城牆高達七八米的,兩人站下城牆下,都需仰着脖子往上看。
對於周晨來說,這個高度自然不在話下,楊陽的修爲不到,別說御空飛行,御器飛行也需金丹之後才能修行呢。
不過,楊陽卻沒有絲毫爲難之色,笑嘻嘻地驅動靈力,一個初級木系法術使出去,城牆下的兩刻小樹苗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長大,很快就高出長城城牆的垛口去,還有幾條粗壯的枝椏斜橫着伸到城牆內。而楊陽則在小樹長成大樹的過程中,就站在了樹梢上,竟如同做電梯一般,由大樹將她託上了城牆。
周晨微微一笑,踩着城牆,如履平地一般,信步走了上去。
“怎麼樣?”楊陽微微有些小得意地笑嘻嘻問。
周晨拍一下她的腦門,微笑着點點頭:“馬馬虎虎吧!”
母女倆相視一笑,向着那據說險惡異常的長城斷崖而去。
野長城,牆體已經有些殘破。臺階也沒有旅遊景點那麼規整,許多石塊城磚已經鬆動或者損毀了,兩側的垛口也多損壞了,但是,這一點兒也不妨礙長城的巍峨和雄偉。
這一日,天氣晴好,不是週末,也沒看到來爬長城的人,天地之間,羣山之中,前後兩端都看不到終點的長城之上,周晨臨城往北望去,崇山峻嶺,層巒疊嶂之中,幾百年前,這個地方承載着多少戍邊兵士的思鄉夢、報國心。
又經歷了多少次草原遊牧民族與中原農耕民族之間的衝突戰爭。這些城牆當年,也曾被鮮血染遍,城牆上下,也曾戰火硝煙、屍骨遍野。
歪打正着,母女倆不過走了四個城樓,就到了號稱北京長城第一險的天梯。
這段長城臺階並不明顯,更類似於古代馬道那種防滑的坡道。平時的緩坡這種道路還顯不出來,但在這幾乎成六七度仰角的險峻山勢之上,就變得格外兇險了。
楊陽倒是非常精神,絲毫不懼,一雙細長的腿如小鹿一般矯健靈活,蹦蹦跳跳的,幾下就跑上了陡坡。周晨嘴角含笑,緩緩地跟在她的身後。
過了天梯,接着是北京結。在天梯和北京結前的一段,都非常陡峭,兩側是高深的懸崖峭壁,天梯那邊叫做將軍守關,北京結和天梯之間號稱鷹飛倒仰。
不過,楊陽小丫頭一口氣爬下來,連呼吸都沒有什麼變化,周晨更是如閒庭信步,遊園賞花。
過了北京結,再往北一個城樓需要繞行,春兒說再往前剩下的也不多了,母女倆乾脆下了長城,沿着山石陡坡,直接下山。
六月的山上已是蔥鬱一片。母女倆說說笑笑,並不趕時間。若是此時有人看到,恐怕沒人會想到,母女倆是明天要參加高考的學生和家長。
兩人行走着,楊陽回頭望着長城道:“媽媽,你說長城下是不是真的埋了孟姜女呢?”
周晨不置可否地笑笑:“孟姜女或許是個傳說,但這條長城下埋葬的白骨絕對不會少。”
不論是修建還是之後的戰爭,這座被如今的中國人當做光榮標識的長城,在古代絕對是無數人的噩夢和長眠之地。
來到初始到達的公路盡頭,把車從空間裡取出來,然後驅車找了家農家樂,點一隻農家燉小雞,一個野蘑菇山菌湯,又要了一盤香椿末拌豆腐和一盤幹炸花椒芽,母女倆吃的齒頰留香,這才心得意滿地回城。
進了城已是下午三點多。周晨和楊陽去購買了成套的考試用具,這纔拿着准考證去找考場。
忙忙碌碌的,等母女倆從考場出來,趕回四合院,已是暮色四合。本應該緊張萬分的一天,居然就這麼過去了。
明天就要高考了。周晨和楊陽母女倆的表情卻格外地放鬆。
高考的第一天,周晨早早地帶着楊陽開車去了考場之外,靜候入場。她們到達的時候,只來了三輛車。周晨很容易地找了個靠近校門的停車位將車子停下,隨即降下門窗前風擋玻璃的隔離層,車內和車外很快就被隔成了內外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周晨從揹包裡抓出一袋子水果,與楊陽母女二人一口一口吃着。
等還差四十分鐘開考時,母女倆出了空間,再往大門口看,那邊一時烏泱泱的一大片人。人羣中,一個孩子身邊,最少也跟着一個家人,有的很誇張的竟然跟着五六個幾代人。再看家長們手中,有拎着馬紮的,有拎着水杯的,有拎着陽傘的,最爲誇張的一個,手裡竟然拎着一隻保溫桶,不知道里邊裝了什麼吃食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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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太困了,今天早上來看,後邊幾句不知所云了,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