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們當然也知道了天亮了是什麼日子,每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周晨樂呵呵地取了兩碟媽媽自己醃製的泡菜,搬了壇百果酒,給四人都斟上酒,也給辛巴的狗食盆裡倒了一點點。然後,什麼也沒說,一口喝乾了。
這纔在家人關切的眼神中,把今天的一系列事兒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周爸爸周媽媽簡直聽得目瞪口呆的,都有些不敢相信。
弟弟周暉卻比較沉穩,聽完周晨的敘述,臉色鄭重道:“姐姐,需要多少錢?你那裡還差多少?”
周爸周媽一聽也着了急,五千畝土地一百年啊,即使一畝地只需一萬元,也是五千萬啊!
周媽站起來就去拿存摺,周爸則開始盤算哪個親戚朋友能借多少錢……
看到親人們如此,周晨眼眶紅了。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拉住媽媽。
“資金的問題,你們不用擔心了。與縣裡籤的合同是十年內付清。我那邊的錢足夠首付了。”說到這裡,周晨扶着周媽媽再次坐下,又開口道,“只是,這一次,攤子鋪大了,我一個人就幹不過來了……”
周爸周媽聽了女兒的話,互相看看,然後,目光齊齊地看向了兒子。
周暉在一家煉油廠檢驗室工作,勤勤懇懇,技術也過硬,卻因不太會巴結領導,至今也僅是個小班長。兒子已經三十了,依着他的性子,只怕熬到老,也得不到什麼發展,不如辭職幫着女兒。
周暉被三雙眼睛看得有些發憷,倒了一杯酒,躲開三人的目光。
周晨拿過一個文件袋,把二十畝花圃的合約拿出來,遞給周媽。
“啊,怎麼這上邊也是用的你爸的名字啊……”
周媽媽驚訝的疑問並沒有說完,就已經想到了其中的原因,臉色不由黯了。
周晨見此情形,笑笑道:“媽,離婚只是原因之一。這二十畝之所以落在爸爸的名下,就是我給你們二老準備的養老錢。包括那棟小樓,你們也隨時可以搬過去住。”
說完,不等父母發表意見,周晨看向周暉:“小暉,爸媽年齡這麼大了,你還要讓他們自己去受累麼?”
周晨做了這麼多,周暉哪能不瞭解姐姐的良苦用心,咧嘴苦笑道:“爸媽的東西可是有我的一半,我當然要去。唉,算了吧,你也不用打埋伏了,還有啥活兒,一起說出來吧!”
衆人被他裝模作樣的苦瓜樣逗笑了,連辛巴也跟着哼哼。
博城縣人民法院。
周晨的車剛停好,趙明明的雷克薩斯就緊隨其後,停在了她的旁邊。
“周晨!”趙明明一身黑色職業套裝,勾勒出她姣好的身體曲線,也同樣將她活潑的一面掩蓋起來,只留下作爲執業律師的幹練和端莊。
周晨應着,拎着包包迎上去,趙明明把身體靠過來,嘴巴幾乎貼在她的耳朵上,咬牙道:“昨天那麼熱鬧,你丫頭也不叫我……哼哼!”
說完,擡頭挺胸,一臉端莊,正義凜然地帶頭走進法院民事庭大門。轉眼前後的神情行徑,竟是判若兩人。
被趙明明這麼一鬧,心中僅剩的一點兒壓抑和傷感也散了去,搖頭笑笑,跟了進去。
“……原告周晨與被告楊致遠離婚案,經本院調解無效,今日開庭審理。下邊由原告方申訴,併爲自己的申訴舉證。”
周晨對着趙明明關切的詢問眼神微微一笑,從容地從她手中接過申訴書,開始申訴。
坐在對面的楊致遠卻有些神思不屬。
自從他從家裡搬離,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這個女人了。對面坐着的這個容光煥發、美麗優雅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女子,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女人麼?
他記憶中的女人是什麼樣的?
第一個跳入楊致遠腦海中的畫面,竟是十二年前的一個鏡頭:小姑娘個子不高,皮膚白皙柔嫩,最惹眼的是一雙烏黑的水葡萄一樣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會說話一般。女孩兒家羞澀,話不多,想要表達的意思就鮮活鮮活地通過一雙眼睛透露出來;
還有,她烏黑柔軟的長髮,入手的順滑,馥郁着淡淡的馨香;
還有,夜晚他騎車帶着她,深秋的夜風吹得他有些瑟瑟,是一雙柔軟的手臂從腰間伸過來,悄悄地把他的衣襟合攏,然後圍上了他的腰……
那夜色啊,簡直比喝了半斤美酒還令人薰然!
“原告已經陳述完畢,被告方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同樣也要爲自己的意見舉證……”
“被告!”法官看着再法庭上還能走神的男人,有些不虞。這人昨晚還託人過來走關係,怎麼到了法庭上,卻對着自己要拋棄的妻子露出這麼一種神不守舍的模樣?沒出息的樣兒,這麼捨不得,早管着幹嘛了?
這麼想着,法官心中處於男人對男人的一絲兒同情,也沒了。
“呃?”被身旁的律師戳了一下,楊致遠從遙遠的美好中醒過神來,卻有些發懵,不知自己該做什麼。
“該你陳述了。”被告律師悄聲提醒。
“哦,我不同意離婚!”楊致遠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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