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瑒做了簡單的四菜一湯,味道卻是不錯。也或許是人的心情好了,什麼都覺得美好,兩人一口一口地吃着飯菜,彷彿連最普通的白米飯都特別能品出一股濃濃的香甜來。
吃罷午飯,兩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周晨抱着那個盛着印章的盒子,慕容瑒攬着她的肩膀,一起走出來。
甜蜜過後,周晨問慕容瑒:“你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特嚴肅?”想起電視上那個每每笑得和煦卻仍舊威嚴無比的人,周晨不免擔憂。若是那個人到了她家,周爸周媽認出來,會不會覺得不自在?
聽周晨只問他的父親,並不提母親,就知道周晨已經見過冉婉清了。慕容瑒的眸子暗了暗,隨即微笑道:“你只要知道,他僅僅是我的父親就行了。”
怎麼可能只是你的父親!周晨對慕容瑒的說法並不贊同,但卻沒有反駁,只是笑着問道:“那你說說,他們可有什麼禁忌?別到時候弄出什麼誤會。”
慕容瑒笑笑:“我父親很豁達,沒有什麼禁忌。我母親……不吃生的蔥薑蒜,不吃韭菜……呵呵,其他也沒什麼,只要做些清淡些的菜品就行。”
周晨一家是山東人,山東人吃飯喜食蔥蒜等物。慕容瑒親眼見過,故而有此一說。
周晨點點頭,想起冉婉清那優雅卻冰冷的神態,嘴角微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到時,冉婉清知趣兒還罷,若是不知趣兒,她不在乎給她一點兒教訓。她跟慕容瑒在一起,她絲毫不覺得欠任何人什麼。
經過楊家那羣極品之後,周晨明白了一件事,公婆慈愛,她爲了自己的丈夫也會盡孝。若是公婆無禮惡毒,她再不會委屈自己一絲一毫。
兩人並肩坐在陽臺上,一邊享受着空調房間內的清涼,有感受着明亮的陽光,慕容瑒一點點給她講述自己當初拿到這塊壽山石的構想,雕刻……
看了半天,周晨突然想起,這塊石頭本打算刻一頭猛虎,一匹奔馬分別送給楊陽和周昀的。卻被慕容瑒刻成了二聯章,這事兒鬧的。
她從揹包裡又取出兩塊壽山石。一塊壽山石通體烏黑油潤,腰間纏着絲絲血沁。另一塊赭黃底色上,流彤染霞,同樣質地細膩溫潤。
周晨讓慕容瑒選一塊去雕琢那虎、馬印章。慕容瑒卻不接,笑着去書桌上取了另一個小盒子來。
周晨疑惑地接過盒子,看了慕容瑒一眼,然後緩緩打開。
就見盒中躺着兩枚長方形的印章,通體赭紅,一隻上有一抹赭黃夾雜着些許黑紋,被慕容瑒借色雕成了一隻斑斕猛虎。另一隻印章通體赭紅,其上有一抹墨色,被慕容瑒雕刻成了一匹四蹄騰空的奔馬。赭紅的底色,在奔騰的駿馬身後,就如晚霞滿天,火紅一片。
這兩塊印章也是由石頭雕刻而成,但周晨細看之下,卻又與壽山石有所不同。
她細細把玩了好一會兒,這才道:“這是什麼石頭?”
“巴林石!”慕容瑒淡然道。
巴林石,周晨倒是有些瞭解。
巴林石發現的較晚,開發歷史只有三十幾年。產於內蒙古的雅瑪吐山。與福州壽山石、浙江昌化雞血石、新疆和田玉、浙江青田石、遼寧岫巖玉併爲中國六大印石。
近幾年價格猛漲,已經不遜於昌化雞血石和福州壽山石了,成了名貴的印章用石。
周晨細細摩挲着手中的兩枚印章,感受着細膩的石質帶來的沁涼潤澤之感。良久,纔將兩枚印章珍而重之地放進盒子中。又將另外兩塊壽山石遞給慕容瑒。
慕容瑒託着兩塊壽山石,微笑道:“酬勞?”
周晨抿嘴兒笑得狡黠:“嗯,石頭算你的,印章算我的。”
慕容瑒伸手將她抱進懷裡,低聲笑道:“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
情濃時刻,時間過得特別快。
兩人覺得只是笑語了一會兒,天色竟然已至黃昏。
一看時間,楊陽該下班了,周晨趕緊給楊陽打電話。
電話接通,楊陽快樂得聲音從話筒對面傳過來:“媽媽,我今天掙了小費,今晚要請我們櫃組的幾個姐妹吃東西,等吃完東西,我自己坐地鐵回去就好了,你不用接我了。”
聽楊陽的聲音,知道她第一天的實習生活很愉快,周晨放下心來,囑咐她吃東西注意衛生,這才掛了電話。
天色晚了,周晨也要回家,慕容瑒自然地跟了回來。聽楊陽提起坐地鐵,周晨也一時興起,也不自己開車,與慕容瑒一起,出小區去坐公車。
說起來,慕容瑒這套小房子就在琉璃廠西不遠,與周晨的四合院一共也沒多遠,坐公車也就四站路。而且,這一路,琉璃廠、大柵欄、廊坊頭條等,都是些很繁華的街市,兩人出了門,反而不急着打車了,一路慢慢悠悠地走着,看着往來腳步匆匆的行人,欣賞着各種各樣的店鋪門面,也不特意買什麼東西,卻感到心滿意足,和樂融融。
出了大柵欄商業街,周晨看看時間晚了,怕周爸周媽在家等着,這纔打車回家。
慕容瑒在周家吃了飯,就被周爸叫去下棋。
周晨則與周媽去房間裡說話,順便幫周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衣服。
聽說慕容瑒的父母週末登門,周媽媽很高興。慕容瑒的家庭背景她還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高幹子弟,想想那些裝腔作勢的政府官員,周媽媽心裡不由又有點兒忐忑。
周晨笑嘻嘻地將一身裁剪精良套裝拿出來,讓周媽媽換上。周媽媽雖然已經六十五歲,但經過周晨的調養,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曾經臃腫的身材,也早已經恢復了成了少許的豐滿。加上皮膚白皙細膩,眼角嘴角都看不到一絲細紋。頭髮也濃黑了許多,穿上這套周晨給她買的淡青色水墨寫意花紋的套裝,雍容典雅,又不失慈愛本色,周晨連連誇讚道:“媽媽,這麼一打扮,可絲毫不遜色於那些所謂的官夫人。您到時候只管挺直腰板兒就行。咱家不比他們門戶低。”
周媽媽自然知道,兩親家相見,若是自己落了下乘,到時候,會讓周晨在婆家受人輕視,自然不肯示弱。點點頭,把周晨零零碎碎送給她的首飾拿出來,一一比劃。
周晨笑看着媽媽比劃了好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上前,將一對帝王綠玻璃種手鐲給周媽媽戴在腕上。周媽媽的套裝是小翻領,周晨將她煉製的那條帝王綠玻璃種白金項鍊給周媽戴上,上下瞅了瞅,摟着老媽的脖子笑道:“媽,你這一打扮可真好看。”
周媽心裡歡喜,卻不好意思地瞪了周晨一眼,轉而又去鏡中端詳。
這邊把周媽媽的衣服首飾選好,周晨又幫周媽給周爸挑了一身衣服,母女倆這才笑嘻嘻地從房中走出來。
廊檐下,慕容瑒正好與周爸下完了一盤棋,爺兒倆聽到腳步聲,齊齊回頭。看到周晨母女出來,都是一臉笑容,心下大安。
看看天色,周爸要去接楊陽,慕容瑒起身道:“伯父您歇着吧,我去迎迎楊陽。”
慕容瑒的話音未落,周晨臉色突變。她本來就站在屋門口,此時,沒人注意到她,她退後兩步,隱進房內的陰影中,然後即可展開了瞬移。
東四那邊的一片衚衕裡,已經差不多經過了全面的改造。因靠近隆福寺,歷史上就有許多各有特色的百年老店,現在經過改造後,又陸陸續續冒出來許多私房菜、家常菜什麼的。店面都不太大,卻各個佈置的韻味十足。各家也都有自己的拿手菜,所處的位置都在衚衕內,卻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回頭客。
楊陽也在北京上了一年學了,對北京也算有了不少的瞭解。特別是她那名宿師傅,是個地道的老北京,據說祖上還是宗室,骨子裡也保留了當年八旗子弟那種愛玩的性子,只要有空,就帶着楊陽在衚衕裡溜達,沒少帶着楊陽去這些衚衕中吃美食。所以說,若說楊陽在她師傅那裡學得最多的,一是繪畫,二就是美食。
這一日,楊陽第一天實習,臨下班張蕙分給她八百元的小費。梅若兮和下午上班的兩個丫頭就嚷嚷着讓她請客。楊陽也不在乎這幾百塊錢,樂呵呵地帶着櫃組上的幾個姐姐去了東四這片。想尋個精緻些的小店美美地吃上一頓。
因爲珠寶店晚上要營業到九點,楊陽和梅若兮、張蕙就提前去了東四。三個女孩子也不坐車,七拐八繞地沿着王府井大街,一路逛着,東瞅瞅西看看的,不知不覺地就到達了隆福寺。不過,這時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了。
楊陽領着倆大女孩兒,鑽進一條衚衕,找了一傢俬房菜走了進去。
這傢俬房菜據說祖上在宮裡做過御廚,一手地道的京味兒菜餚,用料講究,烹調精細,單單那做菜用的上湯,據說都是十幾種珍貴食材,經過小火慢燉熬煮一天一夜,經過十幾道工藝才能熬成的。
是以,這傢俬房菜的特點,就是看着菜品清淡不出色,口味兒卻最是地道。
一這傢俬房菜館不大,只不過是個小三進的四合院,第一進做了迎賓的前臺和廚房、庫房,二進三進的正房廂房,各自安置了一個席面。其間山石流水飛檐迴廊,雖然比楊陽家窄小的多,但也精緻有趣。
張蕙和梅若兮一走進第二進的垂花門,就被門上那精緻的雕花漆畫驚呆了。她們天天守着一對雕刻精美的木盒子木飾品,自然對木雕也有一定的瞭解,此時一看這垂花門上精美繁複的透雕,簡直絲毫不比她們櫃上賣的那些幾萬幾十萬的木活兒雕工差,就暗暗咋舌。在這麼精緻的地方吃頓飯,得多少錢啊?楊陽今天掙得那八百塊鐵定不夠吧。
梅若兮就想,這小丫頭不會第一天領了八百塊給歡喜傻了吧?要知道平時裡,一個月也不一定能得到這麼多小費呢!
楊陽帶着兩人來到早已預定好的房間,因爲人少,也沒定正房,要了三進的西廂,淡綠色的窗紗外,一株芭蕉幾塊層疊的山石,旁邊又有一株石榴,正開着火紅的花兒。當院裡,有一小池,池中養着幾位錦鯉,一側的太湖石上,引了一道水流,嘩嘩的飛濺下來,構成一個小巧的景緻。
三人在房中坐定,楊陽就給店裡的兩個人打電話,告訴她們地點。說好等一會兒她們到了,她再去衚衕口接着。
這四合院私房菜,是夫妻二人經營,來往送菜,僱了幾個清秀的小夥子。穿着利落的布衣,一副店小二的打扮。
三人喝着茶,品點着屋內的擺設屋外的景緻,不大會兒,楊陽的手機響起,店裡兩個丫頭也趕了過來,已快到了衚衕口。
楊陽來到衚衕口,出租車還沒到。就站在路邊稍等。
不過片刻,一股隱隱的殺意襲來,楊陽警覺,轉身閃過,一個冰凍術擦着她的身邊過去,讓路旁的一株木槿樹瞬間成了冰雕。
楊陽大驚,隨即給自己加上水木雙層護盾,一邊催動靈力,想要反擊,卻不想從頭頂落下一個軟軟的網狀物,將她罩住。她奮力地用水攻、冰攻,卻無奈,那網竟絲毫不損,而且她越掙扎,那網收縮的越緊,眨眼間,她竟然被捆成了一個圓球狀。
楊陽心中大急,手中握着的手機按下一號快捷鍵,還沒來得及按下發射鍵,一道黑影閃過來,手機已從她的手中被奪走。
同時,那黑影手一擡,就將網成一團的楊陽拎了起來,向着旁邊的一條幽深的衚衕疾步遁去。
周晨身影一閃,已經來到了剛剛楊陽站立的地方,那株冰雕木槿,讓她心中一驚,眉梢微挑,冷哼一聲,不用放開神識,春兒已經在前面引路。
周晨並不疾行,仍舊是瞬移,下一秒,她已經站在了衚衕的另一頭。
一個黑影匆匆衝了過來,周晨身影一閃,衝上去,一手搶過那人手中拎着的東西,同時擡起一腳,將那人直接踢飛了出去。
甩出一個禁制,將那人困住,周晨急急地俯身,察看團成一團的人。
“楊陽!”網子網的很緊,又不知是什麼特殊材料製成,周晨解了幾下無法解開,乾脆放出幾個星點的碧焰,將那網子燒開。
網子的扣子一斷,網子也隨即鬆開。網中的人骨碌碌滾了出來。
“楊陽!”周晨急聲呼喚着,一邊伸手將白衣黑髮的女孩子從地方扶起來。
驀然,手心處傳來一陣刺痛,隨即,刺痛就消失了。一股麻木的感覺,迅速地順着手心向着胳膊反逆上來。
周晨心中大驚,伸出未受傷的左手,一把揪住地上那人的頭髮,露出了一張秀美的臉,卻絕對不是她要救的楊陽。
該死,她只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水木雙靈根了,竟然沒有注意到,因爲楊陽是服用了玉蓮子再塑的靈根,她的身上總是有一點點淡淡的荷香的。
一時失察,不但楊陽下落不明,自己還受了傷……
周晨眼中冷厲閃過,手指下滑,只聽咔嚓一聲,這人的下巴已被周晨卸了下來。另一邊,那個被禁止固定住的人,已經垂下了頭,周晨不用看,也已經知道,那人已經自碎丹田而死。
周晨甩出幾個碧焰蓮花,將那死人處理掉,把這個已被卸了下巴的人丟進空間,讓春兒去逼供,自己則將神識放到最大,開始搜尋楊陽的下落。
右手和小臂已經麻木的幾乎沒了感覺,雖然被她用靈力封住脈絡,但時間久了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此時周晨已經顧不上這些,她只想儘快找到並救回楊陽。
她雙目皆赤,心中的恨意幾欲讓她發狂。
這些人明裡鬥不過她,就幾次三番打上她親人的注意。龍有逆鱗,觸之則亡。這些人今日加諸於她的,她必定千萬倍的討回來。
神識慢慢地伸展開去,地面,地下,都被她籠罩起來,一寸寸搜索過去。神識已經伸展出了二百多米,她卻突然心頭一動,倏地把神識收回來,集中到了身邊不遠處的一個小院子裡。
先前神識搜索過去,這個院子裡沒有任何氣息,周晨放了過去,這一回頭再探,周晨就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了。
時值盛夏,這個院子沒有人類動物的氣息尚還罷了,但絕不可能連一株植物的氣息都沒有。除非,這個小小的院落已經被人下了隔離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