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心裡亂糟糟的,這事鬧得這樣大,即便開始是這意思,可到了現在,又有誰會相信,這事又關係到蘇氏的名節,要是處理不好,菲姐兒的名聲也要被搭進去的。
“好了,這事你就爛在肚子裡,以後提都不要提,”她轉眸看巧雲追月,“還有你們兩個,給我忘了這事,就當從來都不知道這事。”
巧雲追月背脊沁涼,趕忙應聲。
陳氏道:“好了,你先回去,這事阿孃會處理。”
顧清菲往後蹭了一步,不甘的道:“阿孃,你還沒說到底跟咱們有沒有關。”
陳氏一瞪眼,頭疼女兒被她寵得太過單純,現在還沒明白裡面的利害關係:“有沒有關係,也不是你個孩子操心,”她橫了眼巧月追雲,“還不扶着姑娘回去。”
巧雲追月纔剛被陳氏嚇過,那裡敢違逆,趕忙拽了拽顧清菲的衣袖。
顧清菲噘着嘴,很不高興。
“好嘛,我走就是了,”她一甩袖子,發脾氣走了。
陳氏頭疼的揉揉額際,煩惱的把手肘支在桌几上。
裘嬤嬤送了幾人,又叫了沉香守門,確定不會有人偷聽,纔回來道:“夫人,不會真是她幹得吧?”
陳氏道:“誰?琪姐兒?”
裘嬤嬤回想道:“我記得,那時是姑太太先離開的,沒多久,二太太也跟了出去,等到那邊出事後,姑太太好端端的回來了,二太太卻……”她含糊了下,“不會是林娘子覺得二太太要害姑太太,就想法把她算計進去了吧?”
陳氏想了想,搖頭。
“琪姐兒和她跟前的從沒去過雅園,對那邊的地形、人員全都不熟,就是想要找個地方還得菲姐兒幫着出主意,蘇氏雖傻,尤嬤嬤卻精得很,想要騙她們過去,基本不太可能。反倒是蘇氏這些年可沒少來這兒,要說謀算,我倒覺得是她謀算慧娘,至於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她哼了聲,想起背主的白梅,道:“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她總以爲世上的人都是蠢的,只有她最聰明,殊不知老天最是公平,從來不會偏袒誰,”陳氏冷笑一聲,道:“給我備紙筆,我要給周夫人寫封信。”
裘嬤嬤趕忙把文房四寶備齊,陳氏落筆很快,只一會兒就寫好了一封信。
陳氏道:“你親自把這個送過去,態度要誠懇,但也不能示弱,一定要把握住大方向,咬死了是有登徒子意圖輕薄丫頭,最好能讓周夫人表態,一定把事情壓下來,就算不能,也不能讓人知道被抱的人到底是誰,並把那人悄悄給咱們帶回來。”
裘嬤嬤點頭,吹乾信紙,急匆匆的去找船孃,要她就近靠岸。
陳氏靠着大迎枕細細思量好一會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幾乎是同時,林琪所在的艙室內,王正琨苦惱不已的道:“姑娘,這事跟我們沒關係。”
林琪道:“到底怎麼回事?”
王正琨道:“雪姣讓我們去樹林裡埋伏,我們就躲樹上,本打算依着你的吩咐,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可你知道,來的人是誰嗎?”
林琪道:“是誰?”
王正琨咬牙切齒,“是徐二。”
林琪驚訝,“誰?他不是在廬州嗎?”
王正琨道:“可不是,我們誰也沒想到會是他,估計是二太太特地把他找過來的,目的就是想逼太太嫁過去。”
林琪嘴角下抿,眼神冰寒森冷。
王正琨道:“所以我就去弄點酒,又讓人引附近竹林的貴人老爺什麼的來。我算過,今天他還沒過孝期,要是被人發現飲酒,還酒後失態,那他的前程也就完了,老夫人和幾位舅老爺也不會同意有這樣一個女婿。”
“有道理,”林琪點頭,顧氏能不能再嫁,顧老夫人的話語權最大,只要徐二風評有瑕,愛惜羽毛的顧博彥就不會同意,顧老夫人疼愛女兒,也疼愛兒子,只要她不鬆口,誰說什麼都是多餘。
只是蘇氏又是怎麼回事?
王正琨嘿嘿笑兩聲,又道:“本來我們都弄得好好的,把這小子打暈了,正給他解衣服,灌酒,也不知二舅太太從哪兒冒出來,然後又跑過來好些婆子,我們怕給姑娘惹禍,就……”
他偷看了眼林琪,小聲道:“就跑了。”
林琪眨眨眼,“跑了?”
王正琨臉有些紅,頭微微點了下,眼睛四處亂轉,就是不敢看林琪。
林琪笑了笑。
跑了纔對,不跑才傻了呢。
如果這件事是蘇氏所爲,那麼那些婆子定然就是她招來的,目的就是讓人目睹阿孃跟徐二私會的假象,從而逼迫顧家和阿孃與徐家結親。
林琪只是好奇,蘇氏既不傻,又不瞎,明知道後面有碎嘴的婆子過來,她還跟徐二攪和在一起,她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林琪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時,遠在去往茅山書院的路上,阿六偷看面無表情的崔硒,暗忖主子該不會以爲是自己搞得鬼吧?
阿六還真是冤枉,他到時就看到那對主僕和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他不過是想教訓下那個女人,誰知道她那麼弱,才挨一下,就尖叫着倒在那人懷裡,偏巧被路過的婆子看到,還大聲嚷嚷出來。
阿六不知第幾次偷看崔硒,見他臉色越發冷峻,心裡一緊,趕忙垂下頭。
船緩緩停在了顧家的阜頭,陳氏理好衣裳,走到蘇氏待着的艙室門口,沉香上前,敲了兩下。
門內只有嚶嚶不絕的哭泣聲。
陳氏眼神冷冷,話也冰冷。
“收拾一下,趕緊出來吧。”
裡面哭聲一頓,片刻之後,尤嬤嬤拉開門,走了出來。
“大夫人,”她有禮的施禮:“我們太太驚嚇過度,如今情緒不穩,大夫人先行便是。”
瞧見尤嬤嬤到了這個時候還端着架子,陳氏心氣頓時不順,也一改剛纔的和緩,說出的話鋒芒畢樓。
“你當我願意管這醜事?平常端得那叫一個冰清玉潔,惹了事就想躲出去。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便宜?”
她聲音提高半度,道:“弟妹要躲到什麼時候,難道要等閒話滿天飛時,才情緒穩定的去見阿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