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園前院的小書房裡,韓適之告假早退回來。
才進門,就見裡面拐角有人出來。
韓適之嚇了一跳,定神一看,才鬆了口氣,但片刻又緊張起來。
“你怎麼來了?”
韓適之鬆了腰上的束帶,解了外袍,略顯無力的坐在圈椅裡。
“我怎麼不能來,”亞琴來到跟前,嬌嬌的繞着他垂下來的衣帶,低聲道:“我這肚子就快遮不住了,老爺你到底什麼時候跟老太君說呀。”
“你急什麼,”韓適之有些不耐。
“老三生死不知,全家人都掛心這事,我巴巴過去跟老太君說要你過來,別人知道了,把我當什麼人了?”
亞琴垂眼,用微微凸起的肚子頂了他一下。
“我也知道這會兒不妥,可我能等,他能等得?”
韓適之摸了摸她肚皮,笑了笑。
一個丫頭生的,還不值得他賠上臉面。
“再等等吧,不會太久,”韓適之道:“到時就說老太君一早就給了我,你又爭氣,我便把你放到老太君跟前養着。”
亞琴撅嘴,很不情願。
“你乖,”韓適之摸摸她小臉,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一樣也不會少。”
他從袖管裡抽出張地契,道:“這是馬行街正街的鋪面,二層小樓,後面還有個院子,做茶樓酒樓都行。”
亞琴歡喜接過,細細看了上面的地方,笑着抱住韓適之胳膊,軟軟的道:“多謝二爺,我就知道你是個疼人的。”
韓適之笑道:“這小嘴還真甜。等我兒子出生,我就給你去朱雀大街邊上買個鋪子,讓你們娘倆以後有靠。”
“那我就先謝過二爺了,”亞琴緊緊的依偎着。
因着孕期而暴漲的豐滿用力擠壓他的臂膀。
韓適之舔舔嘴脣,往上坐了坐。
亞琴見他離自己遠了,又湊過來,還撒嬌的磨蹭幾下。
韓適之輕咳一聲,扯開她的彈潤非常的手臂道:“好好說話。”
“我不,”亞琴瞧出他已經起性,嬌笑着添柴加火,小手很是精準的握住要害。
韓適之猛地挺直脊背,纔剛封口的傷口頓時陣陣疼痛。
他倒抽口涼氣,整個人緊繃。
亞琴卻會錯了意,手下越發的急了。
韓適之開始還很疼,但漸漸的感覺被另一種取代。
他向後仰靠在圈椅裡,雙目微闔,全身鬆弛的攤開,間或不時抽氣。
亞琴面帶柔情的看着他,眼底有着淡淡的得意。
忽然,韓適之一腳微動,身體有着小幅度搖擺。
亞琴知道他這是要到了,正要發力,忽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二哥,”韓迢之問了院裡的小廝,知道韓適之在,便直接推門進來。
韓適之攏着外袍,不自然的扭過身,道:“這時間你跑這兒來幹什麼?”
“來找你,”韓迢之大咧咧的找了個椅子坐下道:“我聽說官家派去的人撈上好些護衛屍首,這事可是真的?”
“大概吧,”韓適之轉到書案後面,慢條斯理的坐下道:“如今還沒有定論,你別跟那些浪蕩兒瞎說。”
“我沒有,”韓迢之道:“我這不是關心三哥,想知道他怎麼樣了嗎?”
“還沒消息,”韓適之道:“找到的只有護衛,大皇子和柳三郎還有三弟都不在其中。”
韓迢之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韓適之笑了笑,拿起桌上書卷。
“二哥,你這日子過得也太枯燥了,”韓迢之走過來,見他手裡那本大學,便道:“跟我走,我幫你找點樂子。”
韓適之被動的拉起,道:“去哪兒?”
“別問了,跟我走吧,”韓迢之嬉笑道:“我跟他們約了詩會,你這一甲進士讓他們開開眼。”
韓適之心生意動,韓迢之這廝詩會大多找一些風雅秀美的伎子相陪,他此時尚未紓解,又不想回去被伍氏那張臉敗了興致,亞琴而今又不便,適才那樣總覺得隔靴搔癢,實在不痛快
韓適之有了想法,便無奈搖頭的隨着出了府門。
另一邊,平氏接到消息,急忙來報給顧氏。
聽說裡面沒有韓遠之,顧氏雙手合十,連連感謝老天。
平氏看她極爲虔誠的模樣,扯了嘴角道:“放心吧,你這麼誠心,老天也會感動的。”
顧氏淺淺笑了下,拉着她的手道:“多謝你了。”
“謝什麼,”平氏道:“都是一家人,謝就生分了。”
顧氏笑着點頭,心裡記下這份情。
妯娌兩個又說了會兒話,這才散了。
入夜,伍氏聽說韓適之遲遲沒有回返,便遣了人去前院。
聽說是跟韓迢之出去,立時沒有好臉。
杜嬤嬤見狀,忙勸她。
伍氏很是不甘。
“嬤嬤,我就是不明白了,不管哪處他都喜歡的不成,怎麼就單單厭惡這兒。”
伍氏情緒有些激動,神情很是落寞。
杜嬤嬤嘆了口氣。
其實這事也好理解,哪個爺們願意在外面勞累一天,回來還要看妻室的冷臉?
老爺又不是那等無能的,跟前有着大把人願意小意侍奉,他又怎肯俯身屈就?
再有,如今的伍家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了,若老夫人還在世,又豈會發生翠兒這事!
“奶奶,你不能再這樣了,”杜嬤嬤道:“昨兒我去任家問過,任大娘子說,奶奶這歲數雖有些大了,但也不是不能生了,只要調養得宜,便是五十也能含珠。”
“當真,”伍氏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來,“可他如今連我這門都不踏,我又有什麼法子?”
“這個好辦,”杜嬤嬤道:“明兒我置辦桌酒菜,請了老爺來,奶奶有什麼心裡話,藉着酒跟老爺嘮嘮,說開了,把結打開,也就好了。”
“能嗎?”伍氏眼神發散,“可我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個賤人,就想起那個晚上,我……控制不住。”
杜嬤嬤道:“奶奶,都過去了。想想往後。”
她道:“翠兒這些天好像有點不對,八成是有了。”
伍氏縮着眉頭。
杜嬤嬤再添一把火道:“奶奶你若再不動,你可是打算後半輩子都仰仗那個從翠兒肚子裡爬出來的?”
伍氏驀地擡起頭,眼神鋒利。
好久,她頹然耷拉下腦袋,道:“罷了,你去安排吧。”
杜嬤嬤略微鬆了半口氣。
但也只是半口,她瞭解伍氏的性子,雖然這會兒答應,但保不齊見到老爺就變卦。
這事她從前也不是沒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