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老師,您真的決定退役了嗎?”
“時老師,您把一生貢獻給了圍棋事業,一生未娶,您後悔嗎?”
“時老師,退役以後您還會繼續下棋教導後生嗎?”
“時老師,您爲什麼會突然宣佈退役呢?”
記者把一個白髮老人團團圍住,爭先恐後的提問着,老人淡淡一笑,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退役是我深思熟慮之下的決定,我下了一輩子圍棋,老咯,下不動啦,也該把大旗交給下一代了嘛!”
時光鼻樑上架了副眼鏡,一個少年攙扶着他,面色冷淡。
“各位,時老師累了,大家都散了吧!”少年扶着時光往前走,記者們心有不甘,也只能退開,目送一老一少離開。
上了車,時光道:“俞白啊,你爺爺最近幹嘛呢?”
俞白笑了笑道:“爺爺平常就養養花下下棋,還老是跟我說,要找您下棋呢。”
時光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精心留下的鬍子,擺擺手:“走吧,去看看那老傢伙,想我也不去找我!偏要等我來找他!”
俞白笑着搖搖頭,拿兩個爺爺沒辦法,不見面總掛念,見面了就掐,分分鐘能打起來,一把年紀了拉都拉不住。
到了家,時光看着侍弄花草的俞亮,把手指豎在嘴邊,作了一個噓的動作。
俞白無奈的笑了,站在原地不動,時光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臉上帶着老頑童的陰險笑容,一下子拍在俞亮肩膀上!
“啊!”俞亮手裡的灑水壺掉在地上,瞪大眼睛回頭,見是時光,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時光!你這個老不正經的,不嚇唬我你會死啊!”
時光嘿嘿訕笑,躲了過去,攬住俞亮往屋裡走,迫不及待的說:“走走走,下一盤!我要殺你個屁滾尿流!”
俞亮沒憋住咧了咧嘴角,又馬上收回去,一副傲嬌模樣:“別說大話,是我殺的你片甲不留!”
“光說不練假把式!來來來,看誰殺誰!”
兩個老人嚴肅的開始下棋,俞白坐在旁邊認真觀摩,時而作恍然大悟狀,時而眉頭緊蹙,時而興奮時而緊張……
時光得意的笑:“吶,認輸吧,你沒有退路咯,掙扎是沒有用的!”
俞亮皺着眉頭,捏着棋子,沉默了半天,把棋子一放:“不就是贏了一次,有什麼了不起,上次我還贏你了。”
時光站起來:“你贏一次我贏一次嘛!好了我回去了,有時間找你殺棋!”
“不留下吃飯啊,俞桑今天回來,要你指導他呢。”俞亮道。
時光往外面走,道:“得了吧,有你這個世界冠軍的爹,我指不指導有什麼關係。”
俞亮看着他的背影喊:“你不是世界冠軍啊!”
………………
時光打了個車,回到家,爬上閣樓,一個棋盤靜靜地放着,他走過去坐下來,吃飯喝水般自然。
“褚嬴……我退役了。”
“這是你離開的第五十個年頭,你看看這些獎盃,都是我贏回來的,我有聽你的話,好好下棋。”
“新的一代起來了,我也累了,想着退下來,好好陪陪你。”
“褚嬴…………”
“我想你了。”
老人對着棋盤溫柔的喃喃自語,狹小的閣樓上,擺滿了金燦燦的獎盃,證書,各種榮譽。
這些榮譽,是他對褚嬴的承諾。
時光在閣樓上待了很久,感覺到累了,才慢慢下來,回到房間睡覺。
時光退役以後,棋界由俞亮的兒子俞桑接過大旗,贏回無數榮譽,同年,時光檢查出心臟衰竭。
三年後,時光病重。
“時光,你開心嗎?”俞亮坐在病牀邊,顯得更加蒼老,眼神裡帶着抑制不住的悲傷。
時光微微一笑:“我爲什麼不開心?這一生,我和我愛的圍棋在一起,贏得無數榮譽,我有你,有洪河,還有阿郎,吳迪,穀雨,何嘉嘉,江雪明……我沒有遺憾。”
俞亮低着頭:“我覺得你有,你好像有一個永遠也彌補不了的遺憾。”
時光的眼神有些渙散,彷彿在追思。
“是啊,我有遺憾,我希望那個人陪着我打譜練棋,陪着我比賽,陪着我站上獎臺,可是這注定,是妄想……”
俞亮眼裡閃着淚光:“到現在,你也不肯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時光慢慢闔眼:“他啊……叫褚嬴……是一個……混蛋……”
一個一聲不吭就離開的混蛋!
俞亮僵了一瞬,伸手推時光,眼淚猝不及防就掉了下來!
“時光!!!”
俞亮趴在病牀邊啜泣,電視裡傳來聲音。
“據觀測,第四次格澤曜日將於今晚十二點開始,衆所周知,第一次格澤曜日發生在南樑,第二次發生在清朝,第三次發生在五十五年前,第四次格澤曜日將在今天開始……”
窗外,強烈的白光閃現,格澤曜日,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