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梁武帝是個棋癡,經常讓臣子陪他通宵達旦的下棋,尤其喜歡讓褚嬴陪他下棋。
夜深以至寅時,梁武帝還興致勃勃,褚嬴落下一子,思緒有些恍惚。
想起白天沒看見的棋局,他覺得有些遺憾,還有那聲音,實在是太熟悉,熟悉到,那麼像時光的聲音。
真的是……太像了。
“會不會是時光呢?”這念頭一出,褚嬴就苦笑,怎麼可能,時光不會在這裡的,終究不過是妄想罷了……
梁武帝看着褚嬴走神,皺了眉:“愛卿可是累了?”
褚嬴回過神來:“陛下恕罪,臣有些乏了。”
梁武帝放下棋子,嘆了口氣:“以前你和朕下棋,通宵達旦也精神奕奕,自從三年前大病一場醒來,與朕下棋也不如以往那般,連笑一笑都少見。”
梁武帝瞥着他:“以前愛卿是喜歡陪朕下棋,現在倒像奉旨下棋。罷了,你回去吧,朕也乏了。”
褚嬴恭送梁武帝離開,出宮回府。
第二早醒來,時光正迷糊着,幾個漂亮的小姑娘就推門而入,洗好帕子遞給他擦臉,給他穿衣服,梳頭髮。
時光拖着一身輕盈的古裝,轉了幾圈,嘴裡嘖嘖有聲:“這服務,這待遇,我給滿分!”
梳洗完畢,一個小丫頭領他去吃飯,一到飯堂,方元就跑過來招呼他。
“時光快來,吃完我帶你耍樂子去!”
時光好奇:“什麼樂子?好玩嗎?人多不多?”
方元:“當然好玩兒了,品棋交流會在即,京都遍佈棋士,每年都會在比賽前兩天舉行賽前交流,我們趕緊吃,晚了佔不到好位置!”
時光一聽,眼睛賊亮,兩人狼吞虎嚥吃完飯,跳上馬車直奔目的地。
“一品棋樓?”時光盯着這幾個燙金大字。
方元微微一笑:“一品棋樓,是褚大人創立,平時有很多棋士來此下棋,褚大人偶爾也會來看看。”
時光眼睛一亮,急忙道:“今天這麼熱鬧,褚嬴肯定會來吧?!”
方元搖搖頭:“褚大人近年來不喜出門走客,已經三年沒踏足棋樓了。”
聞言,時光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怏怏的,方元見狀安慰他:“不過要是出現絕妙棋局,棋樓會送棋譜給褚大人過目,褚大人愛才, 說不定會見一見下棋的人。”
時光大悲大喜,迫不及待往裡走:“那還等什麼,咱們下棋去!”
方元:“別急啊,這對弈也是分段的,你如今幾段?”
時光躍躍欲試:“我九段,你看看我應該和誰比?”
方元:“…………我和你說正經的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時光一臉懵逼:“我怎麼開玩笑了我?”
方元:“我五歲開始學棋,至今正好十五年,國手顧青都誇我天資過人,我也才五段而已,你今年多大?十五六歲吧,你九段?!”
時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你不知道有一種人叫天才嗎?我就是爲圍棋而生!”
話音剛落,一陣譏笑響起:“真是不得了,讓本公子看看這爲圍棋而生的九段天才長什麼樣?”
時光循聲看去,一個穿着華麗的男子輕蔑的看着他,眼裡滿滿的鄙視。
時光不爽了:“我說話關你什麼事!”
方元急忙扯他袖子,小聲道:“他是貴族圈裡出了名的無賴,你不要惹他……”
時光皮笑肉不笑:“貴族無賴我也不怕,我是九段,這是不爭的事實!”
男子呵呵一笑:“凡九段棋士,皆收錄於冊,你說你是九段,把定段名冊拿出來看看!”
時光有點迷了:“怎麼你們這兒九段還有證書?”
方元滿臉尷尬:“沒有陛下親籤的冊書,算不得九段,秦少游得理不饒人,定要刁難於你,這可如何是好啊?”
時光也覺得自己草率了,不過輸人不輸面,他乾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秦什麼遊的,我沒有冊書,你待如何?”
秦少游大手一揮,眼裡閃着算計的光芒:“我也不欺負你,你和我下一局,贏了便放過你,要是輸了……就別怪我在褚大人面前參你一本!”
時光掏了掏耳朵:“你說要跟誰告狀?”他要跟褚嬴告狀?
秦少游一仰頭,語氣中滿是崇敬:“沒錯,褚大人最不喜你這種利用圍棋沽名釣譽之輩,待我告你一狀,你就別想參加棋院交流大會。”
秦少游信心滿滿,以爲時光會害怕的求饒道歉,誰知道這小子反而很興奮,迫不及待的催自己:“那還等什麼,快開始啊!”
秦少游冷哼:“裝神弄鬼,不見棺材不掉淚!”
方元沒攔住時光,暗自懊惱,憂心忡忡的看着兩人下棋。
人羣議論紛紛。
“你們說,秦公子和這位,誰比較厲害?”
“我覺得是秦公子,他已經六段,褚大人也誇過他的棋殺伐果斷,至於這個……我看懸。”
“我倒覺得這少年不錯,你看他下的棋,穩紮穩打很是不錯嘛!”
衆人看向棋盤,紛紛點頭。
兩人較着一股勁兒,你來我往落子飛快,秦少游神情冷傲,時光氣定神閒,棋局很快進入白熱化階段。
圍觀羣衆也漸漸沉默下來,思考兩人的一招一式。
“十之八,夾!”時光堵死秦少游大片白棋,眉頭一挑,看你怎麼辦!
秦少游臉色一變,那棋他從落子就開始佈局,中途還下了幾手臭棋吸引時光注意力,目的就是爲了盤活那片棋。
誰知道這小子假裝上當與自己糾纏,趁自己門戶大開時又扭頭殺回去!
實在是陰險!
秦少游惡狠狠的盯着時光,手捏棋子不知道下哪兒,現在的局面,無論下哪兒遲早會輸,再下也是負隅頑抗垂死掙扎。
“我輸了!”秦少游認輸。
時光高興的跳起來:“耶!方元我贏了,這麼精彩的對局,能不能送給褚嬴看!?”
方元也很意外,萬萬沒想到時光能贏,還贏的這麼幹脆利落,他很激動:“當然可以,時光,你要出名啦!”
看着小廝去送棋譜,時光激動的坐立難安,馬上,馬上就可以見到褚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