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着小雪,屋內爐火正旺,褚嬴和時光面對面坐着下棋。
一個家丁在門外稟報:“大人,顧青顧先生來訪。”
褚嬴有些驚訝,急忙道:“快快迎進來。”
時光瞅着家丁去接人,道:“這個顧青是誰啊?他來你好像很意外?”
褚嬴整理着着裝,順帶着把時光衣領也整理了一下,道:“國手顧青,我年少時跟他老人家學過一段時間圍棋,是我的老師,因此不可怠慢。”
“只是他從不喜歡攀權附勢,爲人喜靜,這還是第一次找上門來。小光,你隨我出去迎一迎。”
時光點頭表示明白,跟着褚嬴站在院外等候。
不一會兒,家丁領着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緩緩走來。
老人精神頭不錯,揹着雙手,立如老鬆,行走間自有一番凌然氣度。
褚嬴立刻上前,合身下拜:“不知老師前來,沒能親自相迎,是褚嬴疏忽了。”
老人擺擺手,臉上並沒有責怪之意:“天氣寒冷,常坐家中苦悶,想着出來走動走動又尋不着去處,臨時起意來你這裡,無妨,無妨。”
褚嬴上前扶着顧老手臂,道:“老師第一次來褚嬴家中,學生受寵若驚。”
顧老哈哈笑了兩聲,面上盡是慈祥,眼睛一轉看見時光,眯起了眼睛:“這個孩子就是棋院交流會榜首嗎?”
時光老老實實欠身行禮:“晚輩時光,見過顧青前輩。”
“哈哈哈,嗯,不錯不錯,方元那小子老是在我耳朵邊誇你,此行主要也是看看你,過來。”
顧老對時光招了招手,時光走過去,顧老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瞧的十分仔細。
末了,滿意的點點頭:“是個不錯的孩子,外邊冷,進去吧。”
時光哎了一聲,和褚嬴一左一右的扶着顧老,走進院子。
三人落座,下人奉上熱茶。
顧老搓了搓手:“思莊啊……”
時光一愣,這顧老喊誰呢?
褚嬴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應聲道:“學生聽着呢,老師請說。”
顧老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年紀也二十有八了吧?”
褚嬴疑惑,不知道老師問這個有何用意,只能點點頭:“今年正是二十八。”
顧老伸着手烤火,表情平淡,彷彿在拉家常:“心中……可有中意的女子啊?”
褚嬴眼睛一瞪:啊……啊?沒,沒有。老師問這個做甚……”
時光在一邊撇嘴,暗自嘀咕:“這都聽不出來,給你找老婆呢,榆木腦袋……”
褚嬴扭頭:“小光,你說什麼?”
時光乾笑:“沒,沒什麼,你聽岔了。”
顧老微微一笑:“就知道你對自己的事總不上心,平常人在你這個年紀,孩兒都上學堂了。”
褚嬴終於明白過來,滿臉窘迫:“老師,這終身大事,講究的是一個緣字,學生這緣,興許是還沒到罷?”
顧老呵呵一笑:“老朽還不瞭解你麼,這輩子指不定就和圍棋過了,可是你娘臨終前託付我關照你,你將近而立之年,卻遲遲不成家,由不得我不憂心吶。”
褚嬴:“這……”
他有點語塞,似乎不知道如何辯駁,老師搬出已逝的母親,決心要讓自己成個家不可。
時光在一邊看的樂呵呵,終於讓褚嬴體會到被催婚的恐懼了。
想當年,咱家也是這麼過來的呀。
看時光幸災樂禍的樣子,褚嬴瞪他,讓他幫忙想辦法。
時光咳了一聲,道:“前輩,能否聽晚輩一言?”
顧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說。”
時光正襟危坐:“晚輩覺得,成婚這種事啊,還是要兩情相悅纔是。”
褚嬴瘋狂點頭。
時光:“這個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啊,它是不幸福的,遲早也會出問題。”
褚嬴瘋狂點頭。
時光:“感情不可勉強,要是強行讓兩個不相愛的人在一起,就會面臨諸多問題。”
顧老沉吟:“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
時光:“您這話我不贊同,感情可以培養沒錯,可是您看看褚嬴,天生的木頭一個,他會哄妻子嗎?會和老婆一起看花看水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嗎?”
“他就是個棋簍子,眼裡只有圍棋,娶個媳婦回家八成也是相敬如賓的供着,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單着,別去禍害人家姑娘呢。”
顧老把持不定:“這……這也不無道理,可是思莊啊,還是找個伴的好。”
褚嬴鬆了口氣:“是,學生記下了。”
時光給褚嬴拋了個得意的眼神,褚嬴回了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時光啊。”顧老開口叫道。
時光:“哎!您說。”
顧老一臉和藹:“今年幾歲了?”
時光:“……”我怎麼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時光硬着頭皮:“今年十七了。”
顧老點點頭,道:“家是哪裡的?幾口人吶?做的什麼營生?”
時光:“……”
我家在一千年以後,我爺我媽三口人,我們都是打工人!
時光使勁兒給褚嬴使眼色,褚嬴急忙接話:“小光是我一個朋友的弟弟,額,因爲家裡突逢變故,纔來京都投奔我。家裡已經沒有人了。”
顧老哦了一聲,嘆了口氣:“原是個可憐的孩子。”
時光:“……”
其實我並沒有那麼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