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廝也知道自己身負重任,馬不停蹄的穿越鬧市,一路上驚嚇路人無數,不到一個小時,就打馬停在了一座大氣的宅院外。
翻身下馬,小廝兩步並做一步走,直撲褚府大門。
“來者何人!快快止步,切莫衝撞了貴府!”守門侍從大聲呼喝,把小廝一手攔在門外。
小廝捧着棋譜,唯唯諾諾道:“小人奉一品棋樓掌櫃的命,前來給褚大人傳看一絕妙棋譜,煩請大哥通報一聲。”
聽是自家棋樓來送棋譜,門侍臉色稍霽,緩聲道:“稍等片刻,我去稟明大人。”
小廝喜形於色,連聲道謝,門侍把大門一關,疾步進院,穿過道道拱門,重重雅苑,最後恭謹的立在一處雅緻小院前。
院前有一十二三歲的童子看門,見了門侍,迎上前:“黃大哥,有事?”
黃大哥點點頭:“一品棋樓差人送了棋譜來,請大人過目,我來通稟一聲。”
童子低聲道:“大人昨晚陪至尊下棋至寅時,回到府中沐浴休息,也才兩個時辰,黃大哥把棋譜拿來,等大人醒了再看吧。”
黃大哥點點頭,不敢高聲說話,輕手輕腳的離開,童子目送他離去,百無聊賴的坐在臺階上看門。
這邊黃大哥回來,跟小廝要來棋譜就打發人走,小廝完成了任務,打馬回程。
時光坐立不安等了許久,小廝一回來就揪着人問:“怎麼樣?褚嬴怎麼說?”
他眼裡帶着期待與欣喜,像個等待丈夫家書的小媳婦兒,激動得滿臉通紅。
小廝:“公子別激動,棋譜小人送到了,至於褚大人,小人沒見到,不過要是褚大人見了棋譜,應當會差人回覆的。”
方元也上前安撫他:“時光,別急,你的對局那麼精彩絕倫,褚大人一定會欣賞你的!”
在方元心裡,時光和自己一樣,都是極其崇拜和仰慕褚大人的,因此他認爲自己非常能理解時光的心情。
誰不想被偶像肯定?
時光也知道自己急躁了,平復了一下心情,坐到角落裡去了。
期間,有人找他下棋,他也來者不拒,起伏不定的情緒,也在一局局對弈中悄然平息。
轉眼已經日落,時光又蠢蠢欲動如坐鍼氈起來。
“怎麼還沒動靜?褚嬴應該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棋路啊,我可是他一手教出來的,我還下了幾手現代圍棋的經典招式,他不應該看不出來啊?”
時光在棋樓裡踱步,一臉的煩躁,扇子呼啦啦的扇動,昭示着他不平靜的心情。
方元被他晃的頭暈,無奈道:“我們先回去吧,我已經跟掌櫃的說了,褚大人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們,後天就比賽了,咱們回去打譜吧?”
時光不理他,沒好氣道:“不行,我不回去,我就在這裡等着!要回去你先去。”
方元被噎了幾句,也不跟時光計較,同時心裡更加感慨,時光對褚大人的敬仰,遠超自己!
無比敬仰褚大人的時光,再也坐不住了,拉起方元雄赳赳氣昂昂的就往外衝!
方元大驚失色:“時光你幹嘛?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快放開我……”
時光表情決絕,沉聲道:“我忍不了了,我等了他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我不相信他看不出我的棋,你帶我去找他!”
方元欲哭無淚:“褚大人近年性情變得太厲害,很難見到他的,要是惹他不高興了,我們就別想參加比賽了!”
時光滿不在乎:“你只管帶我去就行,你要是不敢去,我自己問路也要找過去!今天我非見他不可……”
方元無奈,又不忍心丟下好友,硬着頭皮給時光帶路。
褚府。
褚嬴直睡到黃昏,起牀梳洗用飯後,童子纔想起那棋譜,立刻把棋譜呈給褚嬴看。
“大人,棋樓送來的棋譜,請您過目。”
褚嬴接過棋譜,表情淡淡:“棋樓送來的?應該是個精彩的對局。”
翻開棋譜,只幾眼,褚嬴臉色大變!
他雙眼通紅,仔仔細細的看着棋譜,越看越震驚,最後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會,怎麼會?好像,真的好像……”
“不!這就是小光的棋路,這一手,還有這一手,這幾手,都是小光自己獨特的招式,還有現代的棋路!”
褚嬴猛然坐了起來,寬大的衣袖帶翻了香爐,他渾然不覺,舉步就朝外跑去。
童子早被驚的目瞪口呆,回過神來立刻追了上去,卻發現平常淡定儒雅的大人,此時卻跑的形象全無,幾次險些跌倒!
他好奇的快要爆炸,那棋譜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讓風度翩翩的大人失態至此?
褚嬴捏着棋譜,邊跑邊喘,一顆心彷彿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黃大哥正昏昏欲睡的看門,一陣腳步聲響起,他剛剛清醒過來,一道白影就飛快的跑了出去,他剛開口喊了一句,一個矮矮的身影跟着追了出去!
轉眼就跑不見了!
如果他沒看錯,那個白影,是大人吧?
月掛梢頭,了無行人的街道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快步走着,後面的青年抱怨:“時光,歇歇吧,我走不動了!”
兩人正是時光和方元。
方元氣喘吁吁,走一步拖一步,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他,什麼時候走過這麼長時間的路?平時出門三步都是馬車接送,十指不沾陽春水。
這一連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可是累壞他了。
時光也有點氣喘,頭也不回的說:“你不是說就在前面嗎,再堅持一下,堅持就是勝利!”
方元嘴脣都泛白了,腦子一暈,軟倒在地,有氣無力道:“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休息一會兒,就一會……”
時光急忙轉身扶着他,非常嫌棄:“你人高馬大的,體力怎麼這麼差!弱的跟個小雞子一樣……”
方元慚愧一笑:“你就別嫌棄我了。”
時光:“我說的是實話!以後你就跟着我鍛鍊起來,男子漢大丈夫柔柔弱弱的怎麼行?跟着我,時光會把你雕刻成你應有的樣子!”
時光豪氣沖天,兩人回頭,不遠處站了個人,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直勾勾的看着這邊。
時光和褚嬴遙遙相望,時間彷彿一瞬間,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