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褚嬴回過神來,揉了揉太陽穴,回來這麼久了,還是不習慣,恍惚間,還覺得自己在千年之後,在時光身邊。
想起時光,他心下一片黯然,面色泛苦,也不知道時光,有沒有好好下棋?離開是無可奈何,本以爲會消散在時間長河,誰知道再次睜眼,又回到了南樑。
回來至今,已經三年,今天正是和那楊玄保下棋切磋之日,時隔一千五百多年,又將對上這個小人!
“大人,請快快隨奴婢進宮罷。”皇帝身邊的內官催促他,褚嬴微微點頭,看着這紅牆金瓦,竟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無論如何,前世的慘劇,絕對不能再發生一次,這一次,他不會是寺廟棋譜上一個不爲人知的無名氏,他褚嬴的名字,將名留史冊!
時光,也會很開心很欣慰的吧……
“陛下,褚大人到了!”
“臣褚嬴,拜見至尊。”褚嬴表情沉靜,跪了下去,青色衣袍鋪滿地面。
梁武帝點點頭,喚他起來,下方一個黑衣中年人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褚大人,久仰大名,幸會!”
褚嬴看也沒看他,冷淡回了一句:“幸會。”
腌臢小人,沽名釣譽之輩,簡直是侮辱圍棋,他連話都懶得和此人說。
楊玄保臉一僵,略有不忿,退到一邊,與一個小太監交流了一個眼神。
梁武帝:“兩位愛卿棋藝卓絕,不知孰強孰弱?”
楊玄保一笑:“以下走之能,與褚大人對弈,勝負五成對五成!”
梁武帝點點頭道:“此局對弈,只爲切磋棋藝,如若做那敗興掃德敗壞棋品之事,朕!絕不輕饒。”
楊玄保看了褚嬴一眼:“遵至尊令!”
褚嬴也行了一禮,道:“不知傳譜的是哪位?”
那小太監一震,站了出來:“是奴婢……”楊玄保眼角直跳,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麼?
褚嬴對梁武帝道:“至尊,圍棋傳譜不可馬虎,臣看這位公公年紀尚輕,怕擔當不了此任,不如……讓內官公公代勞如何?”
梁武帝沉吟一番,點頭同意了。
褚嬴看了楊玄保一眼,彷彿已經將他看穿,楊玄保出了一額頭的汗,猶猶豫豫的出了殿門,褚嬴已經在棋桌前端坐,等着他。
計劃已經被識破,楊玄保心下大亂,棋藝本就比不上褚嬴,被褚嬴殺的很是悽慘,滿頭大汗嘴脣抖動,捏着棋子猶豫不決。
褚嬴看着他:“圍棋神聖,不可侮辱,此戰之後,楊大人好自爲之。”
楊玄保手中棋子啪嗒一聲落下:“你……你是如何得知……”
褚嬴搖搖頭,這教訓,是他用生命,用一千多年孤寂才換回來的,這代價,實在是太大!
“你輸了。”褚嬴站起身。
楊玄保死死盯着棋盤,嘴裡喃喃自語:“我輸了,輸了……”
兩人再次站在大殿上,梁武帝龍顏大悅
“褚愛卿,這棋品逸官一職,就交給你了。”
褚嬴跪俯在地道:“請至尊收回成命,臣往後想隱居山野,鑽研棋道,棋品逸官一職,請至尊另擇賢臣罷。”
梁武帝皺眉:“隱居山野?褚嬴,你棋技已是登峰造極無人可出其右,在朝堂培養更多棋士不好嗎?”
褚嬴擡頭,目光深遠:“棋界泰斗何止臣一個?臣往後只想,平靜度日。”
梁武帝站了起來,面上有幾分怒容:“愛卿這幾年似乎很是反常,待人對事冷淡了許多,你曾經對朕說過,傳揚棋道是你畢生所願!”
“朕如今給你這個機會,卿當把握,勿要忤逆朕!”梁武帝說完,拂袖而去。
褚嬴無奈,出宮回府。
夕陽西下,柔柔橙光灑滿京城,在那蛋黃似的夕陽裡,突然掉下個人來。
摔進了乞丐窩。
“啊啊啊!!!”在一串慘叫聲裡,乞丐們驚的一鬨而散,探頭探腦的窺探地上趴着的人影。人影動了動,發出悽慘的哎喲哎喲的痛呼,他擡起頭來,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得白白嫩嫩的,服裝十分奇怪,頭髮更是短,少年和一窩乞丐對視,空氣彷彿都靜止了。
乞丐們看着少年爬起來,把自己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摸了個遍,驚恐萬分又欣喜若狂,不敢相信又大喊大叫的樣子。
“他是個瘋子嗎?”
“我看像……”
“穿的怪模怪樣,又從天而降,會不會是……鬼?”
“別說這種話,多讓人害怕啊!”
“鬼也不能搶咱們的地盤吧?”
乞丐們對視一眼,衝上去把少年團團圍住,表情嚴肅,凶神惡煞!
“小子,這裡是我們骨頭幫的地盤,想住這裡,交錢!”乞丐伸出髒兮兮的手道。
少年嘴角一抽,憋笑:“骨頭……幫?”
“沒錯!我們骨頭幫能經常吃上肉骨頭,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幫派!”乞丐說着,臉上有幾分驕傲。
少年低着頭,肩膀開始不停的抖動,嘴裡發出噗嗤的聲音,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乞丐們對視一眼,怒了!
然後,少年犯了衆怒,被丟出了破廟!
晚風凌冽,涼透人心,少年孤零零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哭嚎着求饒:“大哥們,我錯了,讓我進去吧!外面太冷了啊!”
沒人理他,他摳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依舊沒人理他,他喊的嗓子都疼了,那些乞丐聲兒都不帶出的晾着他。
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滿目淒涼,語氣幽怨:“想我時光,棋壇聖手,世界冠軍萬人敬仰,現在連乞丐門都進不去,世態炎涼啊~”
乞丐門突然打開,幾十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會下棋?”
時光愣愣的點頭,然後,被乞丐一窩蜂架了進去,捶腿捏肩十分殷勤。
時光無功不受祿非常惶恐,雙手抱胸顫巍巍道:“大哥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
乞丐頭子眼睛賊亮,興沖沖道:“你會下棋,可以幫我們下一局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