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紹宗和韓育陵的私人助理一同抵達醫院,兩人被拍到的照片於瞬息間流傳開去,使得各娛樂媒體立即使用更篤定的用詞用語來報導韓育陵緊急入院、情況危急的消息,夜漸漸深,留守在醫院外的記者卻有增無減。
距離醫院幾十公里之外的某個夜店街,此時纔剛開始要進入最忙碌的時段。House是這一區特別受年輕一輩歡迎的酒吧,常常在網上給列爲當地最潮去處之一,而儘管事隔多年,也仍然還有人記得當。□□星炎育陵曾經在這酒吧放縱狂歡,在舞臺上脫剩褲子的輕狂模樣。
季鵬是House 現在的老闆,House的第一任經營者是路卡,自從路卡和韓封洗手江湖,House經過了不少人的手,結果停業數年,直到被季鵬買下來重新開業,才恢復了往日風光,只不過走的是平民路線,不再是路卡那時候經營的會員制那麼高級。
“季哥!大事不好!”阿靖聲先人到,翹着二郎腿在酒吧外一個最角落的二人座吃晚餐的季鵬頭都不擡一下。
阿靖拉椅子坐到季鵬旁邊,把有六寸熒幕的手機放到桌上,季鵬還是不看,專心地吃着面前那碗餐蛋面。
“大明星進醫院了喂!”阿靖指着手機大叫。
“你確定是真的?”季鵬意興闌珊地問。
“啊網上都傳到爆了!”
“那最好說他結婚了,離婚了,有私生子的消息也都是真的。”
“有私生子倒是真的呀!”
季鵬忍無可忍,拿起那手機就用力敲阿靖腦袋,一邊怒吼:“你腦子燒壞了要送廠維修是不是!”
“一定是下載太多垃圾視頻感染病毒,格式化就好啦不用那麼麻煩!”
季鵬擡頭看向插嘴的老友兼熟客,現爲模特兒公司老闆的佐治,以爲佐治只是想平時那樣來喝酒消遣,但看見他身邊跟着個戴墨鏡還蓄着大鬍子的陌生男人就起疑,而當他留意到這人特別修長卻有明顯疤痕的手指,他就立即意識到……真的大事不好了?
韓育陵拿下墨鏡,向季鵬點點頭:“季哥,好久不見。”
“哎喲!是大……”
“笨蛋!”季鵬又一手機敲阿靖腦袋,然後擡手搭韓育陵肩膀,開心地道:“是大鬍子!真是好久不見!來!到包廂裡,痛痛快快喝幾杯!”
韓育陵勉強牽起嘴角,假鬍子弄得他鼻子發癢,他忍着不搔,在季鵬的帶領下進入酒吧二樓的一間包廂。
季鵬拿坐墊整理個位子請韓育陵坐,接着才和佐治一起坐到他對面,阿靖則去打點飲料。
“餓不餓呀?你以前喜歡的小炒攤還在哦!我給你叫份魚片湯,好吃又營養!”季鵬說着就拿起手機。
韓育陵馬上阻止:“不用了,我說完就走,得趕回醫院陪宗哥。”
季鵬放下手機,彎身傾向前,嚴肅地道:“你們遇劫?”
韓育陵深吸口氣,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找出他拍下的警察所提供的匪徒照片給季鵬看,季鵬接過手機看了眼後他纔開口:“兩個人騎着車攻擊我們,宗哥還在昏迷,這個被警察抓了,還有一個在逃。”
季鵬把照片傳送到自己手機,一邊說:“我會找出在逃的人,你把你記得的特徵都告訴我。”
韓育陵在來的路上已經很努力地回想,早前警員在問他時他還處於慌亂的情緒狀態,無法定下心來想,這時候才理出了更多細節,他一一告訴季鵬。
季鵬仔細地記下韓育陵說的話,韓育陵說完後他抓抓鼻子說:“這類型劫匪有幾個黨派,運氣好的話,我天亮前就會找到,要是他們不屬於任何黨派……就難。”
“我明白。”韓育陵低下頭,把墨鏡重戴上。
“封哥知道了嗎?”季鵬問。
韓育陵搖頭:“聯絡不上。”
季鵬看了看佐治,佐治聳肩再挪下巴,意指沒什麼事他就帶韓育陵回去,季鵬也認同韓育陵不適宜久留,他站起身:“我會盡我所能把那雜碎抓到警局,這裡馬上就要人多了,我送你們出去。”
韓育陵坐着不動,交握在腿上的手緊得指關節顯出不自然的畸形,他沉默了會兒,緩慢地道:“不去警局。”
“啊?”季鵬和佐治異口同聲。
韓育陵緊蹙眉頭,咬牙切齒:“抓來見我,我要親手,讓他變得跟宗哥一樣!”
季鵬目瞪口呆,和佐治面面相覷,但佐治只回他一臉無奈。
韓封是季鵬敬如兄長的人物,韓封的意思就是季鵬的圭臬,韓封的寶貝乾兒子韓育陵,當然不是季鵬可以忽悠打發的角色。
“我會盡我所能。”季鵬只得這麼回答,不敢許下太難圈轉的諾言。
佐治把韓育陵送回醫院時已經凌晨三點,韓育陵見何幸恬還在,馬上對小炯發怒:“我不是讓你送何小姐回家嗎?這麼點小事你也給我拖!”
在這種非常情況,小炯當然不敢多說話給老闆火上加油,只低着頭道歉,實則內心在埋怨這任性的老闆居然什麼也沒交待就喬裝打扮出去,何幸恬就是因爲沒見他回來才擔心得不走,甚至還在剛纔不久與親自來接的丈夫譚峻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何幸恬握住韓育陵手腕,溫聲說:“育陵,我答應了會陪着你。”
韓育陵閉上眼深呼吸,試圖把對助理的不滿壓下來,但他現在身心都非常疲累,實在管不住情緒,一睜開眼就瞪着助理罵:“沒用!”
何幸恬嘆氣,輕輕拉了拉韓育陵,拍拍他手背道:“我們去看看蘆先生。”
提起乾爹,韓育陵就一陣心痛,若是乾爹情況有好轉,他一定會收到通知,而既然沒有,就表示沒有好消息。
韓育陵任何幸恬牽着到乾爹的病房外,隔着玻璃窗看躺在病牀上不省人事的乾爹。
“你父親和你弟弟剛纔來過,小炯把他們送回去了,我是執意要留下來等你,你別怪他。”何幸恬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輕聲說。
韓育陵雖在聽,視線卻離不開乾爹,沉默了好一會兒纔回應:“沒把我吩咐的事完成就得捱罵。”
“唉!”何幸恬抓抓頭:“那您也吩咐我馬上走,我若不聽您的話您就罵我吧!”
韓育陵眉一皺,轉頭無奈地看何幸恬:“你又不是我助理。”
“那我是你的什麼人?”何幸恬手插腰問。
韓育陵眉更皺:“朋友嘛。”
“那朋友是不是該在對方有困難的時候陪伴在側呢?”
“有事請我還有助理可以幫忙。”
“誒?原來我比你的助理還不如?”
這下輪到韓育陵抓頭,就結了一下才認輸,手掌拍拍何幸恬頭:“好朋友,謝謝你留下來陪我。”
何幸恬回以燦爛一笑,踮起腳也拍拍韓育陵頭:“朋友嘛,不用謝!”
韓育陵苦笑,雖然心仍爲乾爹揪着疼,但緊繃的情緒總算緩和下來,這一放鬆,就禁不住疲憊打了呵欠。
“咳。”身後傳來小炯的乾咳,韓育陵不耐煩地轉回頭:“別給我說廢話,宗哥一刻沒醒過來我就不會休息!”
小炯緊閉着嘴不說話,往後退開一步,招招手讓蘆紹宗的助理林寶渦過來說話。
“老師。”林寶渦向韓育陵低頭行個禮才接道:“夏先生的班機下午四點會到,夏先生上機前特別交待,要老師您到酒店休息。”
韓育陵聽罷,果斷一屁股在走廊邊椅子坐下,手抱胸翹起腿:“就當我現在在酒店。”
小炯和林寶渦不約而同向何幸恬投來求助眼神。
何幸恬從自己包裡掏出一盒三明治,坐到韓育陵旁邊,把三明治送到韓育陵面前,見韓育陵的表情就是準備說“No”,她便搶先說道:“他們是你的員工,一定無條件聽你的話,我可不一樣,要我聽話是得用條件交換,育陵,你懂的。”
韓育陵無可奈何,接過三明治,默默打開包裝來吃。
“老師我給你買飲料。”
“何小姐,我去給你拿件外套。”
小炯和林寶渦先後走開,韓育陵吞下口中已經咀嚼到稀爛的食物,對何幸恬說:“在他們面前給我點面子行嗎?”
“已經很給你面子啦!”何幸恬自己也拆開一盒三明治,大大吃下一口,邊嚼邊說:“現在大家最關心的是蘆先生,一切以蘆先生的事情爲重,如果你胃病犯了,不就得分心照顧你?那多麻煩!明不明白!”
何幸恬語氣突然轉變,像媽媽在教訓孩子似的,韓育陵立即就左右張望有沒有被人看見這幕。
“不用看啦!我那麼體貼,當然會照顧你在人前的面子。”何幸恬說完突然伸出手去捏韓育陵臉頰:“快快吃,吃飽了靠我腿上睡一會兒,要不就不給你說故事啦!”
這口氣和互動,全然是當韓育陵只有小孩子智商時與何幸恬的相處方式,韓育陵不由自主尷尬得臉紅,未免何幸恬再接再厲,他只好安分地應:“知道了知道了,聽你的就是。”
何幸恬滿意地摸摸韓育陵頭,韓育陵在這尷尬又有點懷念的氣氛中慢慢把三明治吃完,小炯這時亦拿來了兩杯熱飲,林寶渦把一件棉外套披在何幸恬肩上。
不久,巡房的醫生和護士就來檢查蘆紹宗情況,韓育陵拿着飲料起身走到窗邊看,但醫生和護士擋住了他看見乾爹的視線,他正要回椅子上坐,就見護士裝似緊張地喚正在表上填寫些什麼的醫生,醫生也趕忙放下手上工作,彎身檢查蘆紹宗。
看見這幕的韓育陵慌得手上飲料跌落在地,貼着窗急着找到一個能看見乾爹的角度,撿起杯子的小炯靠上來看,韓育陵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他。
醫生站直了身,護士也往旁移開一步,韓育陵總算看見乾爹面孔,他立即熱淚盈眶。
蘆紹宗看見韓育陵,見寶貝安然無事,一眨眼,就落下放心的淚水。
與此同時,季鵬得到手下的情報,已經找到和韓育陵所提供的照片裡的人一起搭檔着打劫的人。
“打斷他腿!嘿哈哈!”阿靖摩拳擦掌。
季鵬卻沒那心情,他望着一直接不通的手機,蹙眉嘆氣:“封哥,給個指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