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仙門主峰。
此峰名爲無玦封,高聳入雲,山中閣樓玉宇隱沒在林木之中,雲霧氤氳之間更顯飄渺,不時有羣鶴飛過,鶴上有人,亦有人踏空而行。
周圍山峰的弟子,偶爾看到有人來往主峰,面上都不由露出敬畏和羨慕的神色。
一抹潔淨無塵的白衣男子便站在一頭白身墨羽的仙鶴背上,穿越雲層朝主峰飛去。
來往的弟子偶然看到這人,大多都停駐了幾秒目光。
“這人是誰?”一個年輕的少女癡癡問道。
她是這次新來隱仙門的弟子,旁邊還有幾人都是這次招收而來的新人,由兩個安字輩的弟子帶着。
“他是塵止師叔祖。”帶領他們的安子輩師兄說道。
“師叔祖?”問話的少女驚訝的長大嘴巴:“他看起來樣子不大,是駐顏有術嗎?”
男師兄道:“塵止師叔祖年紀的確不大,就比你們大不了多少歲,連三十都沒有。”
少女明白了:“那他的資質一定很好,所以被仙門的尊者收爲弟子,輩分就高了。”
男師兄道:“這樣說也沒錯。不過塵止師叔祖不止修煉天賦好,最可怕的是他煉藥師的本事。”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來:“算了,這些事等你們在門中呆了一段時間自然就知道了。”
少女還想知道更多,只是見男師兄明擺着不想多說的樣子,她就聽話的沒有再問。
此時揹着宋雪衣的仙鶴已經來到的主峰上。
隱仙門的掌門就在主峰大殿中等候着他。
隱仙門的掌門名爲蕭飛白,字號塵邪。
他年紀也不過百多歲而已,卻是十足的天才,已經三丹境初期。
因爲天資絕頂,修煉的速度很快,所以他的相貌並非刻意的幻化,或者後天恢復年輕,而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夠保持相貌不變。
正如他的字號一樣,蕭飛白相貌清秀中透着股淡淡的邪氣,哪怕他現在穿着一襲白與藍色相貼的服飾,臉上正派溫雅正氣的表情面具也戴習慣了,依舊遮掩不住這一抹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邪意。
宋雪衣聽過這位掌門年輕時的事,他年輕時放蕩不羈,可做過不少犯邊的事,一度讓人以爲他會墮落成爲邪魔修士。然而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忽然性情收斂,安安穩穩的做起了他的隱仙掌門。
大殿裡除了蕭飛白之外,還有他的兩名親傳弟子李妍妍和莊靖回。
蕭飛白一見他就道:“這門中也只有你敢然讓我等。”
“師傅,師叔也不是……”李妍妍連忙幫宋雪衣說話。
蕭飛白打斷她的話:“我還沒有責怪他,你急什麼?”
李妍妍挪了挪嘴脣,瞧了宋雪衣一眼,發現他絲毫沒有所動,眼神就不由的黯然下去。
“掌門找我什麼事?”宋雪衣平淡問道。
一件物體從蕭飛白的手裡飛出來,射向宋雪衣。
宋雪衣揮了揮袖子,用巧力把東西接到手上。如此依舊感覺到巨大的力道從手掌傳來,虎口有點發麻,這是蕭飛白無傷大雅的一點懲戒。
原本想看宋雪衣變變臉,可蕭飛白失望了,眼前的男子依舊是那副風淡雲輕,讓人找不到一點錯的樣子。
宋雪衣不知道蕭飛白的小心思,他把手中的獸皮展開。
這是一幅地圖。
“什麼意思?”擡眸看着蕭飛白。
蕭飛白道:“你不是想要煉製引魂丹和涅槃丹嗎?這裡有引魂丹的主要藥材引魂天草。”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宋雪衣,終於看到他眼神變了。
唯有提起這個的時候,這個男人才會真正有情緒的變化。
“五十年一度的百家爭鳴大會就會在這裡舉行。”蕭飛白直接道:“我要你帶領隱仙門的弟子前往。”
宋雪衣道:“請掌門另選高明。”既然知道此處有引魂天草,宋雪衣打算獨自前往。
蕭飛白道:“這裡只有五十歲以下的弟子才能參加進入。”
宋雪衣還沒有說話,蕭飛白接着道:“我既然說要你帶領隊伍,就是要你爲隱仙門的弟子負責,休想進去之後獨自行動。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這裡面就沒有你的名額。”
蕭飛白的口氣很霸道,還有點威逼利誘的意思。他雖然縱容且欣賞宋雪衣,卻也有身爲掌門的威懾和霸道。
宋雪衣並沒有猶豫多久,任何能夠救治靈鳩的東西,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去得到。
蕭飛白見他點頭,跟着就笑了:“一百年前,我以隱仙門弟子的身份,爲仙門掙來一個威名,這次我希望你也能做到。”薄薄的嘴脣勾起一抹笑,使得他的眉眼鋒芒畢露,“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對比他的信心,宋雪衣的表現則要清淡許多。
“掌門誇讚。”
“……”蕭飛白覺得自己的表情和感情都做給鬼看了。
“掌門若沒別的事情……”宋雪衣的話還沒有說完,蕭飛白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喪氣的擺擺手:“滾吧。”
李妍妍和莊靖回都僵着臉,對他們一向沉穩的師傅擺出這麼吊兒郎當的樣子很彆扭。
“師傅,我去送送師叔吧。”李妍妍迅速說道。
蕭飛白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沒等李妍妍看明白他眼裡的意思,他已經撇過頭去,再次揮手。
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李妍妍知道他是答應了,笑容滿臉的走向宋雪衣,俏聲說道:“塵止師叔我送您。”
宋雪衣沒有理會她,轉身離去。
“對了,前往千千幻境的時間是一個月後,這個月裡你做好準備,這次去至少也要幾個月。”蕭飛白想起來什麼,又提醒道。
宋雪衣腳步微微一頓,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他的腳步不快不慢,臉上明明沒有什麼笑容,卻給人感覺無限風雅俊逸,讓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去被他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李妍妍這麼想着,加快了腳步走到了他的身邊,低聲笑道:“塵止師叔,說起來你年紀和我差不多呢,叫師叔真有點生分……你往後就和師傅一樣叫我妍妍,我也叫你的名字可以嗎?”怕宋雪衣不高興,她又添了一句:“在沒有外人的時候。”
宋雪衣止步,側頭看向她。
李妍妍眼裡露出驚喜的忙光。她早就想這麼說了,只是卻一直找不到機會,也不敢。今日說得隨意,實際上這番對話在她心裡已經醞釀不下於百遍了。
“不要再靠近我。”宋雪衣淡道。
他的聲音清越動聽,令人如沐春風,然而話語的內容對李妍妍來說卻似寒冬刺骨的冷風。
“你於我來說,不過陌人。”連外人都算不上。
李妍妍的臉色發白,緊接着又泛紅,眼裡浮現羞惱的怒意以及尷尬的落魄。
誰都知道塵止師叔脾氣好,性子溫柔,連她也這樣認爲。只是爲什麼,溫柔的師叔會說這種殘忍的話,哪怕他的聲音溫雅動聽,哪怕他的眼神澄澈見底,卻也無法掩蓋他話語的不留情面。
宋雪衣輕嘆:“我不想你受傷。”
這句話激起了李妍妍的希望,紅着臉道:“我不怕受傷,而且我有信心,我對塵止師叔是認真的,我相信只要塵止師叔願意試着接受我,一定會發現我的好,不會讓我受傷。”
是啊,這麼溫柔的塵止師叔,怎麼會捨得讓她受傷。
李妍妍伸手想去拉宋雪衣。
一股風力突如其來把她的手打開,劃開了一道口子。
李妍妍愣住。
“看,受傷了。”宋雪衣連眼波都沒有動彈一下,“你是掌門的弟子,死了會麻煩。”
李妍妍驚愣的擡頭,不敢相信他話語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樣。
所謂的不想她受傷,只因爲她是掌門的弟子,死了會麻煩?等等……死了?塵止師叔的意思是自己再靠近他的話,可能會死!?他會殺了自己?
李妍妍不相信。
宋雪衣沒有理會失魂落魄的她,騰空而起走向半空。
他又忍不住想去看看靈鳩,想抱着她了。
只是去之前先淨身一遍吧,鳩兒不喜歡他身上有外人的味道。
鳩兒你說過,不許別的女子近身,我做到了,你說的我都做,爲什麼還不醒過來?
一想到她,宋雪衣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揪住,生生的疼痛。
這時候,宋雪衣的臉色忽然大變。
他感覺到自己佈置在冰玉宮殿裡的陣法被破了!
“誰。”一個字,已經透出森然的冷意。
宋雪衣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轉瞬之間趕往自己的雪峰。
從冰玉宮殿裡跑出來的靈鳩,一個翻滾滾在雪地上,冰涼又柔軟的觸感讓她渾身犯懶,又懶洋洋的在雪地裡滾了一圈,才翻身起來。
“外面也是冬天啊。”靈鳩嘆了一口氣,忽然看到了天空。
藍天白雲還有一顆暖暖的太陽半掩在雲中。
“難道人族和妖族生活的不是同一片地方嗎?”靈鳩想起來妖族山脈裡的日月共存,和這裡完全不一樣。
然而她只是疑惑了一瞬而已,反而覺得這纔是正常的,不應該覺得奇怪。
這種小事情無法讓靈鳩多關注,她視線很廣,很快就看到了雪地裡意外和諧的紅色。
“去看看。”
靈鳩小白獸邁開四肢,朝前方奔跑過去。
她身體的顏色和雪地融爲一體,速度又極快,像一道白色的光影,不到片刻就到了浪漫之中。
“阿啾。”生於冰雪裡的桃花,連香味也透着絲清冷之意,靈鳩聞得喜歡不由就多吸了幾口,卻吸進了一塊桃花瓣,打了個噴嚏之後卡在了喉嚨裡。
小白獸憨態可掬的用前肢不斷的撓着喉嚨,不斷的咳嗽,黑漆漆的眼睛都泛水了,看起來格外的可憐又讓人更想捉弄欺負。
好不容易把桃花瓣吐出來了,靈鳩氣惱的看着這滿地桃花,心想:說不定這桃花就是給她套狗鏈子的人種的,那人做事討厭,連種的花也討厭!
她眼睛一眯,後腳一跳就飛了起來,雙爪揮動。
剎那間,無數桃花瓣飛舞。
宋雪衣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
桃花。
小獸。
落花繽紛。
古靈精怪。
花顏如花……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能從那小獸的眼神和勾起的嘴角中看出她的性子,用了這一個個不該用在獸類身上的形容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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