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壽康宮中,一派的奢華與喧騰,一改往昔裡清冷的畫面,暗金雲紋錦的羅帳隨着晚風輕揚,更呈現出大氣景象。
上了年歲的女人高坐在首位,而白靜也已經落座在了一旁,柔妃依然正以痛苦的姿勢趴在地上,不斷的呻吟。
蔻丹的手指輕輕的捂着自己的小腹,白靜的臉上露出了鮮少具有的羞赧,一襲明黃色的金絲繡宮裝更襯得得體,簡單大方,母儀天下。
“呵呵……這皇后有孕,可真是天助東玥啊,哀家這顆心,總算是了了。”太后喜形於色,與方纔狠戾的模樣已經是截然不同。
衆人的臉上皆是不一的神色,卻還是不得不陪同着一塊笑着。
“太后有所不知,懷孕的女子最怕見血色,也是因此,太后纔會覺得我家主子袒護柔妃……”菀晴欠了欠身子,恭敬的說道。
軒轅燁踏入正殿,爽朗的笑聲迅速的引去了衆人的眼光,那些鮮少見到聖顏的女子不由得喜形於色,紛紛的彎下身子,“臣妾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妃們都平身吧!”軒轅燁大手一揮,聲音渾厚,震懾的衆人微微一怔,然後笑吟吟的直起了身子,而男人,則一路的走向不遠處的白靜,親手的將她給扶了起來。
“皇后辛苦了!“喜色早已經染了眉俏,就連素日冰冷的眸子,似乎也多了一絲的溫情……
白靜笑着頷首,目光卻不由得落在了地上一副慘狀的柔妃,輕聲的對着軒轅燁道,“皇上,臣妾才初有孕,見不得血光,柔妃本也是無意的得罪了香媚兒公主,母后若真是要藉此懲戒,那便是折了這孩子的福氣了……”
聽聞了她的話,軒轅燁的目光這才注意到了被打的血跡縱橫的女人,劍眉微蹙,似有些稍稍的震驚!
太后亦是不惱,她原先本就是打算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幫助香媚兒在宮中立下威信,以便自己的皇孫可以平安,而今,白靜有孕,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幫助自己的方式?
大皇子自幼喪母,在她的身邊一直養着,直到她出宮祈福,才從此分別,而也因此,她對於大皇子纔會有那樣深切的感情,幾乎是一聽聞了這個消息,便馬不停蹄的從寺廟趕回了宮中……
“這件事也怪哀家,先前不知曉這件大事,如今既然是皇后提起了,哀家便寬恕了柔妃,只盼着今日是一個教訓,柔妃還需回宮面壁思過,切勿再惹人生異!”太后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揮了揮,“來個人,將柔妃拖下去,找個太醫好好的看看,切勿在身上留下了什麼疤痕……”
眼尖的姚長清立刻揮了一下手,從兩邊便涌上了幾名宮女,拖住了柔妃嬌弱的身子,直直的朝外擡去,女人的渾身上下竟然無一處完好的地方,看得讓人心驚膽戰……
殿內又恢復了一片的寂靜,而地面上冗長的血跡讓軒轅燁的眸光愈發的深邃,幸得姚長卿吩咐着人打掃,男人的面色才緩和了些許。
太后臉上的笑容並未減淡,攏了攏滿頭已經有些花白的髮絲,好整以暇的望向軒轅燁,好似壓根便沒有看見他臉上凝滯的神色,“皇兒啊,這如今皇后有孕,乃是舉國歡慶的大事,哀家想着,定是要舉辦國宴來歡慶一下才好……”
聽聞了婦人的話,白靜的面色稍稍頓了一下,微蹙的柳眉如同上了一道鎖,不知
道正思慮着什麼。
“母后說的極是!選個黃道吉日,便將這大事給辦了!”軒轅燁一揮龍袍,健碩的步子上前了兩步,將白靜的身子擁入了懷中,一改平日裡的清冷,倒是覆上了一抹的柔情。
“皇上……”白靜流露出了一抹哀求的神色,飽滿的紅脣微微啓開,剛想要說些什麼,只見男人的黑眸愈發的深邃,只得訥訥的閉上了嘴來。
“母后說的極是,待兒子選個黃道吉日,便舉辦宮宴來爲皇后腹中的皇兒祈福……”軒轅燁斂目,緩緩道。
太后點了點頭,“既是如此,大皇子的事情便先放一放吧……皇后也明瞭,出孕的婦人是見不得血光的,縱然大皇子有錯,也是皇帝你的兒子……”
漸漸地,軒轅燁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半分,似乎是正在思忖着太后所說的,而白靜則與菀晴對視了一眼,又別開了眼去。
男人沉吟道,“大皇子的事情,關涉到了前朝,朕自會考慮,母后就不要操心了,好生的將養着,菀晴!”
菀晴一聽,愣了一下方回神,從旁邊出列,規規矩矩的站着,“奴婢在!”
“將皇后給伺候好了!皇嗣的事情乃是國事,皇后稍有差池,朕定饒不了你們!”男人不怒自威,黑髮衝冠,威嚴的臉上愈發的沉了下去,只看向白靜的時候增添了一抹柔情。
女人吟道,“那皇上萬事小心……”
軒轅燁不由得伸手握住了那一雙許久不曾碰觸過的柔荑,回想起曾經紅帳鸞下,女人面色羞赧的臉,這才驚覺,整整二十多年了啊…….
從清兒離去,到白靜入宮,再至如今,竟然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他的後宮納了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妃子,找了那麼多與那個女人相似的臉蛋,而也漸漸忽略了在他的身邊,一直都有這樣溫婉的女子,陪着他君臨天下……
軒轅燁前腳剛離去,後腳白靜也尋了一個理由回宮,縱然知曉太后所爲的是誰,面子上的禮數依然不能減少。
其餘的妃子只覺得無趣,隨便的應付了幾句,也就紛紛的離去了,偌大的宮殿中,不稍片刻,便覺得冷清了下來。
一直杵在太后身側的女子,這才輕輕的掛起了自己的面紗,露出了一張精緻的鵝蛋臉來,聲音有些虛無縹緲,“太后娘娘,媚兒爲您斟茶吧?”
“哀家的口不渴,斟茶倒是不急的!倒是你……”太后無奈的嘆了口氣,打量的目光朝着她探去,女人的身姿窈窕,尤其是那一雙美麗的瞳孔,竟然如同仙人一般,太后輕咳了一聲,扭轉了目光,“越國本是彈丸之地,也一直依附着我東玥天朝,你是越國的公主,也是越王三個女兒中最聰明的那一個,應該知曉,哀家想要說的是什麼!”
香媚兒竟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原先紅潤的小臉瞬間浮現出了一抹的蒼白,有些急促不安的呼吸着,緊緊的咬着脣。
太后只瞥了一眼,便知曉她心裡在想着些什麼,頓時斥道,“簡直是糊塗!大皇子乃是賢妃所生,賢妃的母家亦是東玥顯赫的家族,待他日皇子登基,你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你有什麼不願意的!”
婦人的口氣不由得咄咄逼人,將香媚兒嚇得雙膝頓時的軟了下來,撲通一聲便跪在了面前,“太后娘娘說的極是,媚兒並無反抗之意,既然媚
兒跟隨着太后娘娘入宮,那定然是什麼事情都聽娘娘的,太后娘娘吩咐什麼,媚兒做什麼便是!”
婦人望着她,見她態度懇切,目光朝着旁邊掃了一眼,便有嬤嬤將香媚兒給攙扶了起來,但是被太后這幾句話震懾的,她的身子幾乎都快要癱軟下來,羸弱的靠在嬤嬤的身邊。
“明日午時,且由你去天牢給大皇子送飯……你該知道,要如何去做的!”
香媚兒晃神,愣愣的看向似乎顯得有些疲憊的婦人,粉嫩的嘴脣蠕動了一下,又訥訥的閉上,好半天,才從嘴中溢出了幾個字來,“媚兒知道……”
***
京城之中,極盡奢華,酒樓上,人聲鼎沸,靠近窗邊的一個桌邊,一襲寶藍裘襖的女人顯得有些不真實,她輕拖着腮幫,美麗的黑瞳中沉澱着一抹淡漠,過了良久,方執起桌上的杯子,小酌了一口。
卻就在此時,一把不長不短的刀刃,出現在了她眼前的桌子上,她沉下了目光,看向那把匕首,一行小字映入眼簾,“蕭霸天下!”
四個字,如同一根火把,瞬間的點亮了她的心間,黑眸中跳躍起來的,是喜悅,激動,還有生機!那是她父皇曾經攜帶在身邊的匕首!她見過!
她猛的擡起眼來,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則是一身的斗笠,頭上的帽子壓得極低,幾乎無法看清他的臉來。
但是隱隱的,竟然給她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仿若在哪裡見過!
“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男人的聲音並不是很好聽,沙啞而又粗糙,而擱在桌上的手也生滿了老繭。
喬若晴住進了宅中,那個女人她並不是很喜歡,總給她帶來一種極其虛僞的感覺,而白葉凌既是說了,他們原先便是戀人的關係,那宅子中多餘的人便是自己,她何須要自取其辱,繼續的呆在這裡呢。
想來想去,她只能獨自的前往京城,正好也可以瞭解最近京城的動向,爲自己下一步好好的做打算!
而很顯然,這個男人的出現,幾乎讓她已經黯淡下來的內心再度的明亮了起來,找到了一股新生的力量!
“你是?”靈犀的手頓了一下,緩緩鬆開了手中的杯子,饒是一臉困惑的看向這個男人。
“帶姑娘見一個人……”男人的聲音緩慢而又沙啞,也夾雜着不容人拒絕的命令,她微微斂目,思忖了片刻,方站起身來,語氣淡淡,“麻煩帶路……”
紙醉金迷,觥籌交錯,歌舞昇平,紅色的大舞臺上,一羣又一羣衣衫褪盡的女子正翩然起舞,毫不吝嗇的將自己美好的身體呈現在男人們的面前,當靈犀的雙目中映入的是這樣的景象的時候,就連素來平靜的心,似乎也開始羞澀了起來。
這個男人說要帶她見一個人?這個人是誰?竟然將見面的地點選在這麼一個繚亂繽紛的地方……
拐角處,一聲又一聲嗲嗲的嬌嗔傳來,她極力的剋制着自己心裡和身體上的異樣,一路的跟在這個男人的身後。
很快,一處典雅別緻的門簾之外,男人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她,“姑娘,便是這兒了……”
“這兒?”靈犀發出了困惑,饒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環視着這裡,門簾的外面還站了一排生的嬌豔無比的女人,擺出各種嫵媚的姿勢,似乎正等着某一種篩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