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魅不可置信,媚娘這個人一直在她眼裡是很摸不透很強大的女人,怎麼會死!
萱貴妃彎腰從榻下面的暗格找出酒與酒杯,遞給魅一個酒杯,她自己則拿了一個杯子倒滿酒仰頭喝了一口才爲魅滿上酒。
“宗睿皇帝登基前一晚上死的,可惜了,她是大宛最後一名巫女,從此大宛巫術就失傳了!”萱貴妃依舊笑着,她嘴裡說着可惜,魅卻沒有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一點點的憐惜或者悲傷之意,反而有絲絲幸災樂禍在她嘴角盪漾,仰頭又將一口酒飲下,見魅端着酒杯沒有動,她瞟了眼繼續給她自己滿上。
魅有些不解,或者說是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她怎麼會死?是被人殺了嗎?”
“是被她自己殺死的!”萱貴妃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讓魅看了心中有點突突突的打鼓,“太陽升起的那刻,她就化成了一灘血水,連一塊骨頭都沒有留下的死去了!嘿嘿,你知道她爲什麼這樣悽慘的死去嗎?”萱貴妃的聲音幽幽的,就像是從無邊黑暗裡傳出的般,這聲音裡透骨的涼意蔓延。
“爲什麼?”魅跟着萱貴妃的思緒詢問,她腦子裡只覺得漿糊糊的無法反應,這種事情怎麼感覺就像是神話。
“巫術本來就是逆天,她又做了那麼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有這樣的下場也算是應得的!嘻,宗睿皇帝的後位本是給她留着的,也可憐了宗睿皇帝,讓她監視着我去啓國,其實是爲了將她引開大宛,以免她知道司容公主要被封爲睿夫人的事情而心情低落,沒想到她這麼決絕,倒是枉費了宗睿皇帝的一番癡心!”萱貴妃咯咯咯的笑着,似乎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喜事。
魅卻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如果說媚孃的死法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話,那宗睿皇帝要立媚娘爲後的事情就像一個大絞盤把她的思維全部攪混了!似乎突然想起,當初在天牢裡的時候,宗睿皇帝親自現身就媚孃的事情,還有在宗睿皇帝回大宛的時候,她曾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進入宗睿皇帝的帳篷,來不及熄滅的燈光映襯下,帳篷上還曾映出兩人歡好的身影,那個黑影一看就是女人,她那時候一直想,是什麼女人能讓清心寡慾的宗睿皇帝那般,現在回想才恍悟,原來那黑影就是媚娘。
媚娘那麼老,媚孃的臉都毀了,媚孃的身材也那麼槽糕,尤其是媚孃的脾氣又那麼古怪,魅真的很難將這兩個人聯繫在一起,魅更不懂,宗睿皇帝到底與媚娘是什麼樣的情感與關係。
“怎麼,不相信嗎?”萱貴妃打量着魅的神情得意洋洋的笑着,“宗睿皇帝的女人,就只媚娘一個而已,那司容公主,也不過就是個戰利品!這神情,只怕連司容公主都不知道,這個世上知道媚娘與宗睿皇帝兩人事情的只我一人,不過現在多了一個你,你可要小心哦,遲早會被……”萱貴妃說道這裡喝下杯中酒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能不知道,登基大典前一夜他們苟合的時候我在屋外。”
“你!他們就沒有發現你麼?你怎麼還能活到現在。”
“殺我?你當我是那麼容易被殺掉的麼!你是不是也想不到他們會苟合在一起呀!真是一對披着人皮的狗男女,一對狗男女呀哈哈!”
“你喝醉了!”魅聽着萱貴妃越來越離譜的話語說道,話出口才發現自己已經淡定的接近漠然。
“是麼?”萱貴妃輕笑,“我真的是醉了”說完這話,手裡的空酒杯傾斜滑落在地毯上,頭歪在榻上眯着眼似睡着了般。散落的髮絲遮住了她的半邊臉,也遮住了她眼角滲出的一滴水漬。
魅從暗格裡拿出被子搭在萱貴妃身上。她拿起萱貴妃繡的手帕在馬車的角落裡坐下,手指在那手帕上摩挲,她自己卻不知道自己要幹嘛,心裡亂亂的,這些消息讓她震驚的實在不行,宗睿皇帝既然和媚娘如此,那麼司容公主,難道司容公主就是他利用的一個工具嗎,前一刻她還想着司容公主是求仁的仁呢,卻原來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罷了,被宗睿皇帝冷落的司容公主,她該有多麼傷心,還有媚娘,到底什麼原因能讓她死呢!
一路上的流民還有劫匪一撥接着一撥,好在萱貴妃的這支隊伍也不是普通的商隊,趕車的起竈的拿起劍就是劍客,劫匪之類基本都是有去無回,流民們更是不敢上前。
萱貴妃那日睡醒的時候已經是車馬紮營的時間,她和魅沒有再說起關於媚孃的事情,魅也只是當她那日說的是醉言醉語。
魅又開始拿出針線來給寶寶縫小衣服,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煩亂煩亂突然有種後知後覺的害怕,她覺得自己要是朝宗睿皇帝的方向走下去,不是另一個司容公主就是另一個媚娘!還好現在離大宛已經越來越遠,等見到了寶寶,她是絕對絕對的不會再沾染這些是非,可能已經算是賭了一輩子,這輩子實在是不敢再如啞娘時那般在火焰上走路了。
她有時候會擡眸望着遠方,她想,她的念青是永遠的不會再回來了!眼見着這麼多的人與事在身邊發生,她突然就覺得能遇到念青是一件多麼幸運而又幸福的事情!她的念青,再也不會回來!
萱貴妃喜歡喝酒,她每日裡不是在馬車裡繡手帕就是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拿着酒杯,她喝酒的姿勢並不如熙和小王那般優美,反而像是個醉醺醺的漢子般粗獷而豪放的飲酒。
“你的家鄉是哪裡?”那日萱貴妃噴着酒氣問魅,她依舊是酒壺不離手。
“家鄉很遠,已經回不去了!”是在溪流旁紮營的,所以兩人就在溪水旁的一塊大石上鋪了布隨意躺坐在那裡。
“是麼,我家鄉很近,越來越近,就在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