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上了岸,無雙公子已經沒有力氣生氣了。
渾身衣衫盡溼,黏答答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他體溫本就偏低,生xing畏寒。再加上湖水冰冷,身子不自主地微顫。
方小侯爺目含歉意,忙在岸邊生了一堆火。他將肖傾宇扶的位置很好,既近火,又不爲煙燻所擾。
無雙在那火上暖着手,餘光便見方小侯爺不避嫌的脫起了衣服。
剛想調侃兩句,忽而想起這裡只有自己和他倆人,確實是不必太過在意,便又低了頭取暖。
方小侯爺赤囧着上身,他細腰窄背,勻稱陽剛,緊緻結實的肌膚在陽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澤。
盤膝坐在草坪上,邪邪望着全身溼透的公子無雙:“傾宇,你這樣會着涼的,把溼衣服脫xia來烤一烤吧。”
無雙公子淡淡道:“不必了。”
方小侯爺厚着臉皮:“此處只有你我二人,傾宇也太見外了。”(廢話,正是因爲這樣纔可怕!)
肖傾宇咬着水潤薄脣:“肖某不習慣。”
無雙公子因雙腿不便不良於行,自小便有人照顧他起居,他也習以爲常,從沒爲此彆扭過。
但在方君乾面前他總覺得尷尬不適。
方小侯爺脣角泛起調笑的弧度,“這算得了什麼呀,我們將來還要——”
凌厲目光射來。
“還要怎樣。”肖傾宇寒聲。想死就直說!
吐了吐舌頭:“額~~沒什麼。”方小侯爺臉皮雖厚,卻是有色心沒色膽。
開玩笑!此話一出口,絕對是吃不了兜着走呀!
無雙公子瞪了他一眼,垂下頭沉默取暖。
倆人都靜下來。
四周一片靜謐的美好,山色常綠,林遺水深,桃花飄零,暖風輕和。更沒有塵世的繁蕪雜事,閒逸的讓人不捨得離開。
方君乾看着面前白衣繾綣的男子,忍不住想,如果能在這裡與他廝守終身,該有多好。
微微一笑。自己在想什麼呢?幸福已經抓在了手裡,說什麼,他也不可能鬆手。
愜意的深吸一口氣:會的,會這麼一直下去的。
正如那個除夕夜,在八方城小樓,他對他保證——他們會這麼一直下去。
傾宇,我們會幸福的……
這個時候,年輕的王侯是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履行這個諾言的。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確認,縱然天崩地裂,舉世皆非,自己也是能跟他相守相伴的。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以爲,只要自己不放手,就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從自己身邊離開。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如此深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肖傾宇一襲白衣,面容遮掩在寬大箬笠之下,青青秀竹做成的魚竿持握在白玉般的手中,無雙公子正坐在湖邊悠靜垂釣。
沒辦法。船翻了,那兩條鱖魚自然也被方小侯爺放跑了。
說也奇怪,無雙公子不戴箬笠竟然真釣不上一尾魚來!
懷疑地戴起箬笠試試——魚上鉤了。
肖傾宇強烈懷疑是方小侯爺暗中做了手腳,惹得小侯爺一臉無辜地喊冤。
當然,無雙公子是不會關心他是否真的冤枉——他關心的是今晚的菜餚。
“什麼?!傾宇真的要親手做菜!”方小侯爺一臉感動,“是爲了本侯嗎?真是辛苦傾宇了。”
肖傾宇淡淡道:“此兩尾鱖魚乃上好素材,小侯爺廚藝平平,肖某怕你糟蹋這人間美味。”
方君乾的笑容瞬間僵硬。
肖傾宇攤手:“借小侯爺碧落劍一用。”
方君乾奇怪道:“幹什麼?”
無雙公子給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看着眼前兩尾活蹦亂跳的鮮魚,小侯爺猛然醒悟!
傲然道:“本侯這碧落劍是用來殺敵斬將的,不是用來——”
肖傾宇淡淡掃過一眼。
立馬改口:“本侯很高興無雙公子樂意用。”
看着被當做菜刀的神兵利器,方小侯爺在心裡偷偷爲碧落劍默哀了三秒鐘。
要知道我們方小侯爺愛劍如命,這碧落劍天天清水軟布一日三遍,平時連碰都不讓人碰。
要是別人敢提出這種要求方君乾肯定二話不說拔出碧落讓他血濺五步!
可是……誰讓這個人是傾宇呢。
碧落劍註定被犧牲了。
不知神劍有靈會不會大嘆遇人不淑。
不過,當方小侯爺吃上香氣撲鼻的“桃花煮鱖魚”,那鮮美滑潤的口感配合着“碧血桃花”的靈動悠醇,立馬讓方君乾把僅剩的一點負疚都拋諸腦後!
小侯爺吃得很盡興。
“傾宇,你真應該去當廚師造福萬民。”
無雙公子抿了口酒:“不行。”
“爲何?”
“那樣很多人會失業。”
方君乾笑倒!他前仰後合樂不可支差點連眼淚都笑出來——我的傾宇呀~~~
據《寰宇起居錄》記載:宇歷一十年春,御膳房獻“桃花煮鱖魚”,帝驀然微笑,幾次欲下箸品嚐,終是不忍不能。推盤扶額沉默。一侍從偷覷帝容,發現帝不知何故淚水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