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飛哲當然知道方簡慧是誰。?
要問世上最恨絕世雙嬌的人,方簡惠毫無疑問是其中之一。?
身爲大慶原太子,方簡惠自然知道許多不爲人知的皇室內幕。而這些內幕對毅飛哲來說,恰恰是千金難求的,有些甚至是可以致絕世雙驕於死地的絕密消息。?
“肖傾宇這個瘋女人生下來的殘廢,父皇留他一命才讓他活到今天!他不感恩圖報的倒也罷了,還勾結方君乾圖謀不軌殺君弒父,禍亂朝綱,害得本宮。。。。。。害得本宮……惶惶如喪家之犬。。。。。。”眼眶一紅,眼淚也奪眶而出。?
殺父滅國之恨,不死不休。?
毅飛哲唏噓不已:“太子殿下大概也聽說了,此戰我聊盟大敗,方君乾不但殺害我數十萬將士,更還得朕不得不割地賠款答應這和談條約——此等奇恥大辱,我毅飛哲一刻也不敢忘記。”?
有了共同話題,兩人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方簡惠多喝了幾杯,話也多了起來:“不瞞毅國主,本宮知道皇城外有一條密道直通皇宮御花園。。。。。”?
毅飛哲大驚:“竟有這等事!?”?
“本宮還敢騙你不成?這條密道是我大慶開國祖先武宗帝密建,只有歷代皇帝和欽定太子才知道。”?
毅飛哲眼睛大亮,強壓激動:“莫非。。。。。。連無雙公子也不知曉?”?
“父皇只告訴了本宮一人,別看父皇表面對肖傾宇很好,又是封官又是賞賜的,其實父皇根本不信任那殘廢,對他猜忌着呢!在父皇心中本宮纔是正統皇位繼承人!?
“若不是父皇在八方軍逼宮時寧死也不肯從密道走,這大慶又怎麼會輪到方君乾做主!”?
毅飛哲聞言抿酒不語:方嘉睿再怎麼不濟,這一國之君的尊嚴與風度還是有的,至少比他這個不成材的兒子強上十倍百倍。?
“既如此,不知太子殿下肯不肯助我聊盟一臂之力——若是殺了肖傾宇,我聊盟定然傾力助太子殿下扳倒寰宇帝,重登皇位。”?
誘人的條件,散發着罌粟般的蠱惑味道。?
方簡惠喜出望外:“此話當真?”?
毅飛哲回以肯定的微笑。?
方簡惠已被**衝昏了頭腦!?
兩人同時舉杯。於是,一個同盟順利結成。?
肖傾宇同父異母的兄長,這世上唯一一個與他有相同血緣的親人,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
此時的方簡惠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是否有資格與人家一國之主談條件。?
他也根本沒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舉動,爲大傾帶來了無法挽回的損失與災難。?
“對了太子殿下,不知你可認得此人?”毅飛哲身子一側,現出身後一個灰袍裹罩的人。?
他高瘦,陰惻而神秘。毅飛哲身邊的侍從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卻無人見過那人的真面目。?
方簡惠驚疑不定地盯着那人,輕聲詢問:“毅國主,這位是?”?
毅飛哲耐心介紹:“太子殿下久居深宮,大概沒有聽說過余月先生的大名,不過在江湖上‘百毒郎君’的威名可是令人聞風喪膽呀。”?
方簡惠忙不迭抱拳:“幸會幸會。”?
見余月愛理不理的模樣,毅飛哲言辭深深道:“方兄本是太子之尊,父慈子孝,卻被肖傾宇還得國破家亡走投無路……”?
“又是肖傾宇!”余月憤懣不已,隨即對方簡惠升起同仇敵愾同命相憐之意。?
在他看來,只要是肖傾宇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朋友。?
毅飛哲笑道:“餘先生出身草藥世家餘家,他所配製的毒藥大羅金仙也束手無策——餘先生,不知您的毒藥配製得怎麼樣了?”?
余月彎了彎陰薄的嘴脣:“多謝毅國主提供的多種珍稀藥草,不然我余月也是有心無力。”?
毅飛哲迫不及待道:“這麼說已經完成了!”?
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表面泛着瑩潤的光澤。?
衆人一個個屏息靜氣。誰能料到,這天下第一毒物就裝在這一小小的瓶子裡。?
毅飛哲感到自己竟在顫抖:“這毒藥可是見血封喉?”?
余月冷笑:“如若見血封喉,又怎麼對得起這悽豔哀婉的藥名?”?
陰惻惻冷笑:“此藥比那還要毒上三分,中此毒者一月之內痛楚難當生不如死,除非氣絕,不然苦痛直如附骨之蛆糾纏不去,就像‘情’之一字,魂夢牽縈至死方休。故余月纔將之命名爲‘上窮碧落下黃泉’。”?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未及而立的年輕男性,若沒有一點恣意汪洋的殺伐銳氣,總歸是一種遺憾。?
方君乾則沒有這種遺憾。?
年僅二十四歲,崛起亂世,逼宮登基,締造繁華。繼而清洗餘孽,收復國土,徵南戰北,無一敗績。?
此次討伐聊盟又逼得聊盟國主毅飛哲奉上黃金三十萬兩,外加五座城池。?
可謂收穫頗豐大獲全勝。?
慶功宴上,大帳內燈火輝煌,燭光映得君臣面容煌煌生輝。醇香烈酒曳然在杯底,晃晃蕩蕩,喝下去如刮骨割喉,痛快淋漓。?
大傾將領們推杯換盞,個個都喝得酩酊大醉,身爲衆矢之的的寰宇帝更是被灌得七葷八素,早早回了帥帳。?
戚無憂身爲文官僥倖逃過一劫——每有將官不懷好意向他敬酒,咱們戚軍師就大言不慚地說:“欺負我一個讀書人,你好意思麼你!”?
酒宴一直進行到寅時,大帳裡早已醉趴了一片。?
唯一一個還清醒着的戚無憂環視這滿地狼藉不由苦笑:若是聊盟在此時發動一次突襲,估計八方軍就全軍覆沒了……?
掀起門簾,戚無憂正想去帳外吹吹風透透氣,卻聽馬欄外傳來駿馬高亢入雲的嘶鳴。?
驚愕回頭,卻瞧見寰宇帝翻身上馬正準備離開大營。?
戚無憂頓時睡意全無:“陛……陛下?!”?
寰宇帝一頓,被手下捉了現行的人不由他不尷尬:“是戚軍師呀,這麼晚了還不睡?”?
見他眼神清明思維敏捷,哪有一絲醉酒的痕跡??
“陛下您不是喝醉了嗎?”?
方君乾瀟灑聳聳肩;“諸位喝的是酒,朕喝的是水,怎麼可能喝醉。”?
原來如此,真是有先見之明。?
戚無憂好笑道:“那陛下這是要去哪兒?”?
“朕先行一步趕回皇城,軍隊的事就由戚軍師多多擔待了。”說這話時他一副撒手不管的憊懶模樣,讓人哭笑不得。?
知道他是在思念那個白衣公子,戚無憂也不忍留難:“此戰過後,聊盟對我大傾南方已構不成太大威脅,陛下跟公子也可得一時清閒,修生養息。”?
只是戚無憂從來不知道。?
有一種鳥沒有足,它的一生只能不斷地飛翔。乏了,在雲裡睡,累了,在風裡眠。?
一輩子只有一次落地的機會,那就是……死亡。?
肖傾宇就是這隻鳥。?
方君乾,也是。?
寰宇帝遙望遠處羣山。?
微白的天空下,羣山蒼黑似鐵,霧靄泛起,乳白的紗把重山間隔起來,只剩下墨藍色的峰尖。?
江山如晦,肅穆莊重。?
黑亮的眼神緩緩投向深邃的蒼穹,這是一個寂靜的夜晚。?
方君乾遠眺天空中那閃爍的啓明星,喃喃地說:“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