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官,要來些什麼?”傻愣愣看着兩個神仙一樣的男子走進店中,小二纔回過神來,忙跟在兩人身後小跑上前。
“上二樓。”
在別人訝異和驚豔的目光中,紅衣男子徑直在二樓找了一個靠窗的臺子,拉着雪服清貴的公子懶洋洋坐下。
“先來一壺上好的龍井,一小鍋碧粳香米粥。菜嘛,杏香鹿脯,蝦鱔雙脆,乾煸鰻絲,八珍魚翅,蟹黃嫩鴿鬆,再四個豬油松花銀絲捲——就先馬馬虎虎來這幾樣吧!”當真是富貴盡在
帝王家,錦衣玉食的寰宇帝隨口點的幾樣菜就令小酒樓大開眼界。
“不用理他,菜上最便宜的三樣就成。”無雙公子面無表情。
“傾宇……”方小無賴滿臉滿眼的委屈。
“還不快去?”肖傾宇淡淡一句將店小二打發。
看着方君乾有氣無力的模樣,無雙公子優鹽筷,毫不爲之所動:“方君乾,我們快身無分文了。”當真精打細算持家有方!
“原來傾宇是擔心這個。”方君乾擡眼,正巧掃到兩個儀態萬千的富家小姐出現在二樓的階梯口。
“呵呵,傾宇不必煩憂。”方君乾莫名邪笑,“你看,這銀票不就來了麼。”
一個伶俐的小丫鬟指着雙驕旁邊的那桌道:“大小姐、二小姐,咱們就坐那吧?”
滿頭珠翠的,打扮豔麗的二小姐一副嫌棄的表情:“本小姐要靠窗的……”瞥見旁邊那桌方君乾投來的深邃如星空的目光,馬上消音。
方同學薄脣輕勾,魔魅一笑,目光相遇,朝她們禮節xing點點頭。
二小姐立馬作出窈窕淑女的姿態來:“小翠說得對,姐姐,我們就坐這兒吧。”——小翠這丫頭還是挺能挑地方的,畢竟還能近距離觀賞美男……
方君乾自言自語:“連天都幫我。”
兩位姑娘正要坐下,突然“彭嗒嗒”一聲巨響,筷勺盅杯灑了滿地,竟是桌子腿折了一條!
就在二位小姐不知所措之際,方同學適時解圍:“如若二位小姐不嫌棄,共坐一桌如何?”
肖傾宇不可思議地瞅着他:天底下之無恥莫過於此!這桌子腿分明是他砍斷的!
方纔那兩個女人正要落座,方君乾右手舉杯飲酒,左手碧落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桌腿一劈兩段!碧落出鞘、橫掃、歸鞘一眨眼工夫一氣呵成,動作着實太快,以致無人懷疑到他頭上。
“這……”大小姐偷瞄了眼眉目如畫絕代風華的無雙公子,俏臉一紅,“那我們姐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富家姐妹的眼中,這兩個素未謀面的年輕男子實在是很奇特的組合。
紅衣男子說話風趣,從容周遊於她們兩姐妹之間,不時逗得她們面紅耳赤抿口輕笑。雖刻意掩飾,但一身久居高位的尊貴霸氣卻還是從他挑眉揮手低頭間流瀉而出。
而那白衣公子,給人的感覺則是——靜。
從頭到尾,他還沒說過一個字。與身旁男子飛揚的男xing氣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沉靜如水的優雅淡漠。
她們姐妹鶯語談笑時,他舉止有度,恬寂依然。
唯獨紅衣男子說的越多,他的神情就愈發疏離冷淡。
不一會兒,店小二就將飯菜端上了桌。白米飯,鹹菜,白菜豆腐湯——湯還是酒樓免費贈送的。
“這……”兩位小姐怔怔看着桌上的飯菜,實在無法將這些食之無味的菜餚與眼前兩位氣質高華的男子聯繫起來。
方同學苦笑:“讓兩位小姐見笑了。實不相瞞,方某和肖兄此次回家探親,路遇山賊,隨身錢財被洗劫一空……”(騙人!)
兩位小姐馬上起了惻隱之心:“那不知兩位公子今後作何打算?”
方君乾絕口不提錢財一事,無比灑脫道:“千金散盡還復來,錢財乃身外之物,有甚大礙?”(你心裡分明不是這樣想的!)
好個視錢財如糞土的英武男兒!二小姐芳心暗許,羞羞答答道:“出門在外,無錢寸步難行。如若兩位公子不嫌棄,我們姐妹願傾囊相助……”
肖傾宇:“……”
方君乾推脫着:“這如何使得!我們兄弟與兩位小姐只是萍水相逢……”
大小姐也幫腔:“海內存知己,相逢即是緣分,公子就不用推脫了。小翠,將銀票拿出來。”
將一疊厚厚的銀票推到絕世雙驕面前,“小小心意,望兩位公子笑納。”一雙眼睛卻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寰宇帝。
“噌!”肖傾宇忽然起身,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傾宇!?”方同學將銀票收入懷中連連抱拳,“方某有事先走一步,兩位小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急若流星下了樓梯,方小無賴總算在一樓門口處拉住了公子無雙。
“傾宇來來來,坐下坐下!”將他按在大廳中間的座位上。
方君乾打量着他不善的臉色,不知一向溫潤如玉進退有儀的公子無雙爲何忽然不打一聲招呼扭頭就走。
寰宇帝笑若春花,言詞陪着三分小心:“傾宇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想用什麼儘管點!”
無雙公子斜過去一個眼神,似笑非笑:“有錢了?”
“嗯!”方同學興高采烈地點頭。
肖傾宇笑容一斂,譏誚道:“既如此,陛下還是繼續出賣色相去吧,跟着肖某做什麼?”
“啊?”可憐的方同學被傾宇百年不遇的古怪語調搞得錯愕當場。
此話一出,肖傾宇頓覺自己失態,旋即低頭品茶不再說話,一副臂眼、眼觀心的入定模樣。
方同學支着下巴,瞭然神情浮現脣角,撫掌邪笑:“傾宇莫非在吃醋?!”
肖公子玉頰一下子漲得通紅,狠狠擡起頭!
無語了……方同學,就算是事實,你也不能說出來吧?
就算要說出來,你也應該換個人跡罕至的清淨之所吧?
整座客棧的人——包括商旅、遊俠、差吏、掌櫃、夥計——無不傻傻望着最中央的兩個人。
肖傾宇臉色變幻不定。但從他環繞天蠶金線的動作中還是令咱們的方同學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氣。
寰宇帝暗叫不妙:再不熄火,估計還沒到八方城自己就要永垂不朽了。
討好般將新沏的茶水推至無雙公子面前:“傾宇我錯了,喝杯茶消消氣……額,傾宇等等我!”拋下茶錢,寰宇帝迅速追上。
肖傾宇徑直走向馬棚,白馬看見主人到來不由興奮得打鼾蹶蹄。
“傾宇!”方同學尾隨而至,還沒等他與黑駒親熱,無雙公子隨手一揮,一把月魂釘以電的速度罩向方君乾!
在戰場上死裡求生的無數次經驗讓方君乾在第一時間拔劍在手!微翻碧落劍,迎著氣勁斜劃而出。迅速旋身!碧落如一條遊飛的青龍,以一個幽美的弧圈斬破開氣勁!
只聞叮叮噹噹聲不絕於耳,碧落揮灑,幾十枚月魂釘盡皆被打落於地!
肖傾宇早已翻身上馬絕塵而去,寰宇帝額頭悄悄滑落一滴冷汗。
看着滿地月魂釘,方君乾同學驚魂未定:“謀殺親夫嗎?”
幸虧這話公子無雙沒聽見,要不然……
等寰宇帝一路追風終於趕上肖公子時,後者正坐在八方城郊外的茶棚裡,氣定神閒地將剛剛批示好的密報堆放在左手邊。
娛樂之時都不忘工作……
方君乾伏在馬上,笑得溫柔而無奈。
下馬,隨意打量下空無一人的茶棚。
“不用看了。”肖傾宇淡淡道,“方圓一里,無人窺探。”
方同學從不懷疑肖公子的能耐,當下走入空蕩蕩的茶棚,輕聲細語賠笑:“傾宇氣可消了?”
“跟一幫女人爭風吃醋?”手指輕叩那堆紙頁,肖傾宇冷笑,“無雙還沒這份閒情逸致。”
話雖說沒有吃醋,但公子……你那一把月魂釘是什麼意思?
你說這話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方君乾實在喜不自勝,只覺古時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未必沒有道理,更何況傾宇吃味的可愛表情,又豈是輕易可見的。
估計一輩子也就這麼曇花一現,實在是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啊!
“傾宇……”方同學雙手搭上他的肩頭,下巴輕輕抵在了傾宇肩上。
無雙公子身體瞬間僵硬,雙手攥拳,輕咬水潤薄脣:“方君乾……想死就直說……”
忽然覺得耳垂溫熱輕癢,卻是方小無賴輕輕吻上了他的耳畔——耳鬢廝磨。
軒眉一跳,肖傾宇一把推開他!只覺得令自己引以爲傲的耐xing已流失殆盡:“你,無恥!”
方小無賴不以爲忤,還頗有些得意地回了一句:“無恥就無恥吧!”
天底下大概只有這麼一個人能令公子無雙頭痛欲裂又無可奈何了。
肖傾宇只覺得認識他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閉上雙眼深吸幾口氣,無雙公子迅速平息自己的怒火,冷誚道:“臉皮之厚當真空前絕後。”
“那是——”他聞言邪笑,“臉皮不夠厚怎麼能拐到無雙公子呀!”
扶額,鬱憤:這個……方君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