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無雙公子來說,了塵與玄機子的破劫之法只不過是換張牀,睡覺前浪費一些米而已,便由着他們去折騰。?
其實只要不妨礙他正常作息,不妨礙他的工作計劃,這種小事無關緊要。?
現在令無雙公子煩惱的既不是玄機子也不是了塵,甚至連段齊玉段大總統的排名也被迫靠後。?
是哪位神通廣大之徒能令無雙公子煩惱至此呢?沒錯,就是我們的餘藝雅大小姐。?
“藝雅,你不需要這樣。”肖傾宇第十九次這樣對她說。?
說罷,輕輕將手邊餘溫尚存的玫瑰百果蜜糕推到餘藝雅面前。他的眉眼淡淡的,連嘴角的微笑也是那麼淡漠疏離,卻完美得挑不出一絲毛病。?
餘藝雅只覺胸口一痛,淚水差點奪眶而出,卻又極爲不甘似的拼命壓抑住自己奔騰涌瀉的淚光。?
哽咽時,說話不免斷續:“我知道……但請你不要說了!你先嚐嘗呀,你連嘗都不嘗又怎麼會知道自己不喜歡呢?我花了這麼多工夫,我跟廚房裡的師傅學了三天!你就吃一口,就一口!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
“餘小姐,”呆在門邊被餘藝雅忽視的姚於倩終於忍不住發話了,“公子腸胃不好不能吃這些甜點,你連這都不知道嗎?”?
餘藝雅突然說不出話來,蒼白着面色不得不承認:她……她根本不知道。?
“藝雅,如果你喜歡吃點心,肖某以後做給你。”白衣少年依然溫溫和和地笑着,偏偏這笑容裡藏着太多看不清的東西,溫柔得讓人心中泛疼,“女孩子家不必受煙熏火燎之苦。”?
這種疼,不是來自**的傷害,而是一種對彼此距離遙不可及的恐慌與悲哀。?
是的,肖傾宇是極有風度的男人,即使自己身爲他的未婚妻,卻連一次點心都不曾替他做過。?
不是自己做的不好,而是肖傾宇不能吃這些甜點,更不願任何人爲他受累,?
肖傾宇從不要別人對他好,唯獨那個男人是例外。?
那個男人——方君乾。?
餘藝雅走之前,狠狠瞪了眼無雙身邊的姚於倩。?
對此姚於倩早有心裡準備,笑着對無雙說了句:“看來我呆在公子身邊還是有點好處的,至少能幫公子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小姚,你不該陪我來的。”肖傾宇望向姚於倩的目光,就像一隻蝴蝶在一朵花上輕盈流連的觸碰,之後將視線轉移到面前的一疊待批檔案上,“少帥來電說黑子很想你呢,指責肖某不該棒打鴛鴦,活活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鳳眸女子溫溫柔柔地笑,她是女人中的女人,舉手投足風情萬種傾國傾城:“少帥怎麼能這麼說呢,是於倩自己要跟來的。這平京風月場所的姐妹們和於倩平日裡頗有些交情,萬一有個風吹草動說不定還能幫上公子。”?
“小姚,”無雙的神情如常,但目光若有所思,一些思慮遊弋在其中,“這次回去後你就金盆洗手吧,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比什麼都快樂。工作上的事我會安排其他人去做的。”?
雖然黑子度量大,非但不嫌棄小姚的出身反而更加疼寵呵護。但肖傾宇卻不能不考慮。?
姚於倩臉色一紅:?
“其實……公子你不說,我也想在這次任務結束後向您辭行。”美貌女子的右手不自覺地撫上平坦的腹部,眼裡蔓延着無法掩飾的柔情與羞怯,“我、我懷孕了!”?
白衣公子啞口無言,呆呆望着她,不敢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別看公子無雙平日裡沉着鎮靜指點江山,無所不知的好像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他,可生孩子這種事的的確確嚇了他一跳。?
他畢竟還年輕,自愛上方君乾後更從未想過談婚論嫁,這種事情離他太過遙遠。?
姚於倩嘴角的微笑漸漸擴大,清清楚楚地重複了一次:“孩子已經兩個月了。公子,我要當媽媽了。”?
“這是好事呀!”終於回過神來,白衣少年幾乎忍不住撫掌大笑,“小姚,你更不該陪我來了!”?
“我還沒告訴黑子呢。”姚於倩狹長柔媚的鳳眼掠過一絲母性的光彩。儘管害喜讓她胸悶輾轉昏日黑夜,可一想起腹中的胎兒,一想起那個持槍而立的挺拔背影,姚於倩就以爲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我想給他個驚喜。”?
玉亙市,南統府。?
豔陽高照,暖風融融。?
花園的草坪上擺了一個大澡盆,脫了個光溜溜的小娃娃正在木盆裡左搓右洗,不時尖叫一聲將水潑到旁邊拿着大毛巾給他擦頭髮的英俊男子衣服上。?
“小鬼你再鬧,再鬧我就抓你去裸奔!繞軍營一圈。”?
小鬼頭終於安靜下來,從毛巾裡探出頭:“君乾哥哥你知道嗎?柳蔭街趙小胖的哥哥生了個小孩,長得可好看了。趙小胖天天在我們面前吹噓他的小侄子。”?
方君乾隨口應了聲,可有可無。?
小弈見自己的話沒引起方君乾的注意不由急了:“還有馬小跑,他也有小侄女了,粉粉嫩嫩的好可愛!”?
方君乾劍眉一軒,更加用力擦拭起孩子的腦袋:“小鬼,你想說什麼?”?
“君乾哥哥,你跟哥哥爲什麼不結婚呢?我也想要個小侄兒跟我一起玩。”孩子就是孩子,連侄子侄女都被拿來攀比。?
隱忍的、略帶苦澀的微笑爬上薄如劍身的脣:“小弈,我想問你——如果在你擁有小侄兒的同時會失去你的君乾哥哥,你會怎樣?”?
方君乾一旦停止手上的動作,連水溫都變得涼起來。?
小弈打了個寒噤,毫不猶豫地綻開燦爛笑顏:“君乾哥哥最好了,當然是選君乾哥哥啦!”?
小侄子麼,雖然有點可惜,但還是君乾哥哥比較重要!?
少年元帥替他擦乾頭髮,又將他的髮型揉得亂亂的,一聲嘆息:“你知道嗎小鬼,再沒有人能像我這般跟你投緣。”?
他看了他半天,彷彿一隻跌落在陷阱裡不斷咆哮掙扎的獸,有着不可置信的悲哀與瘋狂,卻又篤定而執著。?
他親手掐斷孩子的念頭,斷得殘忍而徹底。?
“小弈,方君乾什麼都可以讓、什麼都能夠依,唯獨這件事不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