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爲這樣,她覺得她挨這幾個巴掌值得。何況她身後有耶律太后撐腰,她頂着這張紅臉到耶律太后那兒,新近被秦無衣得罪的耶律太后必然會替她討回公道--耶律太后畢竟是以南楚爲母國,無論是秦無衣還是秦儉,在她眼裡都是一樣,秦國人。
何況她的兄長年前出使秦泱,還被秦泱王好好地拒絕了一番,很是拂了她兄長耶律雄奇的面子,導致耶律雄奇回到南楚後被南楚王很是訓斥了一頓--耶律雄奇又是個心高氣傲之人,被南楚王因爲一個女人而訓斥,心裡總歸不爽,於是接連幾日稱病不出,導致同南楚王的關係都不大好起來。
--所以總而言之,這些賬,兜兜彎彎的,她的臉正好給了耶律太后一個出氣的機會。何況她還知道前些日子耶律太后本要算計秦無衣不成,連姑姑慘遭殺害,導致那件事情不了了之。
換句話說,也許旁的人不知道,但她卻看得明白,耶律太后這是記恨上姓秦的了。
秦儉那頭哪裡知道雪玉還有後招,兀自用眼神指使彩環繼續打,左臉,右臉,花樣,看着雪玉十分唯唯諾諾的樣子,心裡別提多爽。
“好了!”直到雪玉的一張臉被打得腫得如同豬頭,秦儉這才得意地一擡手,帶着彩環二人揚長而去。
不遠處的幾個丫鬟看見,也不明就裡,搖走開。誰讓雪玉自討苦吃?好端端的,連惹了兩個姓秦的做什麼?
雪玉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咬牙擡手撕下裙子上一塊布料做成面紗圍在臉上。儘管她要去向耶律太后訴苦,她也必須在別人眼中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畢竟方纔這一頓打看到的人已經夠多,也足夠將這件事情傳出去了。
而且在天黎後宮待了這麼多年,她深知宮中流言傳開的速度和性質--看不見她的傷,卻可以傳得越發過火。
看着秦儉揚長而去的背影,又朝御書房瞥了一眼,雪玉眼中閃過一絲狠毒。這一回,她得想法子將姓秦的拉下來一個。
而御膳房裡,秦無衣正對着黎湛所選出來的十五名御膳房大廚,大眼瞪小眼。
御廚們面面相覷,看看秦無衣,又看看黎湛,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個小廚捅了捅阜康老御廚,那老御廚這才往前站了一站,大着膽子開口道:“啓稟大王,秦美人,眼看這午膳時間就要到了,如果不及時準備膳食,恐怕各宮的主子今午就得餓肚子了。”
黎湛卻並沒有做出正面迴應,反而轉向秦無衣,又開始一臉高深莫測的笑:“你能解決吧?”
秦無衣揚揚眉,好吧,既然人家故意給她設了個局,她如果退縮,豈不是承認自己沒用?
秦無衣迎上阜康,看向他身後黎湛選出來的優秀御廚們:“你們都是天黎頂級的御廚,今日,我也不是來搗亂的,你們做你們的菜,我在一旁看着就好,不耽誤你們。如果有什麼難題就提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御廚們個個面面相覷相互交換着眼神,這還不叫搗亂吶?御廚們做菜,一個女人在這兒看着,這不擋路嗎?!還說什麼有什麼難題就提出來,還一起解決,簡直太狂妄了!
雖然心裡不滿,但各宮飯菜還是要抓緊準備的,畢竟誤了飯菜的時辰,可要引起各宮不滿的,到時候他們的飯碗可就不保了。
御廚們很快飛快地做菜環節,秦無衣果然很守諾言地沒有打擾,只是在一邊飛快地轉動眼珠子。
御膳房很大,一水兒的竈爐案桌,除了這些頂級御廚,自然還有一些打下手的小廚子。洗菜,剁菜,配菜,下鍋……燜燒炸煎燉烤薰--所有的步驟幾乎同時進行,各個御廚根據自己負責的部分做着相應的菜色和分量,裝盤蓋好命人統一派送。
一時間但見煙火繚繞,鍋鏟翻飛,各種菜餚的香氣一時間都洋溢出來。剁菜聲,翻炒聲,油炸聲,人的走步聲,呼喝聲響成一片。
黎湛不禁皺起眉頭,擡起袖子掩了掩鼻子,濃重的煙火氣薰得他實在難受。然而他再看秦無衣,依舊全神貫注在每一個御廚身上--有人看書一目十行,秦無衣這是在同一時間看幾十號人在做不知多少道菜餚,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竟然絲毫不顧這濃重的嗆人的味道。
阜老御廚抽空看了秦無衣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要知道後宮女子最是金貴,繡花作畫纔是她們該乾的活兒,這樣煙火繚繞的地方,她們最怕。
也不是沒有後宮女子來過,打着要爲大王做菜的旗子,但往往是讓手下懂廚的,或是乾脆買通了御廚做好了,再自己親手端到大王面前去,說是自己親手做的也就完了。
只是他不懂,秦無衣究竟要在這兒看什麼。
不多時御廚們擦擦汗,雖然秦無衣的到來影響到了他們的進度,但總算是漸漸忙出了頭緒。
“各宮的菜餚可都做得差不多了?”阜老御廚大概做好了自己手中的一份,揹着雙手開始巡視。
這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宅腆着個大肚子,一張大餅臉,看起來好像永遠都在嘟着嘴--其實是胖的,故而看起來也並不顯得年老,好像才四十多歲模樣。
秦無衣方纔觀察過了,這個阜老御廚倒是真名不虛傳,手下刀工翻飛如梭,掂勺的技術也相當嫺熟,方纔看他做了一道恬淡的鯽魚湯,那鯽魚從水裡撈出到去鱗剖肚成片到下鍋,那魚竟然還是活的--秦無衣原來所在時空叫這做水煮活魚--這才最大限度地保證了魚的鮮美,最是考驗廚師的刀工。
而阜老御廚做着這一切,都相當沉穩,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不似別的一些御廚,雖然手下功夫也不錯,但看見秦無衣在,便特意耍寶。
比如一個小御廚,看起來還年輕,不過二十多歲,切個蘿蔔也要扔起來老脯儘管刀工奇快蘿蔔落案時候恰好都被切成了片,但大抵還欠些火候,又因爲那有意表現的心理,蘿蔔片難免有些厚些。被阜老御廚拍了一腦袋,他這才吐吐舌頭將那蘿蔔片再次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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