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戰北冽還未從前頭的得意中緩過勁來,猛地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聽到了最大的玩笑。今夜他安排去燒黎湛的糧草,荊天羽做爲內應,卻如何自己的糧草也?
“你再說一遍!”
然那士兵未曾發話,戰北冽回頭果然看見城中囤房糧草的方向燃起熊熊大火!再回頭,黎湛軍營中方纔還熊熊烈烈的火焰才轉眼便要滅下去了!
?戰北冽猛地咬牙:“黎湛!”
“阿嚏——!”
天黎帥帳中,一夜無眠的黎湛將捂住口鼻的素色絹帕取下,那頭秦無衣便開起玩笑來了:“看來是戰北冽在罵你了。”
“罵我什麼?罵我配合他燒了我的糧草?”黎湛倒是不慌不忙的。兩軍對壘,從容到這等境界的,的確也不多見。
“你那燒的哪裡是什麼糧草?”秦無衣輕笑,“那些不過是你讓人從地上搜羅起來的秋草吧?好在你的好兄弟感情過硬,否則當真燒了你的糧草,看你以後的仗還怎麼打下去。”
“怎麼?替荊天羽說話?”黎湛不動聲色地問,雙眸一眯,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隨即當中的亮光便如月色沉入深深海底,不見了。
“可不是麼?”擡眼一看黎湛眼神不對,秦無衣忙改口道,“我那哪裡是在替他說話?我還不是在說你,看人不殊,眼神好,才結交了這麼幾個好兄弟。也不知道霜天曉那頭有沒有事?”
“放心吧,霜天曉的輕功,戰北冽一時半會兒還追不上,”黎湛撣了撣衣袖上沒有的灰塵,“我倒是有些擔心葉飛霜那頭。葉一劍這個老頭子,狠起來,可是能夠六親不認的。這功夫,天下人都領教過。”
秦無衣點點頭,想起了煉秋霜的事情。默了半晌,道:“今日燒了戰北冽的糧草,該是惹怒他了。勢必會加速這場戰的速度。”
“這個不正是你我到此的目的麼?”黎湛輕笑,彷彿一點也不擔心,“想不想看戰北冽急得跳腳的樣子?”
“想啊,明天?”秦無衣雙眸燦爛若星華。
果然第二日天還未亮,戰北冽便命人傳來戰書。
兩軍對陣,帥旗飄飄,高頭大馬的騎兵當先,而後排開聲勢浩大的步兵等——戰北冽帶兵十萬,黎湛不過五萬。若是單看數量,戰北冽此番當真是必定勝過黎湛了。
“報——黎王御駕親征,已然到了戰場!”
南楚軍營,探子飛馬報到帥帳,戰北冽背對衆人,沉默半晌,招來暗中的隱士,耳語了兩句,揮揮手,便讓人去了。
而他,則喊人穿上一身鎧甲,銀的色澤將他身上白色的袍子包裹。頭盔將他略有些尖刻的五官襯托,那尖刻的脣輕輕揚起,便是一個冷笑的弧度。
黎湛,既然敢御駕親征,就要等待着接受戰死沙場的準備!
隔着一大片早被黎湛讓人割光了秋草的空地——那秋草,正是昨夜戰北冽要人燒掉的那些所謂的“糧草”,戰北冽眯着眼看對面帥旗下高頭大馬上坐的黎湛。
但見萬點人馬中間,唯有黎湛一個人,一眼就能望得到。
一身墨色的長袍,將黎湛高大而頎長的身影勾勒。他領口的曼陀羅暗花彷彿能帶着陽光在戰北冽的眼中閃爍。明明隔得那麼遠,戰北冽似乎還能看見黎湛眼中的淡然。
那種穩如磐石的感覺,黎湛永遠都能輕易將人的怒氣壓制住,而後反彈得更高。
同樣的場景多麼似曾相識。那時候黎湛還未曾同白蘞——現在的秦無衣坦白。那份對於白蘞,對於姬氏一族聖女敢愛而不敢言說的愛情,如今化爲五萬對十萬人的守護。
戰旗烈烈中,兩軍對壘——而數百年前的那場戰役,爲首的是白蘞,黎湛也只是白蘞身邊四大護法之一,那樣默默的一個人。因爲十世的守護,因爲愛情的言明,因爲那份白蘞的垂憐和迴應,全都慢慢發酵,將自己曾經在蒼梧手下受過的苦,全都化作對今日的這場廝殺。
戰北冽緊了緊手中的蛇頭手杖。數百年前,他也是白蘞身後的一員,站在白蘞身後——可他不甘心,憑什麼黎湛就能得到白蘞,而他得不到——而且是黎湛害得白蘞墮入輪迴——
哦,忘了,當時的黎湛不叫黎湛,叫墨隕,不過同他一樣是姬氏一族的四大長老之一,有什麼資格能夠爬上白蘞的牀榻,有什麼資格能夠得到白蘞的垂憐!
如今害他失去白蘞的蒼梧死了,今天,就在今天,他相信那個奪去他白蘞的人也會死去!
戰北冽猛地看向黎湛身後的兵士。
一字排開騎兵當先,是黎湛佈陣的首要特徵。亮晃晃的鎧甲金色銀色一片,晃人的眼。陽光下一陣陣秋風出來,卻不讓人覺得寒心。
擂鼓聲聲,軍士一點點被鼓起,戰北冽緩緩在愈演愈烈的鼓聲中舉起他的蛇頭手杖,朝着黎湛方向狠狠一揮,彷彿揮動了半個乾坤!
十萬人,要取黎湛的項上人頭,要從黎湛手中將秦無衣——也就是白蘞奪回,就算是十萬百萬人死,亦不足惜!
殺了黎湛,將白蘞搶到手,就可以取到藏寶圖的另外兩份!到時候他坐擁天下,沒有了黎湛的白蘞,除了他,還有誰能夠依靠!
“殺——”
刀戈相向,血染咽喉。
天地之間彷彿下了一場血雨,帶着鮮血的腥甜的風將人命吹散,又送到馬蹄下踐踏——長劍短劍相撞,噝噝啦啦一陣響動彷彿戰場上吹奏的一曲哀歌——
屍體倒下的時候還是熱的,秋風吹涼了日頭,吹黃了日頭,砍伐過秋草的原野上漸漸成了一副悽美的畫卷——紅映着黃,黃映着褐,褐色映着盔甲的銀黃,漸漸融入灰白的藍天——
密集的箭雨在下,得得的馬蹄在踏,伴隨着一聲聲喊着廝殺和死前痛苦的哀嚎,更有盾牌在後退,鐵蹄將屍骨踩碎咯咯吱吱,踏至血海便是不忍傾聽的悲音——
騎兵踩着步兵的頭顱——步兵砍着騎兵的馬骨——人血馬血相融,馬啼同人嚎做撞擊——廝殺之聲猶在耳畔,遠處的秋草漸漸戰慄——更遠處的一襲白衣正將這個場景看在眼裡。
“看——白蘞!”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戰場上廝殺着的人們但見原野遠處的一處山崖之上,赫然是一枚雪色的身影。
那女子一眼就留能讓人在人海中挑出——那種超凡脫俗的韻味,當山風吹動她明淨的衣袖,那看似纖弱的身體卻如何都吹不倒。她立在山崖之上,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卻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
而她的身影,仿若同那山崖融爲了一體,卻又像是山崖之上開出的一朵燦爛的雪蓮花,不帶塵世的一點點塵土和污垢。
——而山崖之上的秦無衣,絲毫不曉得戰場上之人對她的評價。如果她知道大家都以爲她是白蓮花的話,她估計恨不得從這山崖上跳下去算了。
她眯着眼看野戰中的戰北冽和黎湛。但見二人一白衣黑馬,一黑衣白馬,當真纏鬥在一起的時候,戰北冽看起來倒是有些按耐不住,時而毛躁兩下。
而黎湛呢,儘管身前身後都在廝殺,但他面上的神情,卻仿若永遠都不會變一般。只是他緊抿的脣表示着他此刻的認真。
“王后,您是在擔心大王嗎?”身後的小琴忍不住問秦無衣。這山上的山風大極了,她勸了許久讓王后莫來,王后還就是不聽。只好讓人帶了厚厚的披風,然要給秦無衣披上,卻又被拒絕。
“擔心?”秦無衣擋開小琴遞過來的披風,她就是要讓底下那些姬氏一族的叛軍看清楚她在觀戰,“我不擔心。”
“不擔心?”小琴和芷蘭等人相互對視,這定然是在說渾話了。不擔心大老遠跑到這山崖之上觀戰做什麼?
不擔心只癡癡地盯着黎湛做什麼?
不擔心就連披風都沒心情穿了做什麼?
——秦無衣若是知道小琴等人這麼想,一定會吐血。而她呢,說不擔心,是真的不擔心。
不多時秦無衣道:“我是來看,戰北冽是怎麼死的。”
可沒把小琴等人噎得夠嗆。
小琴狐疑地接過秦無衣手中的“千里眼”——其實不過是秦無衣學着現代的望遠鏡原理所做的簡易望遠鏡,否則就算她眼裡再好,在那萬人之中也無法看清黎湛的臉。
果然,戰北冽忽然虛晃一招,揪着黑馬便退——小琴激動地喊道:“呀,果然,他要輸了!大王只要追上去,誒?”
然,黎湛卻並未曾急追,反而勒緊了繮繩,轉手便刺倒戰北冽身側的一名副將。
黎湛轉頭,果然正見一明晃晃的箭頭在眼光下對着自己,見被發現是,索性“嗖”得一聲暗箭成了明箭朝他射來!
“啊——天哪箭箭箭,王后,箭!”那箭快得小琴沒來得及錯眼便到了黎湛面前!
秦無衣神色一凜,將望遠鏡從小琴手中奪過,但見那冷箭淬着幽藍色的毒正朝黎湛面門而去!
然這纔不過是虛招,黎湛後心方向一匹奔跑的良馬上衝進黎湛陣中的人正搭弓放弦!前有狼後有虎,黎湛左右兩側分明是被戰北冽軍衝散的副將!
前後左右包抄,一切不過是在戰北冽的轉身之間!戰北冽仿若算好了黎湛是個聰明之人,絕對不會跟着戰北冽的虛招追上,所以才原地組了一個大陣!如此一來,黎湛便落入戰北冽的包圍圈中了!
看着兩隻森冷的箭連同兩柄長槍刺向黎湛,戰北冽猛地勾起一個殘忍而詭異的笑,回身看定黎湛方向,等待着黎湛千瘡百孔的一幕!
然黎湛,卻仿若絲毫未曾覺察到戰北冽佈下的大網似的,仍舊端坐白馬之上,那高大而挺拔的身子仿若高山之上的雪松屹立不倒——然而忽然地,就在那兩槍兩箭都要觸及黎湛身體的時候,黎湛忽然一個躥身,如同沙漠之中躥起的一朵碩大的黑色曼陀羅——兩箭兩槍都刺入肉中——
“噗噗噗噗”四聲響起的時候,黎湛恰好落馬,朝戰北冽一眼看去,正是戰北冽怔愣的一瞬間。
四名暗殺的死士落馬,“砰砰砰砰”捲起地上的塵土,又被附近的馬蹄踩碎!
黎湛看向戰北冽,目光泛着冷。臨近的副將趕來,額頭上抹着大汗。方纔的一幕,看得他們是心驚肉跳。可在黎湛眼裡,這些人怎麼就如此不堪一擊?
他的冷靜,他面對生死的那種獨特的冷靜,源於他對於四個武器的精準判斷。方纔哪怕錯了一分一毫,那箭,那劍,此刻都該狠狠地釘如黎湛的身體,穿身而過,就像此刻地上的四具屍體那樣!
嘶嘶聲響起,那四具屍體瞬間化作一道道黑煙消散在空氣當中,戰北冽猛地再次勾起一個詭異的冷笑,轉了繮繩,奪路就跑!
秦無衣看着那些詭異的青煙,腦中忽然一個不祥的預感閃過。
——不好,戰北冽若是發起毒戰,就將甚至用自己的兵馬給黎湛陪葬!戰北冽此番征戰,若只是爲了殺死黎湛,恐怕不可能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而要施行這個計劃,戰北冽不可能將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所以他一定會找個機會跑走!
秦無衣將望遠鏡對準了戰北冽,果然戰北冽未曾戀戰,安排的四名暗殺死士失敗之後,似乎曉得黎湛會更加地方,拔了手杖便猛拍馬往回而去!
黎湛的步兵雖在騎兵之後,卻擁有着同騎兵一樣的本領,於是前仆後繼,如同一**打不退的猛浪朝戰北冽的軍隊而去,橫掃千軍!
同時,將戰北冽也圍在中間!
戰北冽狂甩不掉,咬牙回頭,但見浪頭正是黎湛一馬當先,然他的面色,已然淡定如廝,仿若身處深海鬥浪的巨人,萬般礁石也阻擋不了黎湛的腳步!
“大帥,黎湛這廝跟得太緊了!咱們根本就走不了!”副將在嘈雜的喊殺聲中衝着戰北冽大聲喊道。黎湛的攻擊性,平時是看不出來的。看他那樣端坐在高頭大馬上,全然不像是要在戰場上殺什麼人,倒更像是裝扮好隨時準備迎接新娘的新郎。
他的那股子從頭到腳淡然的勁兒,由裡到外的沉着,往往能將你急得壓根直咬。
可是現在,在千軍萬馬的陪襯之下,在衆多人浪中間,那種廝殺的喊聲之下,死亡就在身邊一幕幕上演的時候,黎湛便化身最可怖的死神,他緊緊地抿着薄薄的脣,深邃的雙眸緊緊地盯着他的敵人——戰北冽。
那種堅定的神情,因爲剛纔戰北冽沒有成功的暗殺而變得更加凜冽。那種一望便令人不寒而慄的寒,這時候才讓人想起來,黎湛這兩個字,不僅是幾年內躋身恆源大陸三大國之一的天黎的王,而且還是恆源大陸四大戰神之一。
戰神二字,從來都不是白說的。
忽然從斜刺裡猛地射出一個黑色的流影——那身影的速度快速好像閃電,帶着被毀了一隻眼睛的仇恨——付啓子,當年中了戰北冽的計策刺殺秦無衣的姬氏一族後人,被黎湛一怒之下毀了一隻眼睛的——他在空中飛速掠過,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從什麼地方竄出來。
行進中他猛地從空中凝聚起大量冷冽的空氣——斜陽下只見一柄剔透的冰劍閃着夕陽的餘暉猛地朝黎湛的胸口刺去,連同付啓子整個人撞過去!
冰劍的劍尖閃着寒透骨髓的殺氣!
冰劍呼嘯着絕望的死亡之氣!
戰場上不停地噴灑的鮮血彷彿是它的襯托!
一尺!
冰劍距離黎湛的後心僅僅一尺之距!
黎湛身邊的副將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眼看那冰劍衝着黎湛的後心便紮下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黎湛墨色的衣袍上猛地炸開一朵更加冷冽的冰花!
那冰花是黎湛從周邊運起的氣流撞擊付啓子冰劍而後產生的!
雪藍色的冰花一點點碎開之後,絲毫不減付啓子將冰劍刺來時候的速度,猛地化作萬點細碎的冰劍朝四周反射而去!
黎湛深邃的目光一沉,而後猛地一亮,看也不看身後的付啓子,揮手間墨袖翻卷——刺!
細碎的冰劍齊齊扎進付啓子還在飛掠的身體!
世界都彷彿精緻。
雪藍色的冰劍彷彿在付啓子的身體內開出一朵絢爛的血花,映在斜陽裡仿若最悽美的讚歌。
附近的士兵驚恐地看着那飛速前進的黎湛,那白馬化成一道雪光消失在追光的那頭,仿若死沉降臨,卻又如同天神降世。
此人,到底是人,是神,是鬼?
付啓子,姬氏一族高級巫師之一,本事僅次於戰北冽,就這麼被黎湛一舉滅了!
眼尖的人還發現,付啓子的右眼,果然如同黎湛從前所說的那樣,下一次見,奪下一隻眼睛那樣,扎進不下十根冰針,血流不止!
黎湛雙眸閃過沒有感情的漩渦。刺殺秦無衣,不僅要有膽子,還要有命!
“不明物體闖入營帳!不明物體闖入營帳!”
十里之外的營帳,秦無衣的小黑雀正緊張地扇着翅膀朝着帥帳而去。黎湛和秦無衣都出去了,他們的孩子黎諾正在帥帳中同采蘩等人沒事人似的玩耍。
黎諾此刻手中正把玩着一隻機械鳥,不亦樂乎。而他不遠處的案前,坐着有些焦灼的蒼朮。
他穿着他一貫的灰色的道袍,但不遠處的衣架子上正扣着一副擦得雪亮的盔甲。而他的面前的紅木案上,正放着一個白玉棋盤,黎湛和秦無衣最愛用來對弈的那盤棋,整一個人捋着鬍鬚皺着眉頭思索。
棋局之上黑白棋子不停地廝殺,而白子似乎有將黑子包抄的氣象——然而再一看,似乎黑子還有一些潛在的危險暗流在涌動。
這股子暗流此刻,似乎有滾動的痕跡。
這時候小黑雀也到了:“報告報告,不明物體闖入營帳!不明物體闖入營帳!”
“吵什麼吵什麼!”蒼朮思考的時候最不喜歡別人來打擾。別人只知道龜殼也可以占卜,卻不知道棋局其實也能看出乾坤。既然有個暗劫,那麼身爲秦無衣的師父,就有責任替她將這後顧之憂給解決了。
——不錯,小黑雀的鳥語,除了秦無衣,幾乎沒有人能聽得懂。
當然,是幾乎。
這個四歲的小奶娃娃,正在玩着機械鳥的黎諾,聽到小黑雀這話,頓時來了精神。那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不僅不害怕這所謂的戰爭,更不將這個所謂的潛入者看在眼裡。
眼珠子轉了轉,黎諾示意小黑雀不要再喊了——畢竟喊了蒼朮也聽不明白。索性將機械鳥一抓抓在手裡,坐到蒼朮對面看他對弈。而他的眸光熠熠,心裡正揣度着這個不知好歹的闖入者究竟有怎麼樣的下場……
不多時,黎諾耳朵動了動,果然有人來送死了!
初冬的黃昏很快將天幕拉低,那些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影子再次落在這塊他們曾經失敗過的土地上。
靠近帥帳——
散佈人手——
一人當先來到帥帳之前,將守衛一棍子打暈!
而帳中的一雙黑眼珠子,正緊緊地盯着帥帳開口的方向,緊張卻興奮着!父王和母后都說他年紀小,不讓他上戰場,這不,他就該得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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