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莫名其妙白袍客

賣畫人孤零零坐在白馬廟前臺階上,低頭看着腳邊的字畫,時不時大喊幾聲“出售書畫,爲父鳴冤”,廟前廣場上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沸沸盈耳,賣畫人的嗓門倒是不小,但除了曾漁主僕,再無其他人關注這賣畫人,看來這賣畫人在這裡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經常來這裡的民衆已無新鮮感。

可四喜感到新鮮啊,他已經搶先跑到賣畫人跟前,掃了兩眼地上的字畫,扭頭衝曾漁叫道:“少爺,少爺,這人畫得不錯。”曾漁習書作畫時四喜常伴左右,看得多了,眼力自然就有了,一幅字畫他馬馬虎虎也能看出個子午寅卯來。

曾漁走過來看畫,那賣畫人擡眼看了看曾漁主僕,依舊低着頭,似乎麻木了不抱希望了,但“出售書畫爲父鳴冤”卻依舊要喊。

地上攤着三張字畫,一幅字、兩張畫,字是五言詩一首,用的是大行楷,有黃庭堅筆意,頗見老辣,詩曰:

“沒人遊大壑,出入鮫鱷間。手持珊瑚樹,口噤不能言。務光豈有希,亦自湛於淵。各顧徇所好,焉能兩攀援。道逢衣冠客,轂擊馬不旋。與子行苦殊,何用見疑患。”

這首詩意氣高華古樸,與時下流行的臺閣體、理氣詩大不同,曾漁暗暗驚奇,再凝神觀畫,兩幅畫一幅畫的是蘭竹、一幅是冰雪老梅,水墨中雜着青綠,頗有吳門大家文微明的風格,但功力淺得多,遠不及那首詩和行楷書法,顯然是作者對繪畫之道用功不深,但這詩和書法真是出於眼前這青年士子之手?

書僮四喜呢,多嘴多舌地向那賣畫人詢問有何冤屈,賣畫人想必是被人問得煩了,懶得答理,只說了一句:“冤沉海底哪冤沉海底。”

曾漁示意四喜不要多問,他曾九鯉既不是俠客,更不是微服私訪的皇帝,就算問出別人海底的冤情又有什麼能力幫助別人申冤雪恥呢,有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自不量力只會自找麻煩,當下問:“請問這三幅字畫怎麼賣?”幫助幾個錢可以,別的愛莫能助。

賣畫人卻反問:“公子估摸着這三幅字畫給賣幾個錢?”

曾漁道:“一兩銀子吧。”去年他在臨川城賣畫,謝榛謝老先生出銀一兩,這已是極高的價了。

聽到曾漁肯出一兩銀子買畫,那賣畫人好似大夢初醒一般用勁搖了搖頭,打量了曾漁兩眼,站起身來拱手道:“這位公子可是貴姓曾諱漁字九鯉?”

這話問得太突兀,曾漁大爲驚訝,遲疑了一下,還是答道:“在下曾漁,恕眼拙,在下記不起哪裡曾經見過不知這位兄臺。”

賣畫人臉上露出生硬的笑意,說道:“在下賣畫三日,只有曾公子出了如許高價。”

這話沒回答到點子上啊,肯出高價買畫的就只有他曾漁了嗎,真是豈有此理

卻見那賣畫人俯身將地上的三幅字畫收起,說道:“曾公子請隨我來,有位先生想結識曾公子,這字畫乃是那位先生所作,暫居這白馬廟中,請曾公子移步。”

曾漁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字畫不是這青年人所作。”問:“敢問這字畫主人高姓大名?”

賣畫人道:“不過幾步路,公子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這首“沒人遊大壑”詩高華峻峭,頗見不凡,寫詩者應該是個人物,曾漁也想見識一下,沒必要疑神疑鬼怕入陷阱什麼的,當下跟着賣畫人進到廟中。

讓曾漁頗感意外的是,這白馬廟裡供奉的神祀是柳毅和龍女,柳毅是唐傳奇裡虛構的一個人物,柳毅爲龍女傳書的故事嘛,幾乎家喻戶曉,在南昌城卻作爲龍神供奉起來了,若遇於旱,附近民衆就會來這裡求雨——

更讓曾漁感到意外的是,那三幅字畫的主人年齡約在三十開外,衣冠如雪,氣宇非凡,但神情冷峭,讓人一見而生敬畏,曾漁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以前從未見過此人。

後殿這間方丈小室一塵不染,佈置甚是精潔,顯然不是那個邋里邋遢的廟祝佈置得出來的,而且此人雪白的冠袍、鋒利的眼神也不象是落魄之人,曾漁心道:“此人是誰?見我何事?緣何知道我的微名?”

曾漁滿腹疑問,拱手道:“不知這位先生有何指教?”

白袍人微微一笑,宛若春風解凍,冰雪般的神情霎時變得溫潤爽朗,還禮道:“曾公子,真是久仰了,請坐,上茶。”

這白袍客很有風度和魅力,曾漁坐下,有個和四喜差不多大的小男僕捧上一盞茶,隨即便退下,那白袍客示意四喜也退出門外,說道:“我有要緊事與曾公子談。”

四喜看着曾漁,曾漁點了一下頭,四喜便退了出去。

白袍客開門見山道:“在下知道曾公子與分宜嚴閣老、嚴侍郎一家關係密切,今有事相求,萬望曾公子不要推卻

這白袍客嘴裡說的是求人幫忙的話,但面上神態依然清傲,沒有半點低聲下氣,不象是行賄求情的人,倒象是曾漁有求於他,他在酌情考慮,這種感覺很怪異。

曾漁想起那些行賄者走在友竹居後園的竹林間的模樣,冷淡而客氣地道:“不知先生從哪裡得知在下與嚴閣老一家關係好,在下從未見過嚴閣老的面,先生既有事相求,就該去京城纔對,在下一介窮秀才,先生求我那簡直是緣木求魚了。”

白袍客道:“曾公子莫要太謙,曾公子與嚴侍郎大公子的師生情誼非比尋常,這算不得什麼秘聞,曾公子想必也知道,北京嚴閣老府第的大門不是那麼好進的,何況在下丁憂在身,當然是通過曾公子結識嚴大公子,徐圖攀附爲妙

曾漁本應拂衣而去,卻總覺得這白袍客不象是行賄之人,此人稱居喪守孝爲“丁憂”,明顯是官員口氣,一個丁憂的官員怎麼會求到自己這麼個小小秀才頭上,這其中透着古怪,說道:“這位先生太擡舉小生了,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白袍客道:“曾公子若肯答應在下之請,在下自當如實奉告,否則,徒然貽羞而已。”話峰一轉道:“曾公子雅人,在下不敢以金銀這些俗物玷污曾公子令名,故特意從家鄉帶來唐宋名畫十軸、宋版珍本百卷,曾公子請看。”起身從書案上取出一個卷軸,準備展開給曾漁鑑賞——

曾漁擺手道:“罷了,原以爲能結識一位高士,不料大失所望,今日方知詩爲心聲、字如其人都是虛言。”拱手道:“告辭。”轉身便走。

卻聽方袍客大聲道:“且慢,在下還有一言。”

曾漁心道:“神轉折來了嗎。”轉過身來,注視着這白袍客。

白袍客將手裡畫卷收起,也打量着曾漁,忽然一笑,說道:“曾公子若是不要這些字畫古籍,我另有白銀千兩相贈。”

曾漁氣得笑起來,問:“美女有沒有,再來絕色美女十人,小生可以考慮爲你引見嚴大公子。”說話也恣謔不敬起來。

沒想到白袍客也朗聲大笑,說道:“如此看來曾公子是拒不納賄了,那爲何要投在分宜嚴氏門下?”

曾漁道:“在下只是教嚴公子書畫,怎麼就說投在嚴氏門下了,人言可畏。”

白袍客道:“聽曾公子言下之意似乎忌諱他人說你是分宜嚴氏門下,這是爲何?”

曾漁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在下做嚴府教師也只是適逢其會,這位先生對我以往經歷似乎瞭解得很清楚,想必不需要在下多加解釋,先生應該也不是爲結識嚴侍郎公子而來吧,這般處心積慮究竟爲何?”

白袍客含笑道:“我這個攀附權貴的行賄腳色演得不佳是嗎,可惜不能親眼觀察那些出入嚴府的官吏是何嘴臉,無從揣摩啊——請坐,請坐,現在可以和曾公子深談了。”

曾漁重新坐下,且看這白袍客說些什麼。

白袍客目視曾漁,徐徐道:“吾友四溟山人曾誇讚曾公子的詩和畫,更讚賞曾公子的勵志苦學,今日在下乃知曾公子人品更佳,這不是書畫八股作得好能比的,難得。”

曾漁一聽,趕忙站起身道:“謝老先生對晚生有大恩,殷殷提攜眷顧之意讓晚生感泣,先生既是謝老先生的友人,方纔多有失禮,請受晚生一拜。”

那白袍客受了曾漁一禮,依舊請曾漁坐。

曾漁道:“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白袍客笑道:“等曾公子再見到謝先生,自然就知道在下是誰了。”

白袍客既要賣關子,曾漁也就不好再問,謝榛老先生交遊遍天下,他實在猜不出這白袍客是哪路神仙,只是道:“願聽先生教誨。”

白袍客直言道:“嚴嵩父子專權跋扈、殘害忠良,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南北給事、御史交相彈劾,其末日不遠矣,曾生少年才俊,前程遠大,當此之際卻流連嚴府,豈非不智。”

白袍客初見時稱呼曾漁爲曾公子,現在就改稱曾生了,明顯以前輩自居,看年紀也就比曾漁長十來歲,謝榛謝老先生都稱曾漁爲小友,不象白袍客這樣託大。

曾漁懶得多解釋,料想白袍客這般做作不會只爲了來教訓丨他這幾句,定然另有話說,便誠懇道:“先生教訓丨得是,晚生先前拜見黃提學時也得了提醒,鄉試後晚生就會離開。”他的確是這樣打算的,無論中式與否,都不會再做嚴府西席,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白袍客卻問:“既知嚴府齷齪,爲何戀棧不去,要等到鄉試後?”

曾漁道:“這南昌嚴氏居所清淨,藏書宏富,正好讀書備考。”

白袍客責備道:“曾生還是有所貪求啊,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曾生要儘快離開纔對。”

對白袍客這種話曾漁頗不以爲然,嚴嵩父子在士林中的聲譽誠然低劣,但在分宜百姓的口中那可是造福鄉梓的鄉賢,嚴氏族人在分宜很少侵擾鄉民,口碑頗佳,這是曾漁親身所見,而嚴世芳更是有君子長者之風,哪裡就是鮑魚之肆了,白袍客言語明顯過激。

曾漁道:“先生有所不知,嚴閣老父子品行如何不是在下敢置評的,但其長子嚴紹慶年方十六,還算得溫良純樸,不然晚生也不會做他的老師。”

白袍客雙眉一挑,面挾寒霜,沉聲道:“嚴老賊父子作惡多端,必禍及子孫,這種人家能有什麼好子弟”

曾漁有些不耐煩,心想這人到底想於什麼,與嚴嵩、嚴世蕃有什麼大仇,這般咬牙切齒,當下默然不語,以示不認同。

白袍客壓抑住內心的激憤,放緩語氣道:“曾生,我這裡有各科給事和各道御史彈劾嚴老賊父子的奏疏抄件,你先看看。”

曾漁心道:“倒嚴攻勢開始了嗎。”接過白袍客遞過來的一疊紙,一張張翻看,先是“奸臣欺君蠢國疏”:

“——嵩子世蕃憑藉權勢,專利無厭,私擅爵賞,廣致饋遺,每一開選,則視官之高下,而低昂其值;及遇升遷,則視缺之美惡,而上下其價;以致選法大壞,市道公行,羣醜競趨,索價轉巨。如刑部主事項治元,以一萬二千金而轉吏部;舉人潘鴻業,以二千二百金而得知州。至於交通贓賄,爲之通關節者,不下十餘人,而伊子錦衣衛嚴鵠、中書嚴鴻、家奴嚴年、中書羅龍文爲甚,即數人之中,嚴年尤爲狡黠,世蕃委以腹心,諸鬻官爵自世蕃所者,年率十取其一。不才士夫,競爲媚奉,呼曰萼山先生,不敢名也。遇嵩生日,年輒獻萬金爲壽。嵩父子原籍江西袁州,乃廣置良田美宅於南京、揚州等處,無慮數十所,而以惡僕嚴冬主之,押勒侵奪,怙勢肆害,所在民怨入骨。尤有甚者,往歲世蕃遭母喪,世蕃名雖居憂,實系縱慾。狎客曲宴擁侍,姬妾屢舞高歌,日以繼夕。至鵠本豚鼠無知,習聞贓穢,視祖母喪,有同奇貨,扶梓南歸,騷擾道路,百計需索。其往返所經,諸司悉望風承色,郡邑爲空。今天下水旱頻仍,南北多警,民窮財盡,莫可措手者,正由世蕃父子,貪婪無度,掊克日棘,政以賄成,官以賂授,凡四方小吏,莫不竭民脂膏,償己買官之費,如此則民安得不貧?國安得不竭?天人災警,安得不迭至?臣請斬世蕃首,以示爲臣不忠不孝者戒其父嵩受國厚恩,不思報而溺愛惡子,弄權黷貨,亦宜亟令休退,以清政本如臣言不實,乞斬臣首以謝嵩、世蕃,幸乞陛下明鑑”

——又有攻擊嚴嵩父子“壞祖宗之成法、竊人主之大權、掩君上之治功、縱奸子之僭竊、冒朝廷之軍功、引悖逆之奸臣、誤國家之軍機、專黜陟之大柄、失天下之人心、壞天下之風俗。”

——又有擬嚴嵩十大罪的:“納將官之賄以開邊陲之釁,罪之一也;受諸王饋遺,令宗藩失職,罪之二也;攬吏部之權,奸贓狼籍,至於靦丞小吏,亦無所遺,官常不立,風紀大壞,罪之三也;索撫按之常例,奔走書使,絡繹其門,以致有司科斂,而百姓之財日削,教化不行,罪之四也;陰制科道官,俾不敢言,罪之五也;蠹賢嫉能,中傷善類,一忤其意,必擠之死地而後巳,使人爲國之心頓然消沮,罪之六也;縱其子受財以斂怨天下,罪之七也;又日月搬移財貨,騷動道路,民窮財盡,國之元氣大虧……”

曾漁花了小半個時辰將這疊奏疏抄件一一看了,他知道大明言官彈劾起來往往誇大其辭,就那篇“欺君蠢國疏”而言,裡面列舉的嚴嵩父子罪狀比較細,但在曾漁看來,裡面的那些罪狀很多官員都會犯,諸如廣置田產、多納姬妾、收禮索賄、豪奴跋扈等等,試想一個窮書生只要釋褐爲官,不出三年就錦衣玉食起來,而大明的官俸的微薄是出了名的,沒點灰色收入怎麼擺得起那個排場,不能衣錦還鄉、不能光宗耀祖怎麼對得起多年的寒窗苦讀,這些事已成官場慣象,君主制、官本位的國家怎麼也根治不了這些的,但若有言官收集起來並放大了來彈劾,那就成了一樁樁罪狀了,當然,嚴嵩操權柄多年,又因其子嚴世蕃的驕奢淫逸,罪狀就過於集中、過於突出了,難免千夫所指,倒臺是遲早的事,曾漁只是不明白這白袍客給他這麼個秀才看這些、說這些爲的是什麼?

曾漁認真看抄件時,那白袍客坐在一邊品茗注視,見曾漁看完最後一張,乃開口問道:“曾生看了這些有何感想

曾漁道:“晚生只是一介小小生員,高皇帝《臥碑文》也嚴禁生員妄議朝政,先生這樣問實在讓晚生爲難。”

白袍客對曾漁的態度顯然很不滿,哂道:“不許生員議論朝政是指公開上疏、聚衆宣揚,私下說說何妨,物不平則鳴,曾生讀聖賢書難道卻無半點匡扶濟世之志嗎?”

白袍客有些咄咄逼人,曾漁對其居高臨下之態度也有些反感,淡淡道:“既有這麼多言官御史交相彈劾,嚴氏倒臺當指日可待,只是晚生不知先生召晚生來到底是何見教?”

白袍客忽然想起了什麼,釋然一笑,說道:“我明白了,曾生是對我心存疑慮啊,我現在的確是不便表明身份,但我與嚴嵩老賊勢不兩立,先父就是被嚴賊父子所害,嚴賊不死國無寧日。”

曾漁傾聽,恭敬道:“請先生明言有何事要吩咐晚生。”

白袍客沉默片刻,忽道:“江西道今科總裁是陶翰林,曾生知否?”

曾漁眉頭微皺,心道:“黃提學只說來江西主考的詞林官不是諸大綬就是陶大臨,具體哪位尚不知真切,這白袍客徑指陶翰林,果然是有些門道啊。”

只聽白袍客又道:“這個消息再過兩日就能得證,陶翰林爲人清正貞介,對嚴氏專權尤爲痛恨,而曾生如今也是名聲在外,受胡部堂厚禮、做嚴閣老西席,陶翰林不會全無耳聞——”,說這些時,白袍客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曾漁因爲這白袍客自稱是謝榛老先生的朋友,所以表面上一直很恭敬,這時聽白袍客言語裡明顯有威脅之意,還把胡宗憲給他的軍功獎勵說成是厚禮,登時就惱了,站起身道:“這位先生,晚生不管你與分宜嚴氏有何深仇大恨,晚生只是一介讀書求功名的士子,不想參與任何朝爭,晚生也沒有那個能耐,至於說江西道總裁官是誰,也與晚生無關,總裁官爲朝廷選士,憑的是八股文章,若憑個人好惡把持鄉試,那還有何臉面指責嚴氏父子貪贓枉法”一拱手,說聲“告辭”,大步離去,沒有興趣再聽這白袍客說的任何話了。

祝過聖誕節的書友們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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