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號的長江入海口,江面上擁擠着高達兩百多艘船隻,前頭並且靠近岸邊的是英法聯軍艦隊中的戰艦,領頭的幾艘更是大型的專業戰艦,分別是加爾各答號、有煽動號,復仇者號,果敢號等配屬五十門火炮以上的大型戰艦,他們形成一字縱隊靠近吳淞炮臺(清末梟雄300章)。
當吳淞炮臺上的岸防炮向他們開炮的時候,他們也是利用側舷火炮對吳淞炮臺進行密集的炮擊。
短短半個小時後,雙方的重型火炮就已經是全數投入戰鬥,雙方加起來超過兩百門火炮進行着最密集的炮擊。
從吳淞炮臺發射出來的諸多榴彈先是飛向天空,然後在江面上激起道道水柱,不時還有炮彈落在英法聯軍的艦隊中,炮彈爆炸後總是能夠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得益於林德機器廠的榴彈引信技術的不斷提高,目前中華軍不管是陸軍還是海軍,都已經廣泛應用榴彈,現在對英法聯軍的炮擊中,這些大口徑的艦炮,尤其是作爲主力的後裝線膛炮發射的炮彈更是清一色的圓錐形的高爆彈。
當吳淞炮臺上的岸防炮兵們不斷髮射炮彈的同時,從江面上也是不斷飛來諸多炮彈砸在吳淞炮臺上。
有實心炮彈,也有榴彈,這些重型艦炮發射的炮彈不管是實心球炮彈還是榴彈,其威力都不是陸軍的十二磅、九磅、六磅等口徑的野戰炮所能夠比較的。
那些英法聯軍中的主力艦炮,也就是三十二磅的滑膛加農炮發射的實心球炮彈可是威力龐大,碩大的鐵球砸過來,哪怕是砸在炮臺的外牆上,也能夠把大片外牆的磚石砸碎,如果是砸在炮臺上方的炮位上,一顆炮彈落下來就能夠摧毀整個炮位。
也好在當初修築吳淞炮臺的時候並沒有偷工減料,除了炮臺的外牆,其每門火炮的前方都有數米厚的防禦工事,足以有效抵擋那些實心球炮彈的轟擊。
相對於看似威力龐大的實心球炮彈。實際上那些榴彈纔是中華軍岸防炮兵的巨大威脅。
要知道這些炮臺都算得上是露天的炮臺,沒辦法誰讓這些火炮都那麼龐大的呢,根本不可能搞什麼隱蔽的炮位,至於說陸軍以前比較喜歡用木柱作爲支撐。上面鋪設木板和砂石的防炮洞,這種簡陋的防禦工事對於防備榴散彈還有一定的作用,但是遇上實心球炮彈以及榴彈就用處不大了。
而且這些濺落的防炮洞工事很容易被摧毀,到時候這些到處飛濺的砂石和木塊都是對炮兵的嚴重威脅。
所以在炮臺的修築上,軍方乾脆就是取消了頭頂的所謂防炮洞。直接是露天的炮位。
作爲補償,則是在火炮的前方修築了厚達數米的護盾,同時在火炮的左右位置也是修築了長長的半圓形護盾,用來減少榴彈爆炸後的破片殺傷。
在護盾的保護下,實際上這些炮位就形成了一種半埋式的火炮佈局,本身的隱蔽以及炮臺和江面的高度差所形成的射界障礙,導致江面上的軍艦要想準確命中火炮本身是相當困難的。
不過即便是命中率有點低,但是人家英法聯軍將近兩百門火炮一起進行炮擊呢,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命中啊。
很快,一枚偌大的榴彈就是準確落在了炮臺上一門六十四磅前裝炮的炮位上。一聲巨響之後白煙騰起,白煙中就是傳來了數聲慘叫聲。
江風徐徐吹風把白煙吹散了後,只見那門六十四磅的前裝炮半點事都沒有,連炮架子都沒動一下,但是操作這門火炮的炮兵們卻是死傷慘重,地面上一片狼藉,十幾個士兵躺在了地上,好幾個人甚至都已經是肢體不全,還有數人正在發出痛苦的嚎叫。
這個情況被後邊的一個穿着海軍藏青色軍服,帶着白色手套的一名中校看在眼裡。只見他略微皺眉後就是平淡道:“讓替補炮組上去,醫護兵把傷員們帶下來!”
語氣平淡的下了命令後,海軍中校又是把視線投向了其他炮位上,並時不時的下達命令。
“讓六號火炮放緩炮擊速度。再這麼高強度打下去容易出事!”海軍中校看着前方的六號六十四磅火炮,皺着眉如此道。
這些士兵還是過於稚嫩了,這炮戰纔剛開始呢,現在就打這麼急,很容易就讓炮膛過熱,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很容易就變成炸膛的。就算不炸膛,但是經過高強度射擊後發熱的炮管要完全冷卻下來也是相當慢的。
因此在長時間的炮戰中,保持一個穩定的射速就顯得非常重要了,不能慢,因爲慢了就代表彈藥投射量的不足,但是也不能快,因爲快了會炸膛。
像今天這樣的大規模炮戰並不是一分鐘,甚至也不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會結束的,這是一場持久戰爭,相互之間打個三五天的炮戰是非常正常的事,因此必須嚴格控制火炮的射擊頻率。
這海軍中校冒着地方的炮彈巡視一圈後,很快就是上了炮臺中央的觀測臺,在那裡,吳淞炮臺要塞部隊司令蘇軒賓海軍少將正在親臨指揮。
進入觀察臺後,這年輕海軍中校先是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此時蘇軒賓少將也是轉過身來:“哦,廖中校回來了,情況如何,第三炮營那邊還好把?”
廖易齋當即朗聲道:“稟告司令,第三炮營那邊一切完好,各炮組正在按照預定計劃保持穩定炮擊!”
蘇軒賓點點頭道:“嗯,這就好,這第三炮營的兄弟們都是些新兵,各方面的訓練可能比不上第一和第二炮營的老兵,廖中校你要多多注意,不能自己先慌了手腳!”
廖易齋道:“司令放心,有職部在,第三炮營不會出現問題的!”
不過廖易齋說是這麼說,但是內心裡卻是有些擔心的,廖易齋並不是第三炮營的營長,他的本職是海軍部炮術司的副司長,因爲蘇南防務吃緊,而海軍已經全面退守長江,準確的說是江陰以西的長江。而後期作戰裡海軍也不可能和龐大的英法聯軍艦隊進行船隻間的交戰,海軍的主要作戰任務是負責吳淞、江陰兩座要塞的炮臺防務。
爲此,人家海軍連主力艦上艦炮都已經拆了下來,並且把艦炮搬上炮臺。就連海軍的新旗艦紹興號上的哪門一百八十毫米的主炮都已經被拆了下來安裝到江陰炮臺上。
在這種背`景下,他這個負責海軍炮術工作的副司長也是被臨時調配到吳淞要塞,擔任臨時性的炮術參謀職務。
實際上不僅僅他如此,實際上除了他外,如今在吳淞炮臺指揮炮擊作戰的諸多海軍軍官們大多數都是臨時抽調而來的。比如幾個炮營的營長,其實都是之前幾艘主力艦的炮術長,沒辦法中華帝國的海軍規模本來就小,而且對人員的素質要求比陸軍高多了,如此也就導致了海軍裡的軍官,尤其是技術性的軍官是非常稀缺的。
如今海軍裡的主力戰艦都是在後方無所事事,甚至連艦炮都被拆了下來,上面的那些精英軍官們自然也是被抽調了出來,主要是充斥到吳淞炮臺以及江陰炮臺上,指揮炮臺上的那些重炮對抗英法聯軍。
廖易齋就是其中的一員。他目前在蘇軒賓麾下擔任炮術參謀,主要負責第三炮營的作戰事務。
第三炮營轄有六門六十四磅前裝滑膛炮以及十二門的三十二磅前裝滑膛炮,當不過這些岸防炮兵是歸屬海軍的,這編制上和陸軍不一樣,陸軍是標準的六門火炮一個連,三個炮兵連也就是十八門火炮組成一個炮兵營。
但是海軍方面沒有炮兵連或者炮兵排的分類,這就算是岸防炮兵也是和艦炮一樣,這第三炮營是直轄十八門火炮,每一門火炮就是一個單位。
這第三炮營由於都是一些老舊的滑膛火炮,這配屬的炮兵也都是新兵居多。不像第一和第二炮營一樣,裝備的是後裝線膛炮,配屬的炮手也都是海軍訓練多年的精銳炮手。
火炮老舊,炮兵以新兵居多。要想把第三炮營的戰鬥力發揮出現,難度並不小啊!
更何況他還聽說,前幾天陸軍方面的邴曲松等人觀看海軍進行實彈演習的時候,對海軍的炮術有些不太滿意的樣子,當場就說:我們陸軍的炮兵人才還是有一些的,要不要借調幾個過來幫你們把這幾個炮營搞起來!”
說起炮術來。儘管海軍內部是看不起陸軍的,但是說實話這固定炮位並且還是打固定靶標的話,陸軍的炮術水平其實是要超過海軍的,爲什麼?
因爲海軍成立至今這規模小,除了那些小炮艦參加過幾次支援炮擊作戰外,大多數炮兵那裡進行過什麼大規模炮戰啊,頂多就是偶爾進行實彈演習而已,但是人家陸軍南征北戰,天天都在打仗,而且每一場戰鬥都是會有火炮參戰。
說起炮擊經驗,海軍還真不如陸軍方面。
當時的海軍方面的負責人,也就是吳淞要塞司令蘇軒賓就是紅着臉道:“多謝陸軍同僚們的好意了,這重炮和野戰炮區別甚大,即便是借調了陸軍的同仁過來,也是難以解決的!”
當時邴曲松也就呵呵一笑,沒有繼續說了。
但是此事實際上給那些海軍軍官還是造成了不小的震動,這海軍的火炮說起來不管是數量還是口徑,實際上都比陸軍好得多,但是拿得出手的炮術人才卻是沒有幾個,就連熟練的炮兵都得從現役戰艦上抽調炮兵,而短期大量增加的火炮更是隻能用新兵來填補空缺。
現在如果第三炮營表現不佳的話,恐怕讓陸軍那羣人看見了又得瞎說了,而到時候廖易齋身爲第三炮營的直接負責人,恐怕也是落不到好,至少蘇軒賓等被陸軍落了面子的海軍高層就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好影響。
腦海裡帶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廖易齋離開了觀察臺,他要回到第三炮營那邊,繼續監督各炮位的作戰,如今大戰剛起,可別再這個時候給他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