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揚狠狠抽了十幾鞭,扔下鞭子,仍不解氣,吼着:“以後見了我的人給我繞着走,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一次,滾。”
男人哪裡見過夏悠揚這麼剽悍的女人,哀嚎着上了馬車,看車伕唯唯諾諾的樣子,還踹了他一腳。
夏悠揚問民浩:“怎麼樣?傷得重嗎?還能走嗎?”
民浩點點頭,費力的彎腰,撿起散落在腳邊的東西,夏悠揚從他手裡搶過東西,責怪的說:“還管這些做什麼,我拿着吧。”
哪知道民浩卻不鬆手,抿着小嘴說:“您是主子,哪有讓主子拿東西,奴才空手的。”
夏悠揚瞪了他一眼“你這臭小子,還聽不聽我話了,主子就沒有手嗎?我的身體可比你現在強壯多了。”
民浩低下頭,鬆了手,顫顫巍巍的跟着走,扯動腿上的傷口,直吸冷氣。
夏悠揚看了他一眼,對風天放說:“天放,他腿上有傷,你揹着他吧。”
風天放用自己的棉襖把民浩裹起來,直接丟在背上,也不管民浩在後面的掙扎抗議。
一路上夏悠揚一直撅着嘴,拿着手裡的帕子揪來揪去,紅菱看看她,嘆了口氣:“姐姐,別生氣了,以後我們看看黃曆再出門,上面若寫着不宜出門,我們就窩在家裡睡大覺。”
夏悠揚把帕子扔在一邊,嘟囔着:“對對對,以後我天天把黃曆帶在身上,然後再帶幾道降妖符,在路上遇到什麼妖魔鬼怪一個黃符給他定住,真是氣死我了。”
戎關“噗”一聲笑出來,“好悠悠,彆氣了,我們都沒事嘛,我就是手上劃了一道口,民浩也都是外傷,養幾天就能好了,你想要什麼符,我回去幫你一起畫可好?”
夏悠揚哼哼着:“行,你給我畫上它幾百張,我就不信了,嘁,怎麼會這麼倒黴。”
“主子。”一直沒說話的民浩突然怯生生叫了夏悠揚一聲。
“怎麼了?身上是不是很疼?你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家了。”
雖然民浩名義上是夏悠揚的小廝,但民浩骨子裡不屈的性格讓夏悠揚彷彿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心裡很是憐惜,對他也頗爲關心照顧。
民浩聽着夏悠揚毫不吝嗇的關懷,突然就紅了眼眶,哽咽的說:“我不疼,主子,對不起。”
夏悠揚捧起民浩瘦弱的小臉,點點他的鼻子,“一個男孩子,這會這麼容易就紅了眼眶,剛纔被打的那麼狠,都沒見你流一滴淚。你又沒錯,對不起我什麼?”
民浩害羞的低下頭,小聲說:“我害主子受傷了,對不起。”
夏悠揚擡手看了看,剛纔抓鞭子的時候,凌厲的鞭風還是掃過她的掌心,蹭破了皮。
她笑着說:“沒事啦,你可要記得,我可不像那些整日吟詩彈琴繡女紅的大家閨秀,那麼嬌柔,天天做那些,我煩都煩死了,如果每天跟人打打架,我倒還是挺開心的。”
說萬還毫無形象的大笑兩聲,伸手就去摟民浩的肩膀,民浩冷冷的吸了幾口氣,夏悠揚尷尬的縮回手:“額,對不起啊,我忘了。那個,啊,你快點養好身子,然後讓你天放哥教你武功
,以後要是再有人欺負你,你一腳就給他踹趴下。”
民浩突然擡起頭問:“主子,能不能換成你教我?”
“啊?爲什麼?天放很厲害的,他是武林第一,比我強多了。”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我害怕他。”民浩偷偷瞄了風天放一眼,然後怯懦的低下頭。
夏悠揚看了一眼臉皮正在抽搐的風天放,嘟着嘴說:“你看看你,一天天板着張臉,把孩子都嚇着了,你就不能笑一笑?”
風天放看着民浩畏畏縮縮的模樣,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對着夏悠揚努力扯了扯嘴角。
夏悠揚看風天放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算了吧,你還是別笑了,就平時那樣,還挺酷的。”
風天放剛扯起的嘴角,瞬間就垮了下去。
戎關一直看着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細緻入微的他,將民浩那點小心思盡收眼底。
民浩自小經歷了同齡孩子沒經歷過的苦,心智成熟,剛纔被打的時候也不曾低下頭,不可能因爲風天放的冷酷就害怕他,不過是想找藉口與夏悠揚多待些時間。
戎關收回探索民浩的目光,心中嘆息,民浩,你遇到了悠悠,不知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
幸運的是你不再過顛簸流離的生活,不幸的是,情竇初開之時,你就遇到了她,這世間獨一無二,敢愛敢恨的奇女子,以後,怕是沒人能再入你的眼了吧。
馬車顛顛簸簸,很快就到家了,風月箏帶民浩去處理身上的傷口,夏悠揚和剩下的幾人把買來的東西放置好,然後就進了民浩的房間。
只見民浩赤裸着全身趴在牀上,本來就泛紅的臉頰,見到夏悠揚變得更紅了。
民浩猛的把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悶悶的說:“主子,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我被你和風姐姐都看光了。”
夏悠揚本來一心關注他身上的傷,一聽他的話,頓時樂了,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臭小子,瞎說什麼呢?我們都是你姐姐,弟弟被姐姐看了有什麼的。再說,你一個屁孩子,身高還沒長全,身上也沒個肌肉,有什麼可看得,我是給你拿衣服過來。”
說着就把兩件衣服放在桌上,民浩擡頭一看,不可思議的說:“主子,給我的?那可是蠶絲的啊,那麼貴重的衣服,我,我不過就是一個...”
夏悠揚說:“哪來那麼多廢話,蠶絲雖然不太適合冬天穿,但質地柔軟,不容易蹭到你身上的傷。
你到家裡來就已經是冬天了,還沒給你買過夏天的衣服,這兩件本來是夏天時候買給戎關的,他沒穿過,雖然有些大,傷沒好的這些日子,你先將就着穿,等夏天了,我再買合適的給你。”
民浩不好意思的轉過頭,低聲說:“主子,謝謝你。”
風月箏替民浩上完藥,幫他蓋好被子,和夏悠揚一起出了門去。
民浩定定的看着桌上的衣服,自己從小與母親相依爲命,母親走後,茫茫人海,只剩他孤身一人,是夏悠揚撿他回來,給了他第二個家。
他雖然不清楚這些人到底都是什麼身份,但他能感覺到
,這裡的人,個個都有不凡的出身,就連最普通的紅菱,身上也帶着大家小姐的嫺淑德才。
這樣一羣高貴的人,卻沒有人嫌棄他卑賤的身份,反而如此關心他,照顧他,想着想着就笑起來。
主子,我一定會好好聽你的話,我要永遠和你們在一起。
除夕已至,夏悠揚,戎關,風天放,風月箏,明憶,紅菱六人圍坐在一桌,本來夏悠揚叫民浩和幾個丫鬟小廝一起來坐,民浩還好,可是那幾個丫鬟小廝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夏悠揚沒辦法,就讓他們在旁邊支了一桌,民浩雖然成熟,但到底是孩子心性,眼神時不時就向那邊瞟,想知道他們笑眯眯的,到底在說些什麼,夏悠揚就讓他去和他們一起玩。
酒過三巡,風天放面不紅心不跳,明憶臉色微紅,但神志清醒,紅菱早已經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風月箏揉着額頭,使喚的丫鬟去煮醒酒湯,戎關因爲身體原因沒有喝酒,只有夏悠揚,還在一杯一杯往肚子裡灌。
戎關勸了夏悠揚多少次,可是她根本不聽,到後來不讓喝她就哭,說戎關小氣,心疼酒,還往他身上扔了一個大銀錠,戎關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風月箏對戎關說:“罷了,就隨她吧,讓她好好發泄,她心裡,太苦了,睡一覺醒了,就沒事了。”
夏悠揚呵呵笑着,又灌下一大杯酒,搖搖晃晃的就靠到了戎關身上,打了個酒嗝,然後醉眼朦朧的看着戎關,抓着他的袖子嚷道:“寂青覺,你到底愛不愛我,你說,你那時候與我訂婚,到底是因爲喜歡我,還是因爲利益。
你既然愛我,爲什麼要娶陳紫雲,娶了也就罷了,你還瞞着我和她恩愛,就只有我,一直矇在鼓裡,我懷着寶寶,你還騙我,就我傻傻的以爲你心裡只有我。
是,我可能是奢望過高,你是將軍,我呢,我就是個丫鬟,可是...
你騙我,傷害我,我怎麼辦,我從小就愛你,要我怎麼辦。
崇兒,孃親對不起你,孩子,嗚嗚嗚~”
戎關輕輕撫着夏悠揚的後背,哄着:“悠悠,哭吧,哭出來就不難受了。”
夏悠揚迷濛的擡起頭,就看到一雙藍色的眼睛,笑着撫上他的臉,將頭蹭在他胸口,“冥宇,你來看我了嗎?你爲什麼對我那麼好,如果你怪我,我心裡就不會那麼內疚。
你個傻子,爲什麼要哭呢,爲什麼要爲我哭呢,不過這戒指我會一直戴着,我帶着你的眼淚,就像你一直陪着我,呵呵,冥宇,呵。
啊,對了,我認識了一個男人,他和你有一樣的眼睛,性格也好像,如果你死了,我肯定會以爲他是你的轉世,開始我是因爲那雙眼睛纔對他有莫名的好感,可是,他對我那麼好。
冥宇,他爲了我受了很重的傷,差點就死了,如果他死了,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發瘋,好在,他的命救回來了,可是...
冥宇,我現在睜眼閉眼,都是他,你說我要怎麼辦,我還有寂青覺,還有崇兒。
我真想生在母系社會,這樣就能把你們都娶回家,呵呵,冥宇,我好累,好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