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屋八人開始吟詩拼酒,真感謝中國幾千年來的文人做了那麼多詩,纔不會讓夏悠揚尷尬。
寂峻遲見她出口成章,笑着說:“丫頭,你又讓我們驚訝了一回啊。”
夏悠揚只能訕訕地笑,總不能承認自己這些都是抄來的吧。
卻沒注意寂青覺眼中探索的眼神,在夏悠揚看向他的一剎那,眼中的神情迅速隱去。
已是深夜,六人走在街上,看着夜色下依然繁華的繡都,耳畔縈繞着紅葉的歌聲,說不出的愜意。
“悠揚,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到西部草原去。”
“西部草原?那裡不都是小的部族嗎?去那裡做什麼?”
寂青覺沒有回答她,反而是君南羽接過話題:“去那裡看看吧,很小的時候隨父親去過,不知道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感情,但夏悠揚知道這次出遊並不僅僅是遊玩那麼簡單。
哪個皇帝會讓自己的皇子和將軍隨便跑出去玩?
他與寂青覺同行,一是要看看自己的國家,二是要在部落間走一番,警醒那些人不要有什麼妄想,畢竟諾大的西部疆域,若不能以友好相交,必定是大患。而且多一些力量,更有助於將來與衆皇子爭奪皇位。
想到君南羽和寂青覺的心機,夏悠揚心裡五味陳雜,不知是該感嘆他們的機智,還是該嘆息他們的狡猾。
想起在現代,生意場上她沒少耍心眼,因爲她享受那種針鋒相對而後勝券在握的刺激,但在他們面前,她只能隱藏好自己洞悉的眼光,反而裝出一副天真爛漫,爲了遊玩興奮的傻丫頭形象。
有時候覺得好累,累到爲自己的謹慎,自己的隱瞞,自己的僞裝,自己追逐的感情感到心酸。
“其實還有一件事,我要去驍南部落把珠兒接回來,這丫頭都離開家都快五年了,也該回來了,就算是皇妃省親,也沒有這麼久的啊。”寂青覺擡頭看着西方,語氣不覺又溫柔了幾分,還帶着一絲惆悵。
珠兒,寂珠縭,寂青覺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母親是寂老將軍極寵愛的那位異族女子。
寂珠璃與寂青覺是寂老將軍僅有的一雙兒女。
寂珠縭的孃親因難產傷了身體,去世時她只有兩歲,除了寂老將軍,寂青覺和她的奶孃,她不讓任何人抱,而奶孃年事漸高,老將軍又常征戰在外,那時只有五歲的寂青覺便擔負起照顧妹妹的任務,這麼多年他已然亦兄亦父,和妹妹有極深的感情。
但現在夏悠揚才知道,寂珠縭的孃親雖是異族,卻有極高的身份,是這草原上的強族,驍南部落的大公主,與在外征戰的老將軍偶然認識。
大公主的孃親思念女兒成疾,便修書與寂老將軍,想要把寂珠縭接到身邊陪伴一段時間以解相思之苦,老將軍對寂珠縭的孃親一直有愧,便允了她兩年時間。
誰知草原上開放的民風和親厚的家人讓寂珠縭捨不得離開,老將軍對她又是寵愛之極,就這樣在草原上待了這些年也不回家
。
夏悠揚對這位寂青覺常常掛在嘴邊的卻始終未見的妹妹也一直很是好奇,很想看看寂青覺一直惦念着的妹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而且,她已經離開家五年了啊,是時候回家看看了。
夏悠揚擡眼看着寂青覺俊朗的側臉,他的眼神飄渺着看着遠方,辨不清神情,給人陌生的距離感。
突然覺得熠熠星光下,他的心就像飄渺的星空,離自己的心好遙遠。
他從未走進她的內心,從未看到她縝密的心機,從未看到她苦苦的隱藏,甚至他不曾瞭解她胸腔內的野心與不輸男兒的霸氣。
前一世的現代如此,再世爲人,亦如此。
寂青覺,你可知,夏悠揚的鋒芒銳氣,要被你磨沒了,而這些尖刺,是她在這個無依無靠的世界中,唯一的自保武器呀。
第二天清早,終於開始了此次出遊的最後一站——草原,馬車一路顛簸,兩日之後終於到了。
夏悠揚早在前一天把自己的情緒掩飾好,興奮地從車上跳下來,滿眼是青蔥的綠草,遼遠的碧空,空氣中都是清爽的香草味道。
夏悠揚轉身問君南羽:“我們什麼時候去找驍南部落的王?”
“不急,本也沒想這麼快就表明身份,先玩一玩,再去找他也不遲。”一聽這話夏悠揚就撒開了衝向湖邊。
湖水和天空是一樣純淨的藍色,像一塊相接的巨大藍水晶,看一眼讓人覺得心情舒暢,旅途的勞累一掃而光。
隱約聽到不遠處有歌聲傳來,夏悠揚循聲走去,看到一女子身着大紅紗衣的姣好側影,側臉雖不是美得動人心魄,但讓人看了不願移開眼,身上綴着少數民族的精美飾物,烏黑長髮編成髮辮垂在臀部,身下一頭雪白色的犛牛悠閒地啃着草,女子光着腳,腳隨意的蕩着,腳踝上的銀鏈子發出熠熠光彩,眺望着遠處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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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美歌加美景,甚是美妙。
夏悠揚回頭衝身後的幾個人喊:“喂,快過來聽美女唱歌啊!”誰知她一時太激動,聲音太大,那女子歌聲停止了,回頭看她。
夏悠揚頓時尷尬了,女子輕拍牛背,向她走來。
“那個,那個,對不起啊,我剛纔太激動了,打擾了你唱歌。”
“呵呵,沒關係,姑娘欣賞我的歌,是我的榮幸,若姑娘喜歡,我可以再爲你唱一曲。”她的聲音柔柔的,軟軟的,輕輕的,好聽的像是從搖盪的銀鈴中傳出來一樣。
寂青覺幾人聽到夏悠揚的呼喊,此時剛好走到她身邊,君南羽微笑地說:“不知我們幾人有沒有榮幸,可以聽聽姑娘的歌?”
“好。”她羞澀地回答。
櫻脣輕騎,一首當地民歌,用的是當地的語言,雖然大家都聽不懂詞的意思,但儼然都已經深陷其中。
她先是輕聲哼唱着,然後歌的節奏越來越歡快,聲音甜美不失空靈,如鶯啼燕語,似空谷傳音,她很忘情,彷彿身邊的幾人不存在,能唱出這樣的歌的女子,可想而知她的內心多麼純淨,生活是多
麼安逸幸福。
此時的她沒有了剛纔的羞澀,而像一隻在風中肆意飛舞的精靈。她的眼神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突然定住了,臉瞬間紅透了,顯得更加楚楚動人,歌聲也戛然而止。
夏悠揚循着她的眼神看去,發現君南羽怔怔的看着她,像是被她鎖住了。
哈哈,這倆人,對上眼啦!“咳,咳,咳。”夏悠揚故意大聲咳起來。那姑娘首先回過神來,聲音喏喏的,“公子,你……”
“姑娘,恕在下冒犯了,實在是姑娘的歌太美,一時失神。”
“只有……歌美嗎?”女子的表情微微有些頹喪。
“不是不是,你人更美。”平時的君南羽都是臉上掛着淺淺的微笑,心思都沉在心裡,而這個時候像個白癡一樣趕緊回答。
“呵呵,謝謝。雖然大家都這樣說我,但能夠聽你這樣說,我還是很開心。”女孩子開心的笑了,像含苞的花轟然綻放,笑容瞬間照亮了他們的眼睛,令周身的美景都黯然失色。
“額,那個,悠揚啊,那邊的水好清啊,咱們去看看吧。”寂青覺拉起夏悠揚的手就走。
寂峻遲對連理說:“對啊對啊,咱們也去看看吧。”連理調皮的朝梓鳶眨眨眼睛,執起她的手,留下一路的歡笑。
夏悠揚與寂青覺十指相扣,依偎在他懷中躺在柔軟的草坪上,望着遼闊的天空,真想就這樣牽着他的手,一直到老。
她幻想着以後的日子,他愛她,她愛他,他是英姿颯爽的將軍,她是他溫柔體貼的妻子,她會生幾個孩子,在家裡等他回來,日子平靜簡單,他們會一起慢慢變老,然後可以坐在搖椅上一起看夕陽西下,兒孫滿堂,承歡膝下。
寂峻遲側頭看向君南羽和那個美麗如朝陽的女孩子,女子巧笑言兮,男子亦是笑意盈盈,君南羽,你此刻應該知道,什麼是愛的感覺了吧。
可是我的愛,你什麼時候出現呢?
君南羽和那紅衣女子向夏悠揚幾人走來,女子已經穿上了繡鞋,臉上依舊有點紅撲撲的羞澀,犛牛老神在在的跟在他們身後。
君南羽則是笑的特別特別特別的燦爛,嘴都要合不攏了,夏悠揚看了看他,翻翻白眼:果然啊,戀愛的人智商爲零,平時高高在上的皇子,現在也笑得像個傻子……
“幾位,今日在此相遇即是有緣,這裡是我的家,夢芷想盡地主之誼,請你們去我家裡坐坐,可好?”眼睛裡盡是期盼。
寂青覺看向君南羽,結果這個皇子還在犯花癡呢,笑呵呵的說:“呵呵呵,好,好,我們去。”寂青覺無奈的輕嘆一口氣,回頭使了個眼色。
夏悠揚循着他的方向看去,發現一個騎着馬放羊的男人衝他微微點了點頭,她看了一會才發現那人是隨行侍衛的首領,首領揚起皮鞭對着羊羣吆喝一聲,周圍有好多人影若有若無的漸漸聚攏,但看上去又是很自然的做着自己的事,若不是因爲夏悠揚對其中幾個臉熟,否則絕對看不出他們是一夥的,原來這些隨身侍衛一直都隱蔽在周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