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日落時分,夏悠揚緊了緊衣領,擋住灌進脖子裡面的秋風,“阿關,我覺得有些冷,咱們回去吧?”
戎關點點頭,示意夏悠揚推他到牆邊。
夏悠揚不明所以,但依然照做。
戎關一手撐着柺杖,一手扶着牆面,待站穩了,竟然慢慢鬆手,將柺杖扔在地上。
夏悠揚忙伸手扶住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啊,阿關,你,你不用柺杖了?”
戎關拿開她的手說道:“我想試一試,你在旁邊看着我就好。”
只見他左手扶牆,右手扶着右腿,慢慢挪動,身體晃了幾晃,夏悠揚剛想要扶他,戎關卻說:“悠悠,你不能扶我一輩子的。”
夏悠揚咬着脣,退至一邊,戎關艱難的努力着,不知在牆上撞了多少回,右腿終是邁出了幾年來的第一步。
夏悠揚在一旁屏氣,靜靜看着,生怕打擾到他。
戎關試着再次邁步,從牆根走到門口,只需幾步,他卻像走了幾百米,額頭後背都是汗,終於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笑着向愣在後面的夏悠揚招手。
夏悠揚突然衝過來抱住他,開心的大叫:“太好了,太好了,阿關,太好了。”
戎關趕緊向後靠在牆上,拍拍夏悠揚的後背,無奈的說:“悠悠,我現在還撐不住你這樣熱情的擁抱,等我好了,讓你抱個夠,可好?”
夏悠揚突然從他懷裡拱出來,啐了他一口“不要臉。”
但臉上的笑意卻怎麼也消不下去。
晚上大家都聚在一起,剛從外面趕回來的風天放,帶給大家一個消息,東庭和雲逸國在一定程度上開放了關口,只要有官府的證明,便可以進出自如。
幾人都若有所思,夏悠揚想了一會突然說:“我想出去,我要去關城,去找我二哥,寂駿馳。”
戎關看了她一眼,問道:“寂駿馳?雲逸在關城的駐官?你不回家,先找他作甚?”
夏悠揚邊吃邊回答:“我想去經商,趁這個機大撈一筆,以前答應過你的,我可以幫你掙錢,給你戰爭補給。
之前因爲你身體原因,我們不方便離開,現在我覺得是時候了,如果二哥能認出我,我會便利許多。
至於回家,我不想還像以前那樣,仰人鼻息,我要掌握屬於自己的權利,才能保護我的崇兒,我的朋友。”
戎關皺着眉頭,仔細想了想:“現在正值亂世,倒是個掙錢的好機會,這麼長時間,那個邪魔都沒再出現,我估計他是出什麼事了,不如我跟你一起出去,聯絡我的勢力,在外面的安全也基本有了保障。
等你想要回家的時候,我便與你同去,等我的兵力足夠,我想找雲逸的皇帝談一談。”
夏悠揚笑眯眯地說:“我就知道你不會反對的,那你們呢?明憶,箏姐姐,天放,還有紅菱,你們有什麼打算?”
風天放頭也不擡:“我不是你的侍衛麼?你走,哪有扔下我的道理?”
風月箏立即說:“我也跟你走。”
紅菱見自己愛慕的風煞公
子都走了,也急忙說:“我也去我也去。”
最後大家都看向明憶。
明憶正埋頭吃飯,突然感覺有幾道灼熱的視線盯住了他,無奈的擡頭,對夏悠揚說:“戎關的腿還沒好利索,我若是不跟你走,他在外面出現個什麼問題,你還不得讓風煞綁了我去?”
夏悠揚開心的一拍手,豪氣的說:“好,既然大家都決定一起走,就看着我怎樣掙大錢吧,保證你們都吃香的喝辣的,我們收拾收拾,抓緊啓程吧。”
一衆人看她一副精明算計的狐狸表情,都深表無奈。
準備在外常住,要帶的東西零零碎碎的,足足收拾了幾十個大包裹,尤其是明憶的東西,竟然還有什麼他最愛的那盆蘭花,院子裡他養的那條小魚,夏悠揚見紅菱的兩個丫鬟,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瓶瓶罐罐,差點沒忍住把東西給他砸了。
明憶則是很自然的說,“不是要在外面常住嗎?我自然要準備齊全了呀,不然要花掉多少你還沒掙來的銀子。”說完迤迤然上了車去。
留下夏悠揚在後面吹鬍子瞪眼,又反駁不得。
風天放爲了裝下如此衆多的東西,僱了三輛大馬車才裝下。
幾人坐在馬車裡,浩浩蕩蕩的向關城進發,關城不屬於任何國家管轄,各國家爲了各種的利益,爲了能有一處傳遞收集消息的好場所,所以關城雖然勢力混雜,卻陰差陽錯的成爲了亂世之中,一塊沒有紛爭的,安寧的寶地。
三年前。
安慶八年,夏。
東庭王朝,皇宮。
“公主,該吃飯了,奴婢可以進來嗎?”楊柳在外輕輕敲了敲門,知道里面的人不會應,就推開門,直接走進去。
只見屋內一個女子,一身白衣似雪,襯得她的臉色越發蒼白消瘦,飄渺的好像馬上就要如冰雪融化般消散於天地,正是被圈禁起來的凌肅迦楠。
迦楠神態萎靡的坐在榻上,見有人靠近她,突然瘋狂的大叫着後退,“不要,不要,我聽話,聽話,不要把我帶走,不要...”直到背抵在了牆上,再也退不得,就抱着膝蓋,驚恐的抽泣起來。
楊柳見了,嘆了一口氣,將食盒放在桌上,一邊柔聲安慰着,一邊慢慢向她走去。
“公主,奴婢是楊柳,您還記得嗎?咱們兩個從小就在一起,奴婢和公主一起長大,公主還說,要當奴婢的妹妹。
小時候咱們一起打鞦韆,公主最喜歡奴婢給您編的花籃,公主教奴婢看書寫字,公主,您記起了嗎?”
迦楠擡起頭,朦朧的看着楊柳,看了好一會,突然撲上來抱住她,邊哭邊說:“楊柳,楊柳,你可算來了,以後每天都來陪我好不好,嗚嗚嗚...”
楊柳輕輕擁住迦楠在懷裡,先是以低微的聲音迅速說了一句:“大殿下逃出去了。”
然後放開聲音安慰着:“好,我的好公主,奴婢不會離開您的,公主,不哭了,我們吃飯可好?”
迦楠從她懷裡抽出身來,點點頭,任由楊柳擦掉她的眼淚,然後一勺勺將米粥喂進
口中。
突然門猛地被推開,楊柳一驚,下意識的將迦楠護在身後,發現來的人是皇上,趕緊跪下說:“奴婢不知是陛下,望陛下恕罪。”
凌肅昭原隨手揮了揮,讓楊柳起來。
迦楠一副害怕的樣子,眼睛睜的大大的,聲音顫顫的問:“你,你是誰?”
凌肅昭原沉聲問道:“公主怎麼回事?怎麼不認識朕了?上次朕來的時候,不是已經記起了嗎?”
“回陛下,公主每次睡醒了,就不記得前一天的事情了,奴婢每天都要介紹一遍自己,所以...”
凌肅昭原不耐煩的說:“好了,讓御醫給公主看看。”
御醫診脈過後,戰戰兢兢額的說:“陛下,公主的身體已經無礙,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因爲上次撞到了頭,留下了後遺症。”
“可能治好?”
“這,不好說,沒有什麼治療方法,只能等着自行痊癒。”
“一羣廢物,滾吧。”
御醫帶着藥箱,趕緊離開,生怕再觸怒了暴躁的帝王。
凌肅昭原對楊柳說:“你好好照顧公主,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朕彙報。”說完就甩袖離開。
楊柳跪在地上磕頭:“奴婢遵命。”
兩月後,秋。
楊柳看了一眼透明的藥湯,心中默默祈禱,然後仰頭喝下。
特意穿了一件青色的薄紗衣裙,臉上塗了淺粉色的胭脂,拿着食盒,匆匆向迦楠的宮殿趕來。
東庭一邊和雲逸打仗,一邊還派人出去追殺戎關,到了迦楠這裡,只有一個侍衛守門。
楊柳遠遠看見殿門口守着的侍衛,身體裡面的火熱讓她加緊了步伐,踉踉蹌蹌的向侍衛跑去。
跑到侍衛身邊,楊柳突然癱倒在地上,揪着侍衛的袍角,可憐兮兮的說:“侍衛大哥,求求您,救救奴婢。”
侍衛對她仿若未見。
楊柳哀求着,聲音帶着幾絲魅惑的呻吟:“大哥,奴婢求您了,奴婢被,被小鄧子下了合歡粉,望大哥念在奴婢一心仰慕大哥的份上,幫奴婢這一次吧。”
侍衛一聽這話,低頭瞟了瞟楊柳,見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哭的是梨花帶雨,柔和精緻的五官,加上合歡粉的藥力,酡紅的臉頰,真真的是我見優伶,環視一週,見四下無人,彎腰抱起楊柳,就向後面的柴房走去。
楊柳忍着屈辱,在侍衛身下輾轉承歡,下體的撕裂之痛,讓她眼淚洶涌而出。
公主,奴婢無能,能爲您做的,只有這樣了。
從牀鋪下面拿出事先備好的沾了迷藥的帕子,在侍衛最高昂的時候,突然緊緊捂住他的口鼻,侍衛兩眼一閉,就昏迷過去。
楊柳迅速爬起來,略略整理好衣衫,拿着侍衛的腰牌,一瘸一拐的匆匆出了門去。
到了前殿,見四下沒人,楊柳緊關門窗,對迦楠說:“公主,侍衛被我支走了,您快換上衣服,拿着這個腰牌,逃出宮去。”
迦楠見楊柳滿臉酡紅,久在宮中接受教導,瞬間明白楊柳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