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打了個響指,身後又出來一個男人,竟然和李東來長得一模一樣,嚴肅的半跪在參軍面前。
參軍問:“準備的怎麼樣了?”
“屬下定不辜負主子的期望。”
“好,那你去吧。”
剛纔還渾身肅殺之氣的‘李東來’,就已經變成了吊了啷噹的奴才相,臉上帶着傷,用黑巾蒙上眼睛,垂頭喪氣地出了門去。
戎關走在前面,和參軍一同出了牢房,一進帳子,參軍就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完全沒了剛纔的嚴肅,哼哼着:“喂,上次比試,你那名得力大將宋磊,把我的綾帶掙斷了,我現在沒得用。”
戎關笑着說:“呵呵,富有的夏老闆還跟我計較這個?罷了罷了,我賠你一條就是。”
“呀,好像某些人忘記了,自己的財產可是掌握在我手中呢。”
戎關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哈,我倒是把這點給忘了,那好吧,要怎麼處理,全憑夏老闆處置。”
參軍隨手摘下面具,攏攏頭髮,瞟了戎關一眼,“嘁,處置?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東庭的大皇子啊,以後隨我處置的機會可不多呢。”
戎關拿過桌上的面具隨意把玩着:“今晚我親自下廚,可好?”
“每次都用這招,不過倒是很受用,行吧,就這樣處理。”
戎關笑眯眯的湊過來,“今天要把守在廚房的人都支出去,不然這頓飯,怕是做的不能順利了。誒,沒辦法啊,他們偉大的殿下啊,下廚房?嚇死他們。”
“怎麼?你不樂意?可是你自己提出的,我又沒逼你,認識這麼久,現在纔想起擺你的皇子架子,晚了!”
“嘿嘿嘿,悠悠,你可別冤枉我了,我跟誰擺架子,都不可能跟你擺呀,咱倆是什麼交情。”
夏悠揚斜着眼看了戎關一眼,往椅子背上一仰,翹起二郎腿,揉着肩膀,酸溜溜地說:“我這個參軍啊,整日帶個面具,見不得人,收拾人的壞事都是我做,要掙錢,還要訓練暗衛,哎呀,累死了呢。”
戎關站在身後幫她捏着肩膀,笑嘻嘻的說:“我的參軍大人,真是辛苦了,我交代一下,過幾天陪你回雲逸國可好?”
夏悠揚本來臉上一副享受的表情,聽到戎關的話,突然收斂了所有的笑容,拿掉他在自己肩膀上揉捏的手。
她沉默了半晌,彷彿下了很大決心才做出的決定,低聲答了句“好。”就快步向後屋走去。
風月箏恰好進屋,看到這一幕,剛想追上去勸慰夏悠揚,卻被戎關攔住,“讓她自己靜一靜吧。”
風月箏看着戎關,欲言又止,“可是...你們...”
戎關自嘲的笑了笑,“呵,這都是命,只怪我們相遇太晚,相聚太短。”
風月箏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兩個慢慢踱走的背影,一個蕭索,一個沉重。
幾日的時間,戎關將軍隊中的事情交代完畢,夏悠揚讓風天放留下,然後與寂駿馳,迦楠,戎關一起,向雲逸國行去。
趕了幾天的路,夏悠
揚一直很沉默,偶爾的強顏歡笑,卻讓一行人看了,無限心酸。
近鄉情怯,還有幾裡的路就進入逸都,夏悠揚更加不安,手中不停的擰着手帕。
寂駿馳讓車伕直接將車趕到了皇宮門口,幾人先去見了君南羽。
寂駿馳駐守關城多年,與君南羽很多年都沒有見面,從小一起玩大的夥伴,如今見了雖然親切,但君臣之禮卻不能廢棄。
寂駿馳跪在地上,恭敬的說:“臣寂駿馳,拜見吾皇。”
君南羽早就屏退了左右,將寂駿馳拉起來,兩人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笑着說:“這麼多年了,你終於回來看我這個大哥。”
“大哥,我回來了,幸不辱命。”
寂駿馳先是向君南羽彙報了關城最近的消息,然後簡單講述了一下東庭內部叛變,戎關和迦楠作爲東庭的大皇子和公主,前來請求支援的事。
君南羽沉思了一會,點點頭,便着人將等候在側殿的戎關和迦楠請了過來。
戎關和迦楠向君南羽行了東庭皇族特有的禮節,“凌肅戎關(迦楠),見過雲逸皇帝。”
君南羽笑着說:“不必多禮,坐下談吧。”
戎關看着君南羽誠懇的說:“我們東庭內部的叛亂,想必陛下已經知道了大概,我的叔父不僅奪了皇權,更關押我們,迫害我父親,所以我一定要把屬於我們的東西再次掌握在手中。
所以想請求陛下,能否放下之前我叔父派兵攻打雲逸國的仇恨,在我與他開戰的時候,只在後面觀望,不趁機報仇,待我掌握住皇權,定會與雲逸國永世修好,對於之前的戰爭損失,也會做出補償。”
“他之前派兵攻打我們,就表明他手中有兵權,你真的確信可以打敗他?能否給朕一些你能勝他的理由?”
“這是自然,我們手中現在有精兵兩萬,普通士兵還在徵兵,朝廷中的禁衛軍,有一半已經被我控制,朝中老臣有多數是站在我一邊,而且我背後有整個夏淩氏的支持,他們提供我全部的戰爭補給。”
“夏淩氏?關城的後起之秀?”
“是。”
“呵,這個老闆很厲害,短短几年,就發展成這種規模,現在我雲逸國中,到處都有他們大大小小的店鋪。”
“那麼陛下可否考慮一下我們的提議?”
“嗯,打仗勞民傷財,朕也不想,如此看來,你手中掌握的力量不容小覷,朕願意賭上一把,若你贏了,我們兩國都可免去戰亂之苦,若你敗了,我們與現在相比,也沒有什麼損失。”
“有了陛下的支持,我的勝算又多一成。”
“呵,好了,正事就談到這裡,你們大老遠趕來,一會朕就在宮中設宴款待你們。”
“謝陛下聖意,我們不勝榮幸。”
一直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寂駿馳叫住準備離開的君南羽,“陛下,還有一個人想見您,是一位故人。”
“故人?朋友麼?朕的朋友,隨便哪個通報一聲,都能進來,這個怎麼...”
“陛下,
您見了就知道了。”
“那便傳進來吧。”
夏悠揚在側殿等候了許久,心中極度忐忑,她不知道君南羽會不會認她,如果他不認,寂青覺認了,是件麻煩事,若是他認了,寂青覺不認...
不,誰都可以不認我,唯獨寂青覺不可以。
夏悠揚心裡瘋狂的吶喊,可是此時此刻,她只能坐着等,想什麼都是徒勞。
前來傳喚的小太監在一旁叫了她幾遍,她都沒聽見,直到小太監大聲喊了一句“姑娘”,嚇了她一跳,她“啊”的一聲,才反應過來。
君南羽本來與寂駿馳閒聊着,夏悠揚推門進來的一霎那,君南羽先是微微一愣,因爲他雖然貴爲帝王,卻從來沒有這樣一個貌似天仙的‘故人’,仔細一看後,當即定在當場。
眉眼,神情,無論怎麼看,都與那人如出一轍。
君南羽堂堂帝王,卻也有一絲慌亂與不可置信,“你,你是誰。”
夏悠揚盈盈下拜,磕了一個頭,“民女夏悠揚,拜見陛下。”
然後擡起頭,多年時間,君南羽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如今身上更多的,則是上位者的威嚴,但仍舊是她熟悉的大哥,緩緩開口:“大哥,我回來了,我沒死,你信我嗎?”
君南羽靜靜的看着夏悠揚,神情變換不明,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氣,輕輕吐出兩個字:“我信你。”
夏悠揚蓄在眼中的淚瞬間涌出,哽咽的說:“大哥,我以爲你不會信我。”
君南羽將夏悠揚從地上扶起,嘆了一口氣,“見過鳳陌希的能力,我就覺得,世上再沒有什麼不能相信的事。”然後簡單給她講述了鳳陌希強行衝破封印,救回寂沐崇的事。
夏悠揚聽完急切的說:“爲何這麼多年總是有人要害崇兒?到底是何人?”
“悠揚,朕不是一個合格的大哥,當初沒能救回你,現在也沒能好好抱住你的孩子,這麼多年,沒有查到任何消息。”
“大哥,你不必自責,我回來了,再也不是需要別人保護的那個夏悠揚了,我一會就回家去,既然你們都能認出我,那麼他...也不會不認識我,崇兒不知道當年的事,如果他過得好,我就在一旁默默保護他就好,畢竟這麼多年,我都在他的生活中缺席了。”
“悠揚,他昨日剛從邊關回來,你便去吧,現在他身邊的女人,就算頂着你的名,也不過是個替身。”
寂駿馳陪着夏悠揚向將軍府趕去,到了門外,卻遲遲不敢敲門。
夏悠揚看着那扇自己曾經開開合合許多次的硃紅大門,想着自己曾經在門前等候寂青覺歸來,一切的一切,那樣遙遠,卻也熟悉。
寂駿馳知道夏悠揚心中猶豫不決,便上前敲響門,開門的小廝早已不是夏悠揚認識的那人,她站在花園中,曾經自己最喜愛的海棠,全都變成了大串大串的紫藤蘿,自己曾經喜愛的鞦韆,也由木質變成了精鐵。
寂青覺正在屋中幫錦夜整理首飾,小廝進來通報,說是有人求見,在花園中等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