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言,不管怎麼說我媽有一句話說對了,華家的孩子不可能流落在外面,尤其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華遠樹擡手止制了秋淑玲繼續說下去。
最初我對華遠樹沒好印象,但因爲最近他的表現,我覺得他似乎真的像他說的那樣無辜,今天再看,他骨子裡就是一個以自己爲中心的人,剛對他產生的那點好感壓根就是錯覺。
“你們想怎麼樣?”我問,“不過,小如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們的,而且孩子也不會願意跟你們走的。”
“林小姐,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對孩子也是勢在必得。”秋淑玲說着看了一眼華遠樹,見他沒開口的意思,才又繼續說,“所以你可以提其它條件,孩子願意不願意跟我們走就不用你管了,時間長了她自然能把忘掉。”
“媽。”華遠樹叫了一句。
秋淑玲橫他一眼:“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條件,只想要孩子,悅悅在你們身邊養得並不太好,所以你們再想要小如是不可能的。”我再次明確。
“你要這樣堅持,真沒辦法了。”秋淑玲說。
我馬上警覺起來,站起來問:“你們想幹什麼?”
“把我們家的孩子帶回家。”秋淑玲站了起來,直接就往外面走。
我沒想到談崩得這麼快,一慌神起來動作慢了一點,秋淑玲已經拉開門了。我幾乎是撲過去想要攔住她的去路。
華遠樹身子移了一下擋住我說:“我保證會對小如好,請你成全我們好不好?”
“成全?”我冷笑一聲,眼淚刷一下就流了出來,“有沒有人成全我?你們強加在我身上的東西那麼多,一次又一次逼我就範,你們有想過成全這兩個字嗎?”
“遠樹,你應該看到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了吧,她那麼痛快地答應幫你,是因爲她想把小如隱藏下來。捐獻一次骨髓得一個孩子,傻子都知道怎麼做划算。”江薇薇說。
“我先出去一下,薇薇你陪着她,我讓人給她訂機票,送她回去。”華遠樹再也不正眼看我,而是跟在秋淑玲身後就走。
我不顧一切地往前撲,想攔住他的去路,但卻被他用力推開。他用的力氣很大,我一下就跌倒在地上。隨後,門咣噹一聲被關上了。
江薇薇不等我從地上爬起來,一腳踩住我的胸口,居高臨下笑意滿臉:“林靜言,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就把你當仇人了。”
我不理解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和她是第一次見面。不過,現在我也沒功夫理會她,一把掀開她的腿,就往門邊撲過去。
我用盡全身力氣拉門把手,發現根本拉不開。
“這家酒店有重力鎖,你肯定是拉不開的,等你自由的時候小如已經被轉移走了。”江薇薇說,“其實,我不喜歡你的孩子,因爲我自己也能生。可惜,華遠樹把這個孩子當成個寶,連我自己的孩子都不讓生,真是可惡。”
我一心想開門,根本沒在意她走了過來,等我覺察到她走近時,頭髮被她一把揪住,頭皮一緊一疼我覺得重心不穩,身體重重往後跌去。
後腦勺一陣鑽心的疼,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依然在酒店裡,只不過我是躺在牀上的,我轉了轉眼珠,想找一下把我扶上牀的人。
“你醒了。”從一邊傳來一個聲音。
沈末!
我心裡一喜,忙坐了起來,看到沈末正坐在牀邊的單人沙發上看着我,他神色倦怠,看樣子也很累。
一看到他,我眼淚奪眶而出,一秒鐘也忍不住了。
“小如被他們搶走了,明搶的,怎麼會這樣?現在是法治社會,爲什麼?”我語無倫次。
“我知道,我知道。”他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說,“我都知道,你放心有我呢。”
“對,別耽誤咱們趕快去他們家。”我馬上跳起來。
沈末來了,我好像一下有了主心骨,覺得現在帶着沈末去一定能把孩子要回來。
“你放心,華遠樹不是傻子,他肯定不會把小如放在你去過的那個家裡。”沈末拍了拍我的肩說,“咱們在香港人生地不熟的,肯定鬥不過他們,但是回去就有辦法了。我定了今天晚上的機票,等一下就走。”
“我不走,我的孩子還在這裡。”我馬上反駁。
這個時候讓我走,我怎麼會肯。我的孩子才四歲多一點,我怎麼放心她一個人和一羣陌生人在一起?何況還有一個恨着他們的江薇薇。
沈末沒有固執地勸我,緩了一會兒才說:“好,我陪你找找,如果找不到你就跟我回去。”
“不對,咱們可以報警!”我馬上想到了一個辦法,現在只有求助警察了。
“當然要報警,但不是在香港,孩子最初發現丟失是在內地。”沈末耐心地說,“我知道你現在很急很難過,但是情緒化的東西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我不想和他多說,抓起包就要往外走。
“聯繫方建國吧。”沈末提醒了一下。
我給方建國打了三十多個電話,他都沒接,再打變成無法接通了,他把我拉黑了。
沈末陪着我打了一輛車,然後我按照昨天晚上的那點模糊的記憶去找路,等找到那個位於半山腰的別墅時,已經是夜裡兩點。
整棟別墅靜悄悄的,連一盞燈都沒有開。
我衝過去拍門,鐵門緊閉,按門鈴毫無反應。我攀着鐵欄杆就要翻牆,被沈末一把拽了下來。
“你只要越過這堵牆就會被警局帶走,然後華家再用點門路,你在裡面呆個一兩年,出來以後孩子早就不知所蹤了。”沈末看着我很認真的說。
我判斷了一下,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陡然鬆了手,然後不知下一步該走到哪兒去。
天又下起了雨,最初是一滴兩滴,不過幾分鐘以後,就變成了大雨。
我就這樣站在華家豪宅的大門口,沈末一言不發的陪我站着,我們兩個瞬間變成落湯雞。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的孩子被他們強行奪走,胸口的難過再也忍不住,舉目望去,滿眼都是雨水。
這一刻我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堅持下去。
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我失聲痛苦起來,我的軟弱在這個時候暴露無遺。
肩頭一緊,我擡眼看到了沈末,他伸手把我抱在懷裡:“靜言,想哭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的眼淚,眼睛裡的水就像決堤一樣往外涌。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累了終於止住了。
雨勢漸小,沈末扶着我沿着盤山公路一步一步往下走。
現在是後半夜,想在這片高檔別墅區攔到一輛出租難於登天。
我走到腿腳發軟終於見到人間燈火,此時雨停了。沈末攔了一輛車,爲我拉開了車門。
我回頭看剛纔走的路,發現那裡並不是一片黑暗,山上也有零星的燈光。
回到酒店時,我行同木偶。
沈末把我拉進房間,用幹浴巾幫我擦頭髮,然後轉身離開。等他回來時,手裡拿着一件乾淨的浴袍,對我說:“進去泡個熱水澡,不然會感冒的。我剛纔已經讓劉月報警了,內地警方會幫你找到小如的,你要相信咱們警+察的力量。”
我木然點了點頭,站起來準備去浴室。
這一站頭昏目眩,滿天金星,我自己聽到咣噹一聲,然後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天花板在眼前晃啊晃的。
“我幫你洗吧。”沈末彎腰把我抱了起來。
我真沒想到他看似瘦弱的身體居然這麼有力,輕易易舉地把我抱到了浴室。浴缸裡是熱水,他把我放進去,然後自己半蹲下身子,把我臉上的沾着的亂髮一縷一縷的撥弄到腦手,溫熱的雙手捧住我的臉,迫我與他面對對。
“靜言,你如果這個時候放棄了,就什麼都沒了。做爲你的合夥人,我不願意看到咱們半途而廢。這一次交手咱們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爲咱們信息不對等。我保證以後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小如,我給你找回來,但是你要給我時間。”沈末的臉前所未有的認真。
“真的能找到嗎?”我幾乎絕望。
“會的,需要的是時間。”沈末認真道,“相信我,好好洗洗,小如也希望見到你時,還是那個乾淨美麗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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