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我看了他一眼,這一會兒他的電話都快成熱線了。但是這種頻繁的來電去電,讓我覺得事情正在朝前發展,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
“成碩。”沈末接通了電話,然後開了免提。
“沈總,郭明明小姐說她的卡丟失很久了,上一次用的時候大概是一個多月以前。”陳成碩在電話裡說,“另外,那七個人都查清楚了,在帝都打工,工作單位不同。”
“好,把你查到的發給我。”沈末說完想了想又對陳成碩道,“對了,你代表店裡買點慰問品去醫院看看,然後把這件事通知他們幾個的工作單位,讓警+察覺察到這幾個人是有貓膩的。”
“沈總,現在他們身上一定不會有證據了。”陳成碩說。
“不怕,他們本身就是人證。”沈末笑了起來,“我真想知道現在是誰,出了多少錢,讓了他們敢對自己下手。對了,和醫生好好聊聊,讓醫生在你慰問的時候當着中毒者的面說一下這個毒多少克就能要人命,還好送醫院及時,不然就危險了。”
“沈總,你太高了。”陳成碩道。
沈末笑笑掛了電話,擡頭看到我看他,問:“看什麼?沒見過我處理正事的樣子?”
“你怎麼能肯定這些人肯定是別人指使的?”我問。
“憑經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做生意這些年,連這點也看不出來,我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那些警+察呢?他們應該比你更早發生端倪的。”我有些不解。
“在帝都食物中毒一下放倒了七個人,本來就是大事,如果刨出來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事得有多大。”沈末說到這裡,看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很多你看似平常的事,只是表面現象,很多所謂大事都是從小事鬧出來的。現在我既然判斷自己沒責任,肯定要把事鬧大,順便辦幾個給咱們堵心的人。”
一路之上,沈末又打了幾個電話,把事情一件一件井井有條的安排下去。
到了第二天,警+察就親自登門調查了,這一次問的重點不再是進貨渠道和後廚管理流程,而是問沈末最近有沒有得罪人。
沈末一臉無辜的說:“做生意難免會得罪人,只不過都是生意上的事,應該沒人會記在心裡,除此以外倒沒什麼得罪的人了。”
警+察問了以後,做了錄記就回去了。
沈末笑得跟個狐狸一樣說:“好了,現在把事推到官面上了,咱們就等着水落石出吧。”
有七個人同時食物中毒,各路記都本就盯得很緊,沈末適時的放點口風,然後用各種暗示的手段把線索一點一點送出去,順藤摸瓜,很快就查出來了。
那七個人原本就不認識,是有人臨時攢了一個局,每人給了五千塊的勞務費,然後還請吃一頓飯,讓他們把東西放進做好的菜裡,同時告訴他們最多就是鬧幾天肚子,不會有大事。
這七人都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工種,白得五千塊差不多一個半月的工資,馬上就答應了,等到事發被送到醫院以後才知道事情沒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但也不敢說出來,生怕拿不到後面的五千塊,那天被醫生一嚇,再被警+察一問,竹筒倒豆子,一下就說了個清楚。
幕後指使的人也供了出來,居然是方建國人,據說警方去控制方建國時,他已經買好了出國的機票,是在機場被人攔下來的。
沈末和我說這件事時,我整個都震驚了,真的想不到會是他。
“怎麼會是他?”我有些奇怪了,“我們與他並沒有這種深仇大恨啊!”
“未必是他,不過既然方建國被控制以後一口咬定只是自己,並沒有同謀就說明同謀比他根基深的不是一點半點,這件事再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就先這樣吧,以後再慢慢來。”沈末倒是看得看。
我不知道方建國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或許在我的潛意識裡對他的印象還留在最初認識時,那時候我給他貼的標籤是“老實人”。但是,時間越長,我越發現,所謂的老實人其實只是一種表面現象。
無名居重新開業和新店開張是同一天,算是雙喜臨門。沈末坐鎮無名居,我代表他去了和郭正雄合作的西山客來。
郭正雄在幾周以前就爲新店開業在各大媒體造勢,當天除了媒體以外,還來了不少人。郭正雄帶着邀請的賓客一一入席,我在門口看了看時間,覺得不會再有人來了,剛準備轉身離開。就看到一輛紅色的捷豹小跑嗖一下就停在了西山客來的大門口。
喬依踩着將近十寸的高跟鞋,飛快的走到我面前,不等我反應揚手就是一巴掌。我瞭解她的性格,再加上剛纔她一下車眼神就不對,心裡就有了防備,極快的閃身躲開。
“程紫!你們兄妹也太囂張了,別把黑鍋扣到方建國身上,不過是得罪過你們一次,就這樣得理不饒人!”她氣呼呼的大聲說,眼淚隨着聲音就流了下來。
“喬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我慢慢的說,“上門就動手,你真有家教。”
“不明白?”她冷笑道,“你哥哥和方建國原來的前妻不清不楚,現在那個老女人都死了,你們還要替她出頭,有意思嗎?我和方建國在一起礙着你什麼事了!”
“你搞清楚,僱人投毒的是方建國,難道這件事也是我們逼他做的?”我問,“你們兩個纔是有意思,面上笑呵呵的和我們做朋友,背後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警+察調查得很清楚了,他自己也承認了,你來出什麼頭?如果是冤枉的,他自己怎麼不對警|察說?”我看着喬依,“今天是我們新店開業,你成心來搗亂,就不需要找理由了,喬依小姐。”
最後我把“小姐”兩個字咬得很重,希望喬依有自知之明。
“店裡中毒死過人,還敢開新店!”喬依聲音很大,一些還沒走的記者看到這裡開始撕逼,馬上好奇的圍了過來。
我給保安使了個眼色,讓他儘快通知郭正雄。不管投毒的是事是怎麼發生的,做爲飯店出現這種事都是不能在外面明說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入口的東西,只要一出事大家都會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今天是新店開業,喬依要是這樣鬧起來,不管怎麼壓下去,總歸是不吉利。
郭正雄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同時帶來的還有這一片的警|察,他指了指喬依對警|察說:“這個女人的對象在我們上一家店裡投毒,今天她又來鬧事,警|察同志能不能管一下?”
警|察一來喬依就有點害怕了,看着我問:“你們想幹什麼?”
“小姐,請不要在公衆場合說一些擾亂社會安定和諧的話,如果你再繼續在這裡說下去,我們只能請你回局裡聊聊了。”警|察說。
喬依半推半就被我拉進了店裡面,然後把她扔到一個單獨的房間,門口放了兩個保安,我就離開了。
她對我絕對沒好話,到了今天這一步,我也沒必要再與她虛與委蛇。
離開前,喬依大聲罵了一句:“郭正雄,不要以爲你現在在帝都立住了腳,就用不上我們喬家了。”
我一皺眉沒把這句話放在心裡。
那七個中毒的食客在警|察面前把事情說得很清楚,方建國就是指使他們給自己投毒的人,方建國被控制以後,對此完全承認,問及做案動機,他從他自己的婚禮說起,一直說到了最近公司被各媒體掛牆頭,讓人聽了也覺得動機挺充足的。
我就這件事問過律師,據說這種情節正常判是五到十年的刑期。他咎由自取也算罪有應得,只是這樣的量刑似乎還有點輕了。
方建國進去以後,他的公司就面臨破產,因爲公司一共有三個股東,他是大股東,另外兩個是爲了湊齊股東數找來熟人湊的數,根本沒有經營權。
我和沈末明說想把這家公司盤下來,但是他不同意,說現在不是時候,如果我們現在出手賣公司,被有心人知道了,一定會誤解成我們在算計方建國,此事只能先放下。
我才把喬依弄好走到新店前臺,就看到前臺小姑娘正在指揮人從一輛車子上往下面搬花籃。
“咱們定的花籃不是已經擺上了嗎?”我問。
“這是一位姓華的先生送的,剛纔路上堵車了。”送花的小哥拉開車門。
“姓華?”我問了一句,然後接過他手裡的送貨單。
上面只寫了一個華先生,想了半天除了華遠樹,似乎再也沒有別的人姓華了,我略一思索給他打了過去。
“華總。”我微微一頓,“謝謝您的花籃。”
“才送到嗎?晚了吧?”華遠樹語氣平和的說,“我訂的是一早就送到。”
“不算晚,現在纔剛剛開業。”我說。
“程紫,對不起,我剛從香港回來就知道了你們店裡的事,有一些內情,我想和你單獨聊聊,不知哪天方便。”華遠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