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央突然感到,也許這個看上去很快樂,無憂無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快樂,或許她的心裡揹負了太多的東西,她只是不對其他人去說,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承擔下來,如果有一天她承受不住,很難想象……
輕舞喃呢:“母后,母后。”
“你,你沒事吧?”夜央有些緊張,看着那人兒滿頭的汗水,只好用衣袖去提輕舞擦拭,但衣袖上沾染的血跡也一同印在了輕舞的頭上,而夜央更加慌亂了,一邊懊惱,自己怎麼忘了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血跡,一邊是更加的不知所措。
半響,夜央纔是嘗試般的去觸碰輕舞的身體,然而輕舞的身子一顫,夜央又急忙將手縮了回去,他覺得自己比這小女孩還要受折磨,又沒有人教過他這個時候該怎麼辦,而且爲什麼看着這個小女孩難受這麼緊張?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夜央撓了撓頭,牽動了傷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似乎以前這樣,父母或是哥哥總會抱住自己吧!夜央轉了轉眼珠,畢竟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沒準會有用呢。
“你們不要丟下舞兒一個人。”
夜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抱住輕舞,嘴裡唸唸有詞:“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果然感覺懷裡的人兒似乎沒剛纔那麼難受了,夜央鬆了一口氣,果然是有效的。
“你們不要丟下舞兒一個人。”
“舞兒?你叫舞兒。”夜央眸子閃了閃:“那我就叫你舞兒了啊,他們不會丟下你的,你不要害怕。”
“母后,不要走,母后,是你回來了嗎?”
夜央滿頭黑線,怎麼看自己也不能是人家的母后啊!
“不要丟下舞兒。”久久聽不到回答,輕舞似乎更加難過。
夜央心頭一緊,急忙說:“不丟下舞兒,不丟下。”
“嗯,母后真好。”
……
“你醒了?”夜央看着自己懷裡的人兒,眸子閃了閃,還沒有到地方,她自己已經醒了。
“你。”輕舞瞅了瞅夜央,臉上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她輕輕一笑:“我又做噩夢了吧!嚇到你了?謝謝你。”其實,她真的只是一六歲的女娃,對男女授受不親沒有半點概念,只是覺得,難得又有一個人自己在睡夢中允許他親近,以前只有母后,母妃,澈兒,白衣叔叔以及父王可以,即便是王兄和王弟也不可以,更不要說那些宮女侍衛什麼的,尤其這還是一個陌生人。
“不,不用謝。”夜央面色一囧,急忙鬆開了手,緊接着便是有倒吸了一口涼氣,嘶,有牽動傷口了。
“呵呵。”輕舞的兩隻眼睛都完成了月牙狀,隨即面色一正:“又牽動傷口了吧!都告訴你不要隨便亂動了,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第一個作爲人的患者,我絕對要把你治好。”
“第一個作爲人的患者?”夜央一愣。
“對啊,我才學醫術不久,以前都只是給一些兔子啊,小貓小狗們看看。”輕舞點了點頭。
夜央嘴角一抽,自己是不是太相信這個小女孩了。
輕舞似乎也是有些尷尬,頓時乾咳一聲,然後豎起三個手指:“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保證,不出三個月你就可以活蹦亂跳的,雖然你是我的第一個作爲人的患者,但是實在是沒有什麼醫術含量,如果這你都能死了,我都要佩服你了。”
夜央牽了牽嘴角,似是想起了什麼,指了指輕舞的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個,剛剛看你額頭出虛汗,就替你拿袖子擦了擦,但,那個,袖子上有血跡,所以……”夜央沒有再說下去,他相信那個女孩一定會明白的。
輕舞先是一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到微微泛紅的手指,頓時笑了起來,拿出手帕,將血跡都擦乾淨後,笑着道:“你這個人好有趣,真的好可愛。”
她雖然比同齡人要早熟,性子又像是母親,但畢竟年紀還小,更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因而還是保留着孩童的天真比較多。
可愛?夜央嘴角一抽,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看這個詞都不該和自己有什麼聯繫嗎!
看着夜央的動作,輕舞更是格格的笑了起來,湊到夜央面前,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眨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夜央微微抿了抿嘴,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真名說出:“夜央。”
“夜央?”輕舞聽後眨了眨:“真好聽,比舞兒的名字還好聽。”
夜央頓時有些無語,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的名字好聽。
“水月無痕夜未央,璨星憂戀灑柔光。”輕舞眸子裡閃着咄咄的光輝:“嗯,夜央,夜央。呵呵。以後我就叫你阿央好不好?我叫輕舞,穆輕舞,是‘一生不輕舞,一舞傾天下’的穆輕舞。你就叫我,嗯,就叫我舞兒好了!”
夜央微楞,水月無痕夜未央,璨星憂戀灑柔光?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他的名字,他一直以爲應當是長夜何未央,人留空餘恨。
看着輕舞期盼的的目光,他微微點了點頭:“好,舞兒。”穆輕舞,他想,這也是一個好名字。
馬車大約有行了半個時辰纔是回到秦皇宮,皇宮之中的人都知道舞公主是最受大王寵愛的公主,甚至是很多皇子也比不得的,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二皇子扶澈很受寵愛。
因而,檢查的人發覺是舞公主的馬車,怕惹麻煩,或是惹得舞公主不愉快,只是簡單到了看了一眼外面就放行了。
夜央就這麼順利的跟隨輕舞進了秦皇宮。
馬車直至進了酈苑纔是停下,畢竟現在輕舞年紀尚幼,穆阿房又不在宮中,故而一直是生養在酈姬名下。
“公主,到了。”有宮人在馬車外恭敬的說道。
“嗯。”輕舞微微點頭,卻沒有馬上出去,而是或過頭來看着夜央,半響纔是緩緩道:“直接到我的院子中,然後你們所有人都離開,李少將軍留下。”
“是。”
……
所有宮人都散去之後,輕舞纔是緩緩掀開簾子,然後對着李巖緩緩:“將他送入本宮的房間之中。”
“公主,這萬萬不可。”李巖急忙說道:“男女大防,縱使公主尚且年幼,也不可與男子過於親密,更何況還是這等來路不明之人。”
輕舞微微皺了皺眉:“無妨,男女七歲不同席,本宮尚未滿七歲,更何況……”說着輕舞用手指了指馬車裡面的夜央:“他是男子?他頂多算是個男孩。”
“……”
“公主……”李巖似乎還想要勸說輕舞。
“本宮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命令。”輕舞加重了語氣,面上已經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看的李岩心頭一緊,急忙躬身道:“是,屬下遵命。”說着已經扶起夜央,跟在輕舞身後,緩緩向輕舞的房間走去。
“一會你再去準備幾套適合他穿的衣服送來,然後送些食物,我在寫一張方子,你去講上面的藥材備好,找幾個可靠的人。”輕舞緩緩的吩咐道,李巖一邊低着頭扶着夜央,一面將輕舞的吩咐全部記下。
“是。”
“該怎麼做,怎麼說,我相信少將軍不會讓我失望。”輕舞語氣平淡,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李巖:“也讓今日隨駕的宮人管好自己的嘴,若是這件事在父王那裡走漏了半點風聲的話……本宮雖然仁慈,卻也不是心軟的主。”
“屬下明白。”李巖看向前方那抹小小的人,明明直到他胸那麼高的人,明明離他只有十步之遙距離的人,去似乎隔着千山萬水,卻似乎那麼遙不可及。
李巖將夜央扶進輕舞的房間後,便去完成輕舞所交代的任務。
而接下來,夜央便開始了他在秦皇宮養傷的日子,每天任由那個小姑娘在自己身上擺弄來擺弄去,美名其曰:精進醫術。
而這樣平靜的日子,終於在夜央在秦皇宮待了半個月的時候被打破,很簡單,因爲有人發現他了。
“咦,你是誰啊?怎麼會在我姐姐的房間裡。”一個小腦袋從簾幕後面探了出來,滿臉好奇的打量着夜央。
夜央眼裡也同樣閃着疑惑,這半個月來,他除了輕舞和那個似乎是叫李巖的人之外,並沒有和任何人打過交道,而這個小孩……夜央皺了皺,這個孩子看上去也就三四歲的摸樣,看他的穿著,身份應是不凡,而且,姐姐?難道是再叫舞兒嗎?
“你是?”
“我叫扶澈,我是來找姐姐的。”小扶澈彎着月牙眼。
而這時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正是輕舞,輕舞看見小扶澈探着頭,好奇地打量着夜央的時候,不由的訝然道:“澈兒,你怎麼在這?你不是隨父王出征了麼?”其實她也不太理解父王的思維,一個三歲半的小孩,抱到戰場上,這是要做什麼的節奏啊!
扶澈聽見輕舞的聲音,立即回頭跑過去一把抱住輕舞,揚起喜悅的小臉:“姐姐。”
輕舞摸了摸扶澈的腦袋:“莫不是你和父王回來了麼?”
扶澈急忙點着頭:“是啊。對了,他是誰啊?”說着扶澈已經指着夜央開口問道。
“他是姐姐的一個朋友。”輕舞輕輕一笑,並有沒有多的解釋夜央的身份,然後握這扶澈的手,把他帶到夜央面前:“這是我弟弟,扶澈。”
說着,輕舞已經捏了捏扶澈的臉:“叫夜大哥。”
扶澈有些不滿的看着夜央,叫這個小孩大哥?開什麼玩笑,他似乎也沒比自己打多少,但看着一臉期待的姐姐,扶澈總是在不滿,還是扁着嘴叫了一聲:“夜大哥。”說着還淚眼汪汪的看着輕舞,一副‘你怎麼可以這樣的’神情。
見此,輕舞更是忍不住一笑,天吶,這秦時裡未來的主角,怎麼會是這麼一副摸樣。
想了想自己總是夢到的那個奇怪的世界,奇怪的懷疑,以及奇怪的閃着畫面的四方盒子,輕舞甩了甩腦袋,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