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依和入獄前相比,清瘦了一些,臉色也有些不好。
看着面色不正常的楚夢依,慕容修元擔憂地道:“師妹,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楚夢依笑着搖了搖頭,精力十足地道:“我沒事,師兄,這一次你是不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楚夢依特意拉長了那個大字,聽上去有些俏皮,對此,慕容修元由衷地道:“謝謝。”
這句謝謝是真心實意的,慕容修元想象不出如果不是楚夢依阻止了燕洛昊,那燕洛昊的下場該有多慘。如果燕洛昊出了什麼事,那慕容修元也不會獨活。換句話說,楚夢依是燕洛昊和慕容修元兩個人的救命恩人。
楚夢依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是不是肝腦塗地也要報答我。”
慕容修元鄭重地點了點頭:“師妹,你說吧,要我怎麼謝你。”
楚夢依神秘的笑了笑:“明晚子時,到永豐橋邊,自然有人和你接頭。”
楚夢依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這一點慕容修元深信不疑,所以,第二日,他就提前來到了永豐橋。才站住腳,就被一隻拳頭敲中腦袋。
踏鶴衝慕容修元翻了一個白眼,罵道:“靠,怎麼是你?”
慕容修元捂着頭,眯着眼睛瞧,看清那人的時候也翻了一個白眼:“我還想問這句話呢,還真是不是冤家不碰頭。”
踏鶴瞪了一眼慕容修元,一臉的不爽:“我懶得和你吵,時間不多了,跟着我。”
慕容修元小聲的嘀咕一聲白癡,然後跟上踏鶴。眼前的景色越來越熟悉,慕容修元四處張望。
站在皇陵門口,慕容修元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了,實在想不通楚夢依在打什麼主意。他茫然地跟着踏鶴進入了皇陵,來到太子的棺木前。
踏鶴一腳踢開棺蓋,指着太子的屍體到:“背上他。”
“啊?”慕容修元看了看踏鶴,又看了看太子,石化了。
嘭的一腳踢在慕容修元的屁股上,踏鶴不滿地叫道:“我叫你背上他。”
慕容修元欲哭無淚:師妹,你叫我來就是偷屍體的?
太子安詳的躺在棺材中,好像睡着了一般。不知爲何,屍體一點腐朽的味道都沒有。慕容修元搭上太子的胳膊,滲骨的涼意從指間傳入體內。
踏鶴悠哉的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態度讓人想踹他一腳:“你愛背不背,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在這兒耗。”
既然選擇相信楚夢依,就相信到底吧。慕容修元咬了咬牙,將太子扶起,背在了身上。太子冰冷的屍體讓慕容修元打了一個寒戰,忍着寒冷,追上踏鶴的腳步。
踏鶴在前面走,慕容修元揹着太子在後面跟着。二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說什麼。
踏鶴領着慕容修元來到皇陵附近的一座破廟前。這廟顯然有了些年頭,門上破了一個大洞,窗戶很破爛,好像風一吹就要倒似的。廟旁有棵巨大的枯樹,幾個鳥巢錯落在枝幹上。天空中盤旋着十餘隻烏鴉,說不出的滲人。
慕容修元收了收手,將太子的屍體更貼近身體。他有些懷疑,那些烏鴉會不會衝過來,據說烏鴉最喜歡的就是死屍。
這時,吱呀一聲,廟門緩緩地打開了,楚夢依站在廟內笑望着衆人:“呀,師兄真聽踏鶴的話呢,把人背進來吧。”
看到楚夢依,慕容修元有些驚訝。他一言不發,將太子背入破廟之中。破廟中還有一人,就是一臉焦急的尺素。
楚夢依掏出一個小藥瓶,放置在太子鼻下。太子臉上的紫色慢慢地退去,逐漸有了些許生氣。楚夢依掐住太子的雙頰,強迫他張開嘴,將一種綠色的藥水,倒入他的口中。楚夢依另一隻手按摩着他太子的喉嚨,藥汁全部都被太子嚥了下去。
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楚夢依,慕容修元問道:“大哥沒有死?”他的聲音顫抖,有些不敢相信。
楚夢依輕輕一笑,眨了眨眼睛:“當然,不過你不能告訴燕洛昊哦,這是屬於我們的秘密。”
其實看到楚夢依的時候,慕容修元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在這裡看到楚夢依,說是不吃驚那是假的,她怎麼如此大膽,這麼輕鬆的越獄。
被慕容修元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楚夢依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問道:“恩?我臉上有什麼嗎?”
慕容修元搖了搖頭,搜腸刮肚用了一個特別的形容詞;“不,我先前還很擔心你,但我看你還蠻……自由的。”
楚夢依狡黠的笑了:“嘿嘿,那是必須的。就那破門,能攔的住我嗎?”
楚夢依調皮的笑聲讓慕容修元忍俊不禁:“那你幹嘛不離開,住牢房有癮啊。”
楚夢依擡起頭,眼神堅定,狂妄又自信:“我要堂堂正正的從那扇門走出去。”
二人說話間,太子悠然轉醒。看到楚夢依的時候,太子明顯一怔。尺素高興地忘乎所以,撲到太子身上抽泣着。踏鶴一臉淡然的表情,立在一旁無聊地拿腳畫圈。慕容修元情緒有些激動,圍到太子身邊。
太子定定地望着楚夢依,一句話也說不出。他想到到二人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況下,就連他自己都以爲自己已經死了。
楚夢依含笑望着太子,眼中有些歉意:“對不起,我只能保住你一人。”
經歷過生死的人,總是很豁達。先前放不下的,先前執着的,在臨死前那一瞬,就什麼都放下了。能起死回生,這是出乎意料的。太子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怪你,我早就知道,皇位不會是我的。”他的目光一暗,接着道“可是我想爲了你爭一爭。”
楚夢依低下頭,用發簾蓋住自己表情:“你和尺素還是趁早離開錦城吧,免得夜長夢多。”
尺素有些驚訝擡起頭,顯然是不知情的。她的臉上掛着淚痕,歪着腦袋看着楚夢依,企圖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楚夢依摸了摸她的頭,耐心的解釋道:“世人都知道燕洛璃已死,你們離開燕國,換個身份重新開始吧。如果不想在捲入是非之中,就永遠不要回來。”
尺素看了看楚
夢依,又看了看太子,近期的委屈一股腦地都涌了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在滾落。
太子有些動容,如今對自己不離不棄地,就剩下尺素了吧。他撫摸上尺素的眼,擦掉她涌出地淚,笑道:“傻丫頭,我這不是沒事嗎?”
尺素再次撲到太子的身上大哭:“殿下,不要拋下我了,尺素只剩下你了。”
太子的眼眸也有些溼潤,他在尺素耳邊做下承諾:“好。”
一個人太寂寞了吧,太子決定接受尺素,就像楚夢依所說的,換個身份,換個地點,遠離錦城的是是非非,開心的活下去。默默的握緊了尺素的手,他知道撲在自己懷裡哭泣的女孩,將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廟外傳來了馬車的聲音,衆人大驚,頭髮絲都警覺了起來。楚夢依微微一笑,溫柔地道:“我們的幫手來了,出去看看吧。”
看清來人的時候,衆人被嚇得不輕。坐在車轅上的人,不就是一臉溫和的燕洛琪麼?
太子顯然不肯相信自己看到誰,瞪大眼睛問道:“二弟?”
燕洛琪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催促道:“大哥,你們趕緊走吧,記住,從西城門出去,我已經打過招呼,侍衛會放行的。”想了想,又不補充道“車裡有足夠盤纏,也有藥物、衣服和被子,你要儘量少露面,凡事要讓尺素出頭。雖然世人都以爲你已經死了,但也要小心行事。”
楚夢依笑着打量了二人一眼,補充道:“你們就扮作前去求醫的小夫妻吧,太子殿下還是少露面,躺在馬車裡就好。”
尺素嬌嗔地瞪了楚夢依一眼,一拳打了過去:“冷若衫,你胡說什麼。”
楚夢依就力將尺素抱住,輕聲道:“丫頭,保重。”
慕容修元上前一步,和太子擁抱高別:“大哥,我會看緊洛昊,不會讓他做傻事的。”
太子會心一笑,這就是所謂的欣慰了吧。也罷,在錦城已經沒有值得他留戀的。
燕洛琪也上前和太子擁抱,隨後拿出一塊令牌,硬塞在太子手中:“大哥,這是我的令牌,可以讓你們一路暢行無阻。”
太子激動的險些掉下淚來,燕洛琪太讓他感動了,他再次緊緊地抱住燕洛琪,不停的喃喃自語:“謝謝你,二弟。衆兄弟之中,就屬你最善良。”
擡頭看了看天,天已不早了,得趕快回牢房才行。楚夢依打斷他們,催促道:“好了,你和尺素趕快走吧。早出燕國早安心。”
想到再也見不到楚夢依,太子有些失落,他上前一步,不顧一切的抱住楚夢依,在她耳邊問道:“夢依,你真的愛燕洛軒嗎?”
楚夢依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後,笑得傾國傾城:“當然。”
太子愣住了,這是他從沒見過的明媚笑容,那是他所不知道的楚夢依。她眼中的流光溢彩,便是幸福了吧。原來,她在自己身邊從來不快樂。緊緊的手臂,太子輕聲道:“你一定要幸福。”然後,太子沒有一絲留戀的鬆開了手,淡然的轉身,踏上了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