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依看着燕洛軒,眼眶裡的眼淚靜靜地淌過臉頰,這眼淚她到底還是流了出來。她的嗓子裡發出幾聲怪異地笑聲,她心痛地道:“好一句我入戲太深,你情不自禁。原來自始至終,你都沒有相信過我。”
楚夢依轉過身,用力地咬了咬嘴脣,將到脣邊的哭聲嚥下喉嚨,她做了一個深呼吸道:“我吟詩作別,卻還是再想看你一眼。如今,我倒是真的沒有牽掛了。燕洛軒,我告訴你實話吧,我就是燕洛琪的人,現在我要回到他的身邊去。”
燕洛軒大大地吃了一驚,他隔着桌子牢牢抓住楚夢依的肩膀,眼睛瞪的都要凸出眼眶,他大聲地問道:“你說什麼?你是燕洛琪的人?不,楚夢依,我告訴你,你是我的人!我不會成全你們的!”
踏鶴抽出長劍,疾馳刺去。劍鋒插到二人之間,燕洛軒迫不得已放開楚夢依。燕洛軒轉瞪踏鶴,踏鶴毫不畏懼,將楚夢依護在身後。
“哼,原來你這個只狐狸還沒死心。”燕洛軒哼了一聲,抽出長劍,向踏鶴刺去。
二人打的甚是激烈,嵐雪館的桌椅凳子等擺設無一倖免。他們二人鬥得天翻地覆,屋內一片狼藉。如果有妖力護身,踏鶴可秒殺燕洛軒,可如今他只剩下兩成妖力,自然不是燕洛軒的對手。一個時辰後,踏鶴已露出敗像。楚夢依不得不拔劍相助。看到楚夢依因爲踏鶴和自己兵刃相見,燕洛軒心中更氣,下手便更加不留情了。
楚夢依自是不敵,爲了掩護她,踏鶴丟棄了綠柳的屍體,運起所有的妖力和燕洛軒誓死抗爭。
看到從綠柳體內出來的踏鶴,燕洛軒自信一笑,唸了一聲咒語,血魂鐲散發出紅光,紅光順着他的手腕,將燕洛軒手中的劍也渡上一層紅色。
踏鶴淡定地將楚夢依護在懷裡,他緊緊地抱着她。楚夢依感覺到了不同以往,她擡頭看去。只見燕洛軒的手中泛着紅色光芒地劍和踏鶴手中泛着紫紅色的劍相擊,跟着迸發出刺目耀眼地光芒。楚夢依眯着眼睛,看着踏鶴從容地對自己笑着,眼中隱約透着訣別。楚夢依下意識的反轉身體,將踏鶴護在身後。
背上並沒有傳來疼痛,楚夢依詫異地回去。燕洛軒臨時改變了主意,將劍指向空中。由於收劍突然,他自己反被劍氣所傷。
楚夢依心中一慌,鬆開踏鶴,跑到燕洛軒身邊,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燕洛軒眼裡都是痛苦,他的聲音很小,也很無力:“哎,原來我還是不忍心看你死啊。”
楚夢依顫抖地手抹去燕洛軒脣邊的血,卻發現黏在手指上的血要比尋常人的血液要淡一些。楚夢依悄悄地捏住了燕洛軒的脈,她的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她的眼淚像荷葉上雨滴,滾滾而落。她顫抖着聲音哭道:“洛軒,我不走了,你趕我我也不走了。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
楚夢依突然轉變的態度,讓燕洛軒不知所以。他想看看楚夢依,眼皮卻越來越重,終於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踏鶴走到二人面前,不解地問道:“夢依,你
不是決定要到燕洛琪的身邊去了嗎?”
楚夢依沒有回答踏鶴的話,反倒哀憐地哭訴道:“老天爺,爲什麼你這麼不公平?難道你要讓我們二人死於同一種毒嗎?師兄,爲什麼你不肯放過我?你明知道,我不會眼睜睜看他死的。”
踏鶴聞言心中一驚,很快便從楚夢依零碎的消息裡拼湊出事情的真相。原來,在燕洛軒被囚禁的那段時間裡,燕洛軒不知何時被雲嵐修下了櫻飛雪。看着楚夢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踏鶴心痛難耐。他走過去,輕聲道:“夢依,我們不走了,我們就留在燕洛軒身邊,我相信,你一定能研製出櫻飛雪的解藥的。”
楚夢依擡起頭,堅定地道:“我不會讓他死的,既然有毒藥就一定有解藥,我就不信用盡所學解不了這櫻飛雪。”
踏鶴舒一口氣,沒有任何怨言輕聲道:“只要燕洛軒手上有血魂鐲,我就打不過他。所以,我得找地方避一避。”
楚夢依略微驚訝,她看了一眼踏鶴,隨即垂下眼簾,將目光定在燕洛軒的臉上。或許,踏鶴要離開自己了,可自己有什麼資格要求他留下來,明明這麼危險。可楚夢依的心中,有一絲不捨在無限放大,猶如一根刺,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踏鶴接着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在你身邊的。只不過,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了。”
楚夢依心中有些吃驚,她幽幽地問道:“爲什麼?你要爲我做到這種地步,你明明知道,你得不到任何迴應的。”
踏鶴露出一個爽朗地笑容:“夢依,我早就和你說過,無論你是否迴應我,我都會這麼做。因爲,我愛你。”
楚夢依聞言擡頭,卻只看到一個幻影,踏鶴像水中的倒影一樣,慢慢地消失在自己面前。楚夢依愣愣地出神,過了好久纔回過神來。
第二日,燕洛軒在嵐雪館醒來,看到楚夢依的時候,他明顯一怔:“你不是要走嗎?”
楚夢依淡淡地笑着,充滿愛憐地撫摸上燕洛軒的臉:“洛軒,我再也不走了。我現在才知道,我最捨不得的是你。”
燕洛軒覺得自己就是處於黑暗中蠟人,而楚夢依深情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太陽,明明知道自己會被融化,可他依然渴望着光明。燕洛軒慢慢地合上眼睛,淡淡地道:“隨你便吧,踏鶴呢。”
楚夢依接的很順口:“他走了。”
燕洛軒輕不可聞的哼了一聲,口氣依然淡淡地:“他一定還會回來的。”
楚夢依收回撫摸燕洛軒臉頰的手,轉抓住他的手,她輕聲地懇求道:“洛軒,我們不管其他人了好不好?我們和好吧。”
燕洛軒睜開眼睛,直直地盯着楚夢依。可楚夢依那雙眼睛只有渴求,燕洛軒點了點頭。
楚夢依笑着舒了一口氣,伏下身子,輕輕地吻上他的脣。
楚夢依,我放你走,你既然不走,就不要怪我了。這一輩子,你休想再從我的身邊離開。
燕洛軒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深邃了,他沒有加深這個吻。楚夢依
的心裡自然是不好受的,她覺得自己好像被燕洛軒隔離了心房,燕洛軒的心她是再也走不進了。
突然,燕洛軒抱住楚夢依,身體反轉,將楚夢依壓住,霸道十足的加深了這個吻。楚夢依被吻的暈頭轉向,氣喘吁吁,燕洛軒卻突然直起了身子,右手掐住楚夢依的下顎,微微擡起她的頭,冷冰冰地問道:“楚夢依,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走還是不走。”
楚夢依堅定地搖了搖頭,燕洛軒站了起來,抱着胳膊,冷漠地道:“你先在嵐雪館住下,一個月後,我自會派人來接你。”
說完,燕洛軒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楚夢依看着他的背景,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一個月後,燕孝宗猝死,太子燕洛軒繼位,帝號德,尊聖母蘭貴妃爲太后。原王妃楊菜茹封爲皇后,側妃孫佳雪榮升貴妃,良媛冷若衫和良娣木寒霜也都被封爲妃子。
知道燕孝宗死訊後,德妃便開始拒絕食水,十日後香消玉殞於芳歇園。燕洛靖戴孝回京,所帶兵馬皆留在護城河十五里之外。
燕洛軒將楚夢依封爲冷妃後,便對她置之不理。燕洛軒寵愛楊菜茹、孫佳雪、木寒霜,甚至白雲裳,龍牀之上夜夜顛鸞倒鳳,他卻沒有招過楚夢依,也沒有去過她的芙蓉園。楚夢依很失望,但這也讓她有了充分的時間來研製櫻飛雪的解藥。在她聽到德妃逝世的時候,悄悄地出了皇宮,此時她倒是有些慶幸自己不受寵愛,否則,又怎麼能輕易離開皇宮呢。
楚夢依躲過辰王府的層層侍衛,成功地摸到了燕洛琪的書房。書房裡果然亮着燈,窗戶上投下燕洛軒看書的身影。楚夢依站了一會,卻沒有見過他翻過一頁。她想了想,敲響房門。
屋中傳來燕洛琪平淡地聲音:“詩晴,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楚夢依低聲應道:“洛琪,是我。”
門瞬間就被粗暴地打開了,燕洛琪難以置信地問道:“夢依,你怎麼會來?”
楚夢依淡淡地笑着,輕聲道:“我放心不下你,過來看看。怎麼?不請我進去喝杯清茶嗎?”
燕洛琪連忙將楚夢依讓進屋,又匆忙地去倒茶,卻發現沒有茶葉也沒有水,他尬尷地笑了笑,不知道怎麼和楚夢依說。
楚夢依噗嗤一聲笑了:“得了,我來又不是真的爲了這杯茶?過來坐吧,我們說會兒話。”
燕洛琪也不矯情,真的在楚夢依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他吸了一口氣,開口問道:“夢依,你說感情到底是什麼?”
燕洛琪和燕洛軒之爭,燕洛琪已經落敗,如今燕洛琪又面臨着喪母之痛,也難怪楚夢依放心不下他。
楚夢依舒了一口氣,想了想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洛琪,節哀順變。其實,你母妃這一輩子也值了。身爲後宮女子,她算是幸運的了。至少,你父皇心中有她。”
燕洛琪很痛苦,他心痛難耐地道:“母妃向來放心不下我們兄弟二人,如今跟隨父皇去了,我這心裡總是空落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