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脆弱

憶雪不理會雲裳,依然站在那裡不動。今天就是死,她也不會讓燕洛軒和楚夢依獨處。雲裳行了一禮,強迫憶雪出了屋子。

“你放開我,我要看着姐姐。”憶雪拼命掙扎,她的聲音有些無助。

“你想讓王爺再動家法嗎?你不爲自己想想,也應該爲良媛想想。”雲裳苦口婆心地勸道:“上次她已經爲你捱了一頓板子,你還想讓她挨第二次啊。”

憶雪停止了掙扎,上次的事是她的心病。見憶雪不再掙扎,雲裳這才放開她:“雪兒,在這王府混生活,你這性子是不行的。我們就在外面守着,良媛能出什麼事?王爺也不會那麼狠心的。”

燕洛軒看着躺在牀上熟睡的楚夢依,眼神有些無奈,她此刻就像一個沉睡的美麗天使。燕洛軒不是第一次看見楚夢依的睡容,但這一次卻覺得特別的心動。他不得不承認,睡着的楚夢依特別的美。沒有了平日狡黠,也沒有平日的尖銳,此刻那張總是掛着淡笑容的臉有些柔和。

看到楚夢依嘴角那抹有別平日的笑容,燕洛軒心裡一緊,手掌撫上她的臉頰,在心中問道:楚夢依,在昏迷之前到底想了什麼?死,對於你來說,是這麼渴求的解脫嗎?

燕洛軒溫柔得摩擦着楚夢依的臉龐,像是對待自己最心愛玩具的孩子:如果,你知道燕洛琪肯爲你放棄江山,你是否會感動?

“你一定會做一個好皇帝的,吶,對吧。”楚夢依感到臉頰上溫熱的手掌,嘴角更加上翹,喃喃地嚶嚀道。

燕洛軒聞言皺眉,抽回了手,他有些驚慌地盯着楚夢依:你口中的這個你,是我還是燕洛琪?

楚夢依沒有回答他無言的問題,也沒有睜開眼睛,卻低聲說道:“吶,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對吧,對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呢。”

燕洛軒像遭受了電擊一樣,渾身打了個挺。他目光復雜地看着楚夢依,探究的盯着她的臉:她醒了還是沒醒?她惦記的居然是自己的生日?難道她嘴裡的那個你,是燕洛軒。

楚夢依似乎還在昏迷之中,她蹙起了眉接着道:“師父,對不起,我讓素女劍沾染了很多血。徒兒答應過師父,不會輕易傷人性命。對不起,師父,今天我殺了很多人。”

楚夢依雙眉打成了一個結,似乎很難受,她啞着聲音道:“血,都是血。父皇,你爲什麼不離開京城?”說着,輕輕一笑,卻比哭還要難看“我知道,因爲唐子楚對不對。你想用自己的命去償還自己的罪孽,用我們一家人的性命。”

燕洛軒的眉頭也皺在了一起,他一動不動地看着楚夢依。

“皇兄!皇兄!你接我走好不好,我現在躺在血泊裡,我好難受。皇兄!皇兄!”楚夢依突然高聲叫了起來,美麗的五官扭曲着,卻一點也不顯猙獰。她像要抓住什麼東西一樣,雙手在空中揮動“初姌,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麟兒。你不要怪我。到了黃泉,你不要不來找我,我們約好來世要做姐妹的。母后!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想殺

人的。你在怪我,對不對。對不起,我不配當你的女兒。”

燕洛軒本能地抓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非常炙熱。燕洛軒楞了一下,另一隻手掌扶上她的額頭,果然燙的嚇人。燕洛軒情不自禁地皺眉:家裡的大夫不是說她身上的傷沒有大礙嗎?不是說她只是太疲倦了嗎?怎麼會發燒?

楚夢依痛苦的哭訴着,嗓音悲慼,卻不見眼淚流出:“楚夢依,你這個虛僞的小人!師父教你醫術,是讓你救死扶傷的。你卻用它來殺人,你不配爲醫仙的弟子,你不配!你渾身血腥,是個污穢不堪的人。”

燕洛軒知道她是醫仙的關門弟子,深得醫仙的真傳,她的醫術要比文知顏要厲害的多。醫者都有一顆仁心,最見不得就是自己的雙手染上血腥。燕洛軒沒有想到,這次的事件讓楚夢依受到這麼大的打擊。既然這麼勉強,爲什麼還要逞強呢。看着楚夢依微微顫抖的睫毛,燕洛軒輕聲問道:“楚夢依,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

“冷、好冷、不要用那種目光看我,我不想殺人,我不想。”楚夢依痛苦的掙扎,身子滾燙,嘴上卻不停喊冷。

“你從來沒有殺過人?”燕洛軒心中一驚,輕輕地問道。

“冷,好冷,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楚夢依沒有回答,卻掙扎的更加厲害。

燕洛軒已經知道答案,第一次殺人就殺了一百多人嗎?楚夢依,你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拿起素女劍的?

燕洛軒只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疼,他低下頭,輕輕地在楚夢依的額頭啄了一口,在她耳邊輕柔地道:“睡吧,醒來之後,一切都過去了。”

楚夢依奇蹟般的安靜下了來,從她的眼角緩緩地流下一滴眼淚。燕洛軒握緊了她的手,再次安慰道:“好好睡吧,你不是一個人,我會一直在。”

“我、可以、相信你嗎?”楚夢依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等燕洛軒回答,她自己又喃喃道:“真是一場好夢呀。吶,燕洛軒,爲什麼遇到你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個問題燕洛軒也想知道,他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就算昏迷也要讓我情緒失控嗎?楚夢依,你簡直就是魔鬼。

牀上的人沒有再說話,屋子靜的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一個睡着,一個醒着。燕洛軒只是靜靜地看着楚夢依,想着和楚夢依相遇後的種種,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喜歡上了這個倔強的女子。

次日清晨,楚夢依緩緩地張開了眼睛,看到燕洛軒的時候,愣了一下,皺眉問道:“王爺也被殺死了?”

燕洛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擡頭看了她一眼:“你先看看你在哪兒。”

楚夢依瞥到牀框上的小貓纔回過神來,拉過被子,翻了一個身喃喃道:“還是自己的牀上舒服,做夢都做的舒暢。”

燕洛軒好笑的拉了拉自己被她緊握的手:“喂,楚夢依,我守了你一夜。你連個謝字都沒有嗎?”

楚夢依嚶嚀道:“不要騙我,那個大冰山纔不會這樣守着我呢?就算

他救了我,也會把我交給憶雪和雲裳照顧。現在他連看我一眼,都不會多看的。”

燕洛軒掰過她的頭,強迫她面對自己:“你睜開眼看看本王。”

楚夢依依言睜開眼睛,看着燕洛軒,捏了捏他的鼻子:“他不會有這麼好心的,你就不要騙我了。”

燕洛軒撥開楚夢依淘氣的手,見她眼裡迷濛一片,知道她還沒有清醒。他接近粗暴的吻上她的脣,楚夢依楞了一下,隨即清醒過來,用力地推開燕洛軒。

“清醒了?”燕洛軒挑眉問道。

楚夢依從牀上坐了起來,一臉不爽地瞪着燕洛軒:“你抽什麼風?”

“叫你起牀!”燕洛軒答的理所當然。

“你怎麼會在我房裡?”楚夢依瞥了一眼熟悉的環境問道。

“來要生日禮物。”燕洛軒眼裡帶着笑意,看着一臉警戒的楚夢依。此刻的她,就像一隻張開爪子的小豹子,哪裡還看得見昨日的脆弱。

“神經!”楚夢依低聲罵了一句,心中卻很納悶,燕洛軒怎麼知道她原本要給他慶祝生日的?不對,她現在不應該考慮這個問題。

“昨天你親口告訴我的。”燕洛軒的臉依然冰山如故,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謊。

燕洛軒還是冷着一張臉,可是爲什麼楚夢依感覺到他的聲音是暖的?果然昨天殺人太多受了刺激了麼?楚夢依扶着額頭問道:“你生日不是昨天嗎?”

“我今天要補過。”燕洛軒如往常一樣冷漠。

其實燕洛軒和燕洛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以前他不受寵的時候,大家都圍着燕洛琪轉,完全忽略了他。後來立了戰功被封瑞王,卻無緣無故被收回兵權,朝中大臣都是觀望的態度,很少有人主動接近燕洛軒。在後來,蘭貴妃重新獲得聖寵,他成了燕孝宗最喜歡的皇子,他的生日也被人所關注。但是燕洛軒冰冷的態度,讓燕孝宗和衆位大臣都吃了閉門羹,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提過給燕洛軒過生日的事情。如果不是這次被楚夢依提到,他連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的生日了。

“哦,不就是和大家一起吃頓飯嘛,我洗漱之後,就去乾坤院找你。”楚夢依瞭然地低頭,卻看見了自己身上是平日穿的寢衣。她瞪大了眼睛,高聲問道:“你給我換的衣服?”

“你以爲是誰?”燕洛軒並不解釋,冷淡地反問道。

“你、無賴!”楚夢依抓起枕頭衝着燕洛軒砸了過去。

燕洛軒伸手將枕頭抓住,輕輕地丟還給楚夢依:“別太激動,是憶雪幫你換的。”

楚夢依低下羞紅的臉,悶悶地道:“那你不早說,我看你就是屬陀螺的,欠抽。”

燕洛軒不慌不忙地靜靜開口:“換身衣服,陪我去個地方。”

楚夢依露出了一個淡淡地微笑:“那你先出去等我一會兒。”

燕洛軒彎身湊近楚夢依,扶住她的肩膀,讓楚夢依和他對視,輕輕地道:“你是第一個敢讓本王等的人,下不爲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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