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依心中不禁埋怨起燕洛軒來,他去岐山放鬆去了,留她一個人在玉璃宮受苦,燕洛軒真是太不夠意思了。頭頂是毒辣的太陽,讓楚夢依出了一身汗,她身上的奇香也因此越來越濃,遠遠的傳了出去,吸引着過往的人,德妃就是其中之一。
德妃正準備去淑妃宮裡去串門,突然聞到了空中的異香,這香味似蘭似麝,若有似無,真是好聞極了。德妃向來喜愛花草,她以爲是什麼奇異的花兒呢,於是情不自禁的帶頭尋着香味轉換了路。
此時,楚夢依已將車放下,喘着氣做短暫的休息,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一行人遠遠的走來,那爲首的女子着了一身明黃。
看着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楚夢依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在這後宮之中,唯一可以穿明黃色的妃子,只有德妃一人。德妃是燕洛琪和燕洛靖的母親,自皇后去世後,就是她在掌管鳳印了。她端莊大度,賢淑公正,很得人心,被燕國人民尊爲國母,後宮之人很少有不服她的。楚夢依勾起一抹笑容,計上心來。
楚夢依握住推車的把手,突然加快了速度,連人帶車,歪歪扭扭的撞入德妃的儀仗之中。楚夢依的突然闖入,嚇慌了德妃等人,整的這行人一個措手不及、狼狽不堪。這場慌亂以驚動了侍衛做了結束。
德妃看着被侍衛按在地上跪着的楚夢依,柔聲問道:“你是哪個宮裡的?”
楚夢依擡起頭,對着德妃無辜的笑,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妾臣若衫是瑞王的良媛冷若衫,無意驚擾德妃娘娘鳳駕,望德妃娘娘饒恕。”
德妃微微蹙眉:原來她就是冷若衫?當初燕洛軒爲了娶冷若衫,在燕國形成軒然大波。德妃早就聽人說過楚夢依的事情,早就對楚夢依產生了一些好奇。此時,聽了楚夢依的話,德妃細細的打量起楚夢依來。只見楚夢依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美得是撼世絕塵。那雙罕見顏色眼睛清澈靈動,好似能言會語一般。淺笑盈盈,自有一股傾世絕俗的氣質,宛若一朵緩緩綻開的白蓮,秀雅至極,又宛如花間凝露,純雅中透着一種靈動。
德妃心道:傾城絕色也不過如此吧,好一個冷若衫,真是一個傾世佳人,難怪錦城上下都在傳論這個女子。
楚夢依只覺得有種看見了母親的錯覺,德妃的氣質和她過世的母親如出一轍。她們都是那種混合了江南水鄉的溫婉與渾然天成的優雅端莊,有着母儀之風。她的眼神溫柔,面色平和,卻隱約透着公正無私。
德妃看了看翻在一旁的推車,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既是洛軒的良媛,怎麼會在宮中做起了苦力?”
楚夢依含着微笑,恭敬地答道:“回德妃娘,妾臣是入宮是侍奉貴妃娘娘的。妾臣只是幫玉璃宮人的忙,將這些衣物送到浣衣局罷了。”
德妃瞥了幾眼那些衣物,大多數都是乾淨的。她心下了然,這明顯是蘭貴妃對這個迷惑
兒子的女子產生了不滿,趁兒子不在家時有意折騰她。德妃見楚夢依從容不迫,優雅謙遜,心中很是喜歡,便和顏悅色的問道:“我聽說昨日玉璃宮吹吹打打的,很是熱鬧,你可知所謂何事?”
楚夢依垂首立在一旁,穩重得道:“回德妃娘娘,那是玉璃宮在排練新舞。”
德妃聞言一怔,再次打量起楚夢依,竟是似曾相識。這種淡漠卻難以讓人忽視的態度,真是遙遠兒熟悉。她擡頭吩咐道:“小德子,替若衫把衣物送到浣衣局去。”吩咐完之後,板着臉柔聲訓道:“若衫,你是主子,做主子的哪有幫奴才幹活的道理?下次可不許這麼做了,知道了嗎?”
楚夢依行了一個宮禮,輕聲應道:“是,若衫知道了,謹遵德妃娘娘的教誨。”
就這樣,楚夢依沒有去浣衣局做苦力。德妃因爲這件事對蘭貴妃也是一通說教。偏偏蘭貴妃也是一個厲害的角兒,德妃說一句,她頂兩句。二人誰也不肯退讓,可唯一能斷定是非的皇帝也不在宮裡。吵到最後,終是不歡而散。
德妃離開了玉璃宮,但蘭貴妃的火卻是要出的。德妃前腳邁出門檻,蘭貴妃立馬着就狂吼起來:“冷若衫,沒人管你了,是吧。玉璃宮太小,你折騰不過了是吧。如果皇上在宮裡,是不是你也要找皇上爲你做主啊。”
楚夢依只是面帶微笑的看着她,口氣淡然問道:“母妃這是什麼意思?若衫聽不明呢。”
蘭貴妃氣的面紅耳赤,她微眯起杏目,冷冷地哼了一聲:“聽不明白?哼,來人,讓她明白明白。”
蘭貴妃的話剛剛落地,就走出兩名太監一左一右架起了楚夢依。將她半拖半拽的抻到院子當中的一個大缸前。大缸裡裝滿了水,水清澈見底,可在楚夢依看來卻散發着危險的黑暗氣息。兩個太監抓着楚夢依,其中一個拼命的將她的頭往水裡按。楚夢依雙腳並用,拼命地掙扎,但是兩條胳膊卻被太監死死的按着,一點力氣也用不出。窒息的感逐漸變得清晰,楚夢依用力向後坐,可依然沒有多大效果。頭頂上的那隻手毫不留情的壓着她,水咕嚕咕嚕的冒着氣泡,楚夢依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太監毫不留情的抻着楚夢依的頭髮被迫她擡起了頭。一瞬間,楚夢依覺得能呼吸真是太幸福了,活着真好,她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蘭貴妃冷冰冰地望着楚夢依,鼻子哼了一聲道:“冷若衫,我告訴你,你找德妃也沒有用。就連皇上也會聽我的,德妃算什麼?在軒兒回來之前,我可以殺你一百次。”
楚夢依扯出一抹無力的笑容道:“母妃,你不敢殺我。你怕王爺恨你!你怕你和王爺的關係更惡劣!”
楚夢依的話讓蘭貴妃大吃一驚,她打量着半身溼透的楚夢依,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楚夢依依然是悠然自若的。她自信的目光像是一道耀眼的光,讓蘭貴妃覺
得有些錯愕。被楚夢依看透心事,讓她有些無措。蘭貴妃用高揚的聲音喝道:“你、你們還愣的幹什麼?給這個小妮子一點教訓。”
蘭貴妃話中有着明顯的慌亂,楚夢依心中笑道:這蘭貴妃也不怎麼樣嘛,就憑這兩下子也能混到這個地位?
其實楚夢依是會憋氣的,她的水性很好。只是,如果讓蘭貴妃知道這件事,恐怕她會用更殘忍的方法折磨楚夢依。所以楚夢依乾脆將計就計,讓蘭貴妃以爲她不會水。不能把對手逼的太急,否則事情早晚會超出你掌控。這一點,楚夢依想蘭貴妃是知道的,事實證明楚夢依猜對了。
楚夢依的頭再次被按進了水裡,這一次,楚夢依的掙扎明顯小了很多。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蘭貴妃有些心虛。楚夢依說的不錯,即使她的真的想殺楚夢依,也不能那麼做。如果楚夢依死在她的手上,那會讓她和燕洛軒本就如履薄冰的母子情感更加不堪一擊。這個楚夢依,不像看上去那麼溫和無害。
“娘娘,冷良媛她暈過去了。”按着楚夢依的頭的那個太監突然的說道,他這的這句話打斷了蘭貴妃的沉思。
蘭貴妃默然地看了一眼昏厥的楚夢依,冷冷地吩咐道:“彩蝶,送她回房間。”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哼,楚夢依,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
將楚夢依送回了她暫住的那間豪華房間,兩個太監像丟死狗一樣把楚夢依丟在了地上,就再也沒有看楚夢依一眼了。門吱呀一聲被關上,楚夢依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心中有些酸澀:這就是深宮中的冷漠,沒有關心其他人的死活。每一個人都懂什麼叫做明哲保身。
確信太監離開之後,楚夢依便爬了起來,她有些疲倦的倒在了牀上。入宮短短兩天,就惹出了這麼多風波,真不知道在燕洛軒不在的這些日子還會出什麼事情。
直到很久之後,彩蝶帶着兩名小宮女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小宮女託着一個木盤,木盤上面整齊的疊着一件雪白的裘衣。彩蝶走到牀前,毫不憐惜的在楚夢依身上掐了幾下,楚夢依無奈的睜開了眼睛,她裝成很疲倦的樣子,擡眼看了彩蝶一眼,便不再理她。
彩蝶看着楚夢依狼狽的樣子,心中有些得意,冷着面孔道:“冷若衫,娘娘見你衣服溼了,賞你一件衣服。”說着,便提起那件白裘,丟在了楚夢依的身上。
楚夢依瞄了一眼白裘,心中冷笑:這是狐裘,蘭貴妃,你太狠了,你可知道現在是酷暑盛夏?
看到楚夢依爲難的表情,彩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她拍了拍手。伴着彩蝶的巴掌聲,走入一個太監,太監手中提着一個木桶,木桶中是摻在一起的黑白芝麻。
楚夢依看着那多半桶芝麻,反倒有些沒有了爲難的神色。其實,她心裡倒是有些失望,她還以爲蘭貴妃會用什麼稀奇古怪的方法折磨自己呢,卻沒有想到這麼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