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王爺。”楚夢依屈膝行禮，接着道：“若衫只是王爺的一個小小良媛，沒有資格和王爺還有各位大臣同坐。若衫站在王爺身邊爲王爺斟酒，若衫足矣。”
“你不是來斟酒的。”燕洛軒眯起眼睛，打量着楚夢依道：“有話直說。”
楚夢依聞聽此言，又行了一禮，才緩緩地道：“事關王爺的身家性命，我不能袖手旁觀。沒有一個女人，希望自己的夫君發生意外。”
燕洛軒不語，看着楚夢依等着下面的話。
“王爺，可知道被生死門殺死的都是什麼人？”楚夢依沒有繼續話題，而是反問燕洛軒。
燕洛軒眼神示意一個大臣來答，那個大臣把被殺人的所有資料都背了下來。
“王爺可知道他們的共同點？”楚夢依笑嘻嘻地看着燕洛軒問道。
“你想說什麼？”燕洛軒不解地問道。
“這些人都是燕孝七年的恩科進士。”楚夢依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說出的卻是讓人大吃一驚的話。
燕洛軒凝眉看向仲孫闊，仲孫闊微微點頭。
仲孫闊很吃驚，這個消息是根據他對生死門的瞭解，慢慢推算出來的。以前他是桃花寨主的時候，就和生死門打過交道，這一年來他也沒有放棄監視生死門。這個結論他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告訴燕洛軒，扯出這件陳年舊事對誰都不好。可是，楚夢依怎麼知道這個消息？她有那麼廣的人脈嗎？仲孫闊暗自打量着楚夢依，心中對楚夢依越發的好奇，她身上的疑團一個連着一個，讓人無法不在意，卻逮不到她的把柄。
楚夢依看着仲孫闊神秘地微笑着。知道仲孫闊心中疑惑，卻故意給他一個無法探究的笑容。她當然知道這件事，因爲她是舞門的門主，而舞門隸屬生死門，錦城這位大人死之前，生死門還派專人通知了她。
衆人都在等着楚夢依的下文，可是楚夢依偏偏閉緊了嘴巴，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燕洛軒也不催她，靜靜地等她開口。
沉默，還是沉默……
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伸着耳朵等着楚夢依下面的話，可是楚夢依一臉微笑，卻不發一言。沉默持續了好久，終於有人按耐不住，偷偷的踢文知顏的鞋子。文知顏是這羣人當中和楚夢依關係最好的，當初文知顏爲了楚夢依求情下跪的事已經人盡皆知。他們這些人又跟楚夢依脣槍舌戰了一場，怎麼好拉下臉來問她呢。
“若衫……”文知顏頓了頓，看到衆人殺人一樣的威脅目光，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覺得生死門爲什麼要殺燕孝七年的進士？”
楚夢依惡趣味地揚起嘴脣，用無辜的眼神盯着燕洛軒：“王爺不讓我說下去，我不敢擅自往下說啊。”
燕洛軒看到衆人期待的表情，無奈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臉上卻不動神色地問道：“爲什麼？”
楚夢依笑得溫柔無害，純潔的像個精靈：“王爺想知道？”見
燕洛軒想要開口，卻急忙打斷了他“那王爺給我笑一個吧。”
文知顏一口酒噴了出來，像瞪着怪物一樣盯着楚夢依。
楚夢依蹙眉低頭，微微撅起嘴巴，用非常可憐地聲音道：“吶，王爺，不行嗎？王爺太嚴肅了，嚇得我都忘記要說什麼了。”
挑釁！這絕對是挑釁！這個冷若衫也太大膽了，居然捉弄起瑞王爺來了。這個時候，衆人已經不能找出形容楚夢依的詞了。
衆人好奇的目光集中在燕洛軒的臉上，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錯過什麼燕洛軒的罕見的表情。在衆人的記憶裡，燕洛軒從來都是冷冰冰，嚴肅刻板的表情很少鬆動，平日頂多皺皺眉頭罷了。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挑釁燕洛軒，別人看到燕洛軒冷着那張臉，腿不哆嗦都算是膽子大的。他們也很好奇，燕洛軒會是什麼反應。
燕洛軒嚴肅地看着楚夢依，盯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抓住楚夢依的手腕，用有些嚴肅地聲音道：“你想看的話我們回房間，我讓你看到膩。”
楚夢依和燕洛軒四目相對，猛地打了個冷戰。此時的燕洛軒，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盯着她的眼眸，像盯着野兔的鷹。楚夢依尷尬地笑了笑：“王爺，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
對自己都威懾效果，燕洛軒很滿意。他鬆開楚夢依的手，把玩着酒杯：“接着說。”
死冰山！臭冰山！就知道欺負我！你可千萬別陷在我手裡！楚夢依心裡咒罵着，臉上的笑容反倒越來越燦爛，也終於說了下去：“燕孝十四年，發生了什麼，各位大人還記得嗎？”
文知顏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燕孝十四年？沒發生什麼啊。”
聽了文知顏的話，楚夢依沒什麼反應，反而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那燕孝十五年呢？知顏入朝爲官的時間短，自然是沒什麼印象，其他大人呢？”
“那一年……”仲孫闊凝眉深思，想了許久纔想起來，“睿王解甲歸田，舉家遷至江南。”
“哼，那可不是解甲歸田，而是被當今聖上轟出了京城。”楚夢依冷冷一笑，挑釁地看了一眼燕洛軒。看吧，你冷血，你父皇也冷血，你們全家都冷血。
睿王是燕孝宗同父同母的弟弟，小他七歲。當年，他心甘情願的輔佐哥哥，是燕孝宗登上皇位的大功臣。燕孝宗對這個弟弟也很寵愛，給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可是，燕孝十五年，這位被稱爲燕國常勝王的睿王殿下卻突然解甲歸田。燕孝宗很反常地沒有挽留他，反倒賜給他了大量的金銀珠寶，親自送他出了京城。
“真是這麼回事嗎？”有人提出質疑。
“這是不可能的事，睿王走的時候，陛下還親自送他出了京門呢。”大多數人表示不願相信，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臣。當時，燕孝宗和睿王兄弟情深，恨不得同吃同住。
“王爺，你覺得呢？”楚夢依柔和的笑着，她看着燕洛軒，突然
側身將目光放在了仲孫闊身上，驚叫道：“啊，仲孫一定覺得這件事疑點重重吧。”
“皇上用七年的時間打擊睿王在朝中的勢力。”看着衆人疑惑的樣子，仲孫闊在燕洛軒的默許下開口“燕孝十四年，睿王獨子遇害而亡。同年，睿王妃刺殺皇后娘娘未果，在天牢服毒自殺。燕孝十五年，發生了一件牽連甚廣的文字獄。沒過多久，睿王歸隱田園。”
“這事沒有那麼簡單，肯定有內情。”張博揚凝神思考得出結論。
“燕孝七年的那些進士，都是陛下培養的心腹，被委以重任。他們用七年的時間，逐漸地代替了睿王的心腹，佔據了多半朝野。”仲孫闊點了點頭又補充道，顯然對當年睿王歸隱的事情詳細調查過。
“嘖嘖，咱們這位皇帝陛下，可真沉得住氣。用七年給自己的親弟弟挖陷阱，等睿王發現的時候，雙腳已經踩到陷阱上了。”楚夢依咂咂舌頭，有些惋惜地道：“睿王不想爭什麼，那是因爲當今聖上是他的親哥哥。但是他剛剛成年的兒子，卻和他爹不是一個心思。黃頭小兒的野心揉碎了父母的兩顆心，也終於致使兄弟二人反目。”
“當初的朝廷是皇上和睿王平分天下，無意當中，皇上給了睿王太多的權利。睿王的存在已經威脅到當今聖上，所以纔會發生這些悲劇。”仲孫闊嘆息道。
“難道是皇后派人殺害了睿王獨子？所以，睿王妃纔會去刺殺皇后？”張博揚微張嘴巴猜測地問道。
“就是這樣，睿王發現兒子死的真正原因，想去找他的兄嫂算賬，卻發現自己的勢力已經遠不如從前，可是睿王妃卻私自去找皇后算賬，結果死的不明不白。燕孝十五年那場文字獄冤死的也大多是睿王的手下，睿王很聰明，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忍着喪妻喪子之痛，舉家遷到江南。”楚夢依一臉悲傷地表情，似乎真的很爲睿王惋惜“那麼一個風流文雅的人物，卻被自己的親哥哥逼到這種地步，真是帝王無情。”
“生死門的事是睿王在報復？”文知顏突然叫出聲來，叫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大了，趕緊掩住了嘴巴。
“有很大的可能，但也有可能不是。”楚夢依聳了聳。
“除了當事人，誰又知道是怎麼回事呢？”一個文臣感慨道。
“那睿王的目的是”張博揚壓低了聲音道：“謀反？”
“這也說不好，所以我們必須弄清睿王的真正目的，才能知道他是敵人還是盟友。”楚夢依隱去笑容，語氣有幾分認真。
燕洛軒在一旁聽着，臉色也越來越凝重。睿王謀反也不是不可能，當初他走得太蹊蹺，所以燕洛軒認真查過這件事。當初初燕孝宗爲了除去睿王，用的手段的確不太光明正大。他還藏身孝仁皇后的身後，扮演着愛護弟弟的兄長，一切都讓孝仁皇后出頭。想到這些，燕洛軒就有些惆悵，帝王無情，是不是自己成爲皇帝之後也會變成六親不認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