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門後偷窺,隨時準備招呼人把東閭英剁成肉泥的小廝,見狗子佔了上風,歡天喜地跑進院裡,大聲道:“狗子哥把老頭放倒啦。”
“不用幫忙啦?”一個胖頭大耳的家丁早就擼了袖子準備隨時支授,聽說狗子大發雄威,把東閭英打殘了,好生失望,唉,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好幾個奴僕拉着小廝問狗子怎麼打贏的。
小廝口齒伶俐,把經過添油加醋說了,最後總結道:“幾位門子大哥可真威風,每人只一拳,就把糟老頭子打死了。”
“死了?”三四人齊聲驚呼,好多人變了臉色,要是出了人命,只怕狗子有麻煩了。
胖頭大耳的家丁縮了縮脖子,退後兩步,悄悄把擼起的袖子放下,萬幸啊,剛纔沒有動手,要不然讓他給一個糟老頭子賠命,他豈不冤死了?
小廝今年只有九歲,哪知道事情嚴重?見東閭英雙眼緊閉,一動不動,以爲被打死了,還對狗子的英勇事蹟與有榮焉,恨不得也上去踹東閭英兩腳。
“你們看!”有眼尖的指了指甬道驚呼,遠處可不是有兩個家丁裝束的男子,擡了一個錦衣老子過來。
衆家丁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頓時做鳥獸散,剩下小廝站在原地,一臉懵逼,誰能告訴他,發生什麼事?
霍書涵的院子面北朝南,通風良好,佔在面積很大,前院有一個池塘,雖然不能坐船泛舟,但種上一池紅蓮,夏天朵朵蓮花婷婷玉立,宛如一位位豆蔻少女翩翩起舞,風吹過,滿院俱是蓮花的清香。
院子的西北角有五六株桃花,此時正是桃花盛放時節,朵朵紅梅在枝頭怒放,樹下兩張類似現代沙灘椅的躺椅,上面分別坐着一男一女,正是程墨和霍書涵。
霍書涵並不知道府門口發生的事,見程墨提前回府,大爲意外,笑問:“五郎今天怎麼這麼得閒?”
還一來便拉着她在院中賞花,非要學人附庸風雅,在樹下喝茶閒坐。
程墨舒服地伸了伸懶腰,眯縫着眼道:“涵兒是盼着我天天忙碌麼?”
懶人椅他早就畫了圖紙,宜安居的師傅年前已經制造出來,一共做了十張,只是他一直忙得團團轉,椅子收在庫房,直到剛纔才找出來。難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此時不放鬆,更待何時?
霍書涵嬌俏地白了他一眼,拈起几案上白玉瓷盤裡的棗子,送到他嘴邊。
程墨張嘴含了,舌尖微微一卷,輕輕舔了舔霍書涵如蔥白般的食指。一道電流瞬間傳遍全身,霍書涵臉頰緋紅,低聲道:“大白天呢……”
程墨嗓子裡低低笑了一聲。
院子裡侍候的婢女們眼觀鼻,鼻觀心,就當什麼都沒瞧見,什麼都沒聽見。
“阿郎,出大事了。”普祥提起衣袂下襬,急步進來,帶着哭音兒道:“狗子等人膽大包天,把東閭老先生打死了。”
要怪只怪永昌侯府地方太大,府門口鬧成這樣,他去大廚房查看衛生狀況,居然不知道,要不是海子跑去告訴他,他還被矇在鼓裡呢。
海子便是那個胖頭大耳的家丁了。海子進府兩年,一直想調到程墨的書房當差,所以外院這些家丁的一舉一動,都自動自發悄悄向普實稟報。
今天之所以稟報遲了,卻是海子以爲在程墨面前露臉的機會來了,一心想幫狗子打架,要不然普祥也不會直到此時纔得到消息。當然,這點海子是不會說的,只說他也是剛剛得知,便跑來報信。
程墨和霍書涵對視一眼,雙雙問道:“誰把誰打死了?”
永昌侯府的家丁下人一向奉紀守法吧?怎麼會把身爲世家的東閭英毆打致死?程墨覺得很玄幻,貌似這是大將軍府的奴才纔會乾的事兒?
霍書涵也覺得這樣的事很是耳熟,看向普祥的眼睛便帶着懷疑,道:“大管家,你肯定嗎?”
普祥欲哭無淚,他得到消息馬上跑來報信,怎麼男女主人都不相信呢?
程墨見他一張老臉皺成包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便道:“你先去打聽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再說,別一驚一乍的。”
“是,老奴這就去。”普祥垂頭喪氣走了兩步,又回頭道:“阿郎,萬一事情是真的,還請您想個萬全之策。”
東閭英做爲老牌世家,不可能孤身一人出門,就算想毀屍滅跡也做不到,他那些侍從肯定早就回府報信了,指不定這會兒東閭家的人就在來永昌侯府的路上呢。
程墨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了解清楚。”
他話音剛落,看守月洞門的小丫頭杏花便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來不及行禮,道:“阿郎、夫人,大事不好了……”
又是這一句!程墨和霍書涵再次對視一眼,程墨沉聲道:“說重點。”
普祥卻鬆了口氣,有人證實,阿郎總該相信了吧?
杏花道:“阿郎,狗子叔把一個老頭子打暈了,何十三郎君讓他們把老頭擡去花廳,請您過去呢。”
何諭來了,程墨已經得到稟報,不過從這裡到府門口,再請人進來,一來一回耗費的時間不少,程墨抽空跟老婆調笑一回,打算過一刻鐘再去。
要是普祥和杏花不來稟報,吃完棗子,親親寶貝老婆,他也該起身了。
程墨對霍書涵道:“我去瞧瞧。”不待霍書涵迴應,起身大步走了,普祥忙跟在他身後出去,邊走還邊抹額頭的汗。
兩個門子把人擡到花廳,累出一身汗。一路上狗子不時伸手探東閭英的鼻息,生恐一不留神,他就斷氣了。狗子越來越怕,要是出了人命,阿郎會不會讓他抵命?
到花廳,何諭道:“把他平放在椅上。”
狗子只好把幾張官帽椅並在一起,兩個門子把東閭英仰面平放在椅上,然後軟倒在地。
何諭再次去探東閭英的鼻息,道:“幸好還有氣息,你趕緊去請衛尉。”
想必已有奴僕去稟報了,卻不知程衛尉怎麼還沒過來,是有什麼事耽擱了麼?何諭十分不解。
狗子手腳僵硬,低聲道:“我再去請。”
剛纔他已叫人去通知杏花了,難道小蹄子沒當回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