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書涵站了起來,十七娘等幾個堂姐妹也跟着站起來。
看看程墨三人到了亭子附近的忍冬青樹旁,霍書涵迎了出來,未語先笑,俏臉在陽光下灼灼生輝,道:“五郎來了。”
程墨笑挽起她的手,和她並肩入亭,掃了一眼在場幾位姑娘,微微頜首,道:“你這裡有客?”就像根本不知道她請了表姐妹們過來玩似的。
霍書涵便一個個地介紹,程墨等三人都是見過世面的,慣會裝,聽到十七娘的名字時,就當沒議親這回事,可東閭家的姑娘聽到張清的名字時,都多看他一眼,頗有打量的意思。
張清自然是挺直了脊背,身姿如鬆,由她們打量去。
至於武空,就直接被她們忽略了。
十七娘看了看張清,又拿眼去看程墨,頗有比較的意思。其實張清劍眉星月,長得很好,只是沒有程墨那麼妖孽罷了。
程墨感覺到她的比較之意,心裡不悅,面上一點不顯,桃花眼一閃一閃的,笑眯眯道:“夫人在這裡待客,我們就不打擾了。”
霍書涵估計他們該看的已經看了,道:“好。”
張清下巴擡得高高的,一副看十七娘很不屑的樣子,隨程墨轉身走了,三人出了亭子,聽到身後隱約傳來女子的輕哼聲:“那位十二郎,也不過如此。”
比永昌侯差多了。
話聲隨風飄來,程墨暗暗搖頭,東閭家的姑娘果然娶不得,一點教養也沒有。
張清臉色黑如鍋底,加快腳步,搶在前頭朝程墨書房去。
三人在書房坐定,武空嘆道:“伯父這門親挑的,實在差強人意。”
與其和這樣的名門世家結親,不如挑一戶小門小戶的人家,只要女子品性好,比什麼都強。
程墨看張清氣呼呼端起涼茶仰脖子往下灌,道:“有什麼好生氣的,你要拿定主意不結這門親,伯父還能硬綁你拜堂成親不成?再說,我們也會幫你。”
主動權在你手上,端看你怎麼做。
張清道:“我回去就絕食。”
程墨笑着吩咐長豐:“去廚房說一聲,多做些點心,裝在匣子裡,給十二郎君拿回去。”
武空也笑了。張清臉色稍霽。
張清回府,就鬧了起來,先是說如果和東閭家結親,他就去修仙,把安國公夫人嚇得魂都沒了,接着又要絕食自盡,把送進房裡的膳食統統砸了。
安國公開始當他小孩子脾氣,勸老婆:“不知他抽什麼風,過兩天就好了。”
安國公夫人懸着心,度日如年,一天捱過一天,看看都第二個兩天了,兒子還沒有要吃飯的意思,着急起來,忙派人去請程墨。
程墨在宮裡輪值,不能過來。
“這可怎麼好?”聽着屋裡又是一陣乒乒乓乓聲響,安國公夫人淚水再也忍不住。
砸完飯菜碗碟,待小廝收拾好出去,張清拿出程墨送的點心,就着茶水,慢慢吃着,還是五哥想得周到啊,要沒他這幾匣子點心,他哪能這麼有底氣把香噴噴的飯菜砸了?
天黑後,他的小廝清越悄悄出府,來找程墨。
程墨哪裡是在宮裡輪值,不過是要吊一吊安國公夫婦倆罷了。
“你家郎君可還好?”他問。
清越忍着笑,道:“好着呢,天天在房裡睡覺,醒了就吃幾塊點心。他說府上的玫瑰糕做得好,讓我再拿些回去。”
這是來要點心了。
程墨哈哈大笑,吩咐廚子立即給張清做點心。
又過了三四天,安國公夫人天天和安國公吵,說如果他不改了主意,立即和離。安國公看着實在沒辦法,只好在宮門口守着,總算把程墨等到了。
“賢侄,那逆子就聽你的,你快勸勸他。”安國公一臉討好地道,說話間,把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了過來,也不知盒子裡裝了什麼珍寶。
程墨哪裡肯收,把小盒子推回去,道:“伯父有話到車裡說,這裡人來人往,說話不方便。”
“是是是。”安國公連連點頭,和程墨上了停在遠處的馬車。
“賢倒啊,我真是沒辦法了,這都快十天了,那逆子,不吃不喝,躺在牀上不起來。”安國公說着,眼眶就紅了,聲音也哽咽了,道:“你是他的知交好友,不能看着他真的活活餓死啊,你得勸他一勸。不過是一個妻子,娶回來擺在屋裡,他喜歡多少美貌女子,要納多少妾侍,不都隨他嗎?”
在安國公看來,和東閭氏聯姻頂頂重要,這樣,安國公府就兩條腿走路了,既有勳貴的尊榮,又有世家的名聲。
如果不是東閭氏瞧不上庶子,他也不會這樣逼張清。
安國公絮絮叨叨說完,見程墨冷着臉看他,一雙桃花眼更是沒有絲毫表情,不如訕訕住了嘴。
程墨這才道:“伯父可知,我們見過東閭家的姑娘?長相中上,只是眼高於頂,並不是十二郎的良配。”
安國公的心涼了半截,道:“這麼說,你是要十二郎另擇良配了?”
沒有千年傳承,哪能算得上世家?滿京城也就那麼幾個,他可是仔細打聽了,才挑了這一家,其餘幾家,都比不上這家。
程墨道:“十二郎若是列侯,公主也尚得,何必非巴着他們東閭家?這樣低聲下氣,有什麼意思!”
男子立於天地間,何必爲一個眼高於頂,不能滿足的女子屈膝?
公主尚列侯,這是開國之後的慣例。
安國公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如果張清能封侯,以安國公府的身份地位,再加上程墨和劉詢非同一般的情份,尚公主不是沒有可能,何必求東閭氏?
安國公被程墨一言點醒,道:“賢侄說得有理,可說到底,打鐵還須自身硬,十二郎不是還沒有封侯嗎?”
意思是讓程墨出面,向劉詢求封。
程墨道:“伯父不要着急,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只要程墨肯答應,就能辦成,安國公拱了拱手,道:“多謝。”
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霍書涵得知,白了程墨一眼,嗔道:“哪有你這樣的?不說幫着我表妹說門好親,反而拆散人家的姻緣。”
程墨笑道:“若他們真是三生石上註定的姻緣,我想拆,也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