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國公府滿滿當當到處是人,無數雙眼睛都粘在程墨身上,倒似程墨是新郎倌,張清並不介意程墨搶了他的風頭,反而跟着起鬨。
“老成點,今兒你成親。”程墨受不了他了,低聲警告道:“趕緊接新娘回去,別在這裡鬧笑話了。”
張清腳步飄飄然,未飲先醉,大嘴咧到耳根,道:“真有親戚想跟你攀親,你看中誰,儘管說。”
“你再這樣我走了啊。”程墨惱了。
好在嫁女是大事,曹國公倒也沒失了分寸,喜娘扶新娘子出來拜別父母,由兄長背上花轎,吹吹打打的,隊伍總算離開曹國公府。
路邊站滿了人,有一些人在談論新娘子,更多的人在迎親隊伍中尋找程墨,有人道:“怎麼沒穿丞相官袍?這麼多人怎麼找?”
有人道:“看臉,長得最俊的就是。”
這人剛好站在程墨不遠處,一嗓子差點讓程墨從馬背上摔下來,難道這是看臉時代?
還別說,很多人對這話深表贊同,一雙雙眼睛很快粘在程墨臉上,很多熱情奔放的大姑娘揮動手上香噴噴的小手絹,嬌滴滴地喊:“程五郎——”
尾音兒發顫,聽得祝三哥等人骨頭酥了半邊。
武空只是搖頭,道:“伯父做得太過了。”
如果不是安國公大肆宣揚,誰會特地跑這兒來看程墨啊,今兒一對新人才是主角,可現在程墨這朵綠葉卻搶盡風頭。
郭銘跟武空並轡,接話道:“還不止此,外間有人開了盤口,賭丞相今天會不會來。嘻嘻,昨天得到消息,丞相一定會來,我下了兩百兩銀子,晚上喝完喜酒,我們去松竹館,如何?”
“什麼?”武空吃驚道:“還開了盤口?你還下注了?”
這都什麼事!
前頭祝三哥扭頭道:“下什麼注?賭什麼?替我也下兩百兩唄。”
武空氣道:“你都不知賭什麼,就胡亂下注?”
郭銘低聲把外面有人開盤口賭程墨今天會不會當伴郎,陪張清接親的事說了,道:“昨晚天黑後就不讓下注了。一賠五,我贏了一千兩銀子,我們晚上去松竹館。”
祝三哥笑得滿面紅光,道:“郭四,真有你的,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記得招呼我一聲啊。”又埋怨道:“你還是不夠機靈啊,要是足夠機靈,說一聲,我們大家都去下注。”
他這一說,把前面的程墨驚動了,一路上他被看得不自在,這時扭身問:“什麼下注?”
祝三哥大腦袋湊過去,吧啦吧啦一通說,程墨也覺得可惜,道:“要是我知道,一定下一萬兩,一賠五啊,太好賺了。”
要論知情人,誰比得過他?這一筆銀子不賺白不賺。
郭銘落得一通埋怨,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沒想到這個。”
其實他很想問問程墨會不會去,只是沒勇氣罷了。祝三哥越想越氣,覺得他錯失機會,要不然兄弟們能大賺一筆,最後罰他把一千兩贏來的賭注充公,今晚自掏腰包請兄弟們去松竹館,氣才消。
程墨笑道:“你太霸道了些。”
祝三哥嘀咕:“你有這麼多美嬌娘青睞,今晚我得點兩個紅牌姑娘相陪。”
這話酸的人牙都掉了,程墨笑笑,道:“要不,你走前面?”
“丞相啊,你長得俊,官又做得高,什麼好事都讓你得去了。”祝三哥打蛇隨棍上,自從當年苦追顧盼兒不成,顧大美人不理他,卻對程墨一見鍾情,他的心結到現在還沒解呢。眼見這麼多美貌少女不停呼喊程五郎,憶及往事,他酸溜溜的。
可是事實擺在這兒,這個世道本來就不公平,他打翻醋缸也沒用。
走了半天,來到安國公府。
安國公迎出來,先請程墨等人到書房喝茶,待衆人坐下,他道:“五郎今天給了我好大的面子,這份人情,真不知要怎麼還纔好。”
說是不知怎麼還纔好,其實捋須微笑,一臉自得,哪像欠人情的樣子,分明是樂在其中。
祝三哥道:“伯父,你太過份了,外面都開盤口啦,你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兒。”
“開盤口?開什麼盤口?”安國公一臉不解。他這幾天忙着招待客人,忙着炫耀程墨的到來,還真沒注意這個。
祝三哥唉聲嘆氣,爲錯過機會而忱惜。他以前喜歡小賭,自從當上衛尉後,已經金盆洗手了,沒想到今天一放鬆,又故態復萌。
程墨先對安國公道:“些些小事,何足掛齒?我和十二郎是兄弟,伯父說這些就見外了。”再警告祝三哥:“你再這樣,可就過了。”
身爲衛尉,肩負皇帝安危,卻老是記掛着賭,把皇帝的安危置於何地?
程墨凌厲的眼神讓祝三哥迅速清醒過來,咧開大嘴笑道:“開玩笑,開玩笑,不要當真。”
安國公是人精,他不願得罪程墨,也不願得罪祝三哥,跟着呵呵笑起來,道:“今天是十二郎大喜的日子,小賭也無妨,當差的時候規矩些就好。”
幾人喝了兩杯茶,小廝進來稟報,新人已迎進來,就要拜堂成親了,請他們過去觀禮,一行人起身來中堂。
程墨成親時,劉詢先是着小陸子送來賀禮,臨到吉時,又和許平君親至,讓朝堂皆驚,皇帝一舉一動皆有特殊意義,這樣給程墨做臉,分明是暗示着什麼。
拜完堂,擺開宴席,酒宴開始。
今天官職最高的客人是程墨,爵位最高的客人是梅寧等老駙馬,和幾個老牌勳貴,老頭子們把程墨拉了過去,道:“非是我等倚老賣老,程丞相,你該和我們同坐。”
丙吉沒來,只派人送來賀禮,估計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要不然只怕連禮都不會送。程墨摸了摸鼻子,認了,笑吟吟道:“梅駙馬要是不嫌小子頑劣,那就一塊兒坐吧。”
祝三哥遠遠看着,一聲慘嚎,道:“我還想和丞相拼酒呢,這可怎麼辦?”
郭銘給他出主意:“他們留住丞相,我們等會兒過去敬酒,非把他們灌醉不可。”
“對對對,這樣丞相就能溜出來了。郭四啊,你這次挺機靈啊。”祝三哥大爲讚賞,拍了拍郭銘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