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再踹一腳,老臣就要一命嗚呼了,不少由小廝扶起來的朝臣驚呼:“道衍兄,少說一句吧。”
這混世小魔王太不講理了,你跟他廢話,要是被他打死,大概只能白死啊。
他們深知,在沒有把程墨打下十八層地獄前,不能動張清,也動不了張清。他是程墨的死黨,要是動他一根汗毛,他們一身老骨頭不夠程墨收拾啊,想程墨還只是一個羽林郎時,便敢把章秋活活氣死,章家拿他一點辦法沒有,只能眼睜睜看他飛黃騰達。
他們再咽不下這口氣,也只能暫時嚥下,很多人扳倒程墨的信念越發堅定,更有人打算,待扳倒程墨後,把張清和安國公府一網打盡。勳貴又如何,難道他們這些世家會怕嗎?
其實,就在剛纔,他們還在想盡量不要得罪張清背後的家族呢。這會兒思想轉變這麼快,也是被張清欺負狠了。他們出身世家,少負才名,出仕幾十年,臨到老了,卻被一個毛頭小子踹,一輩子的臉面都丟光了,叫他們如何不生氣?
張清雙手叉腰,板着臉,惡狠狠道:“滾,再不滾,我把你們踹死也是你們活該。”
“什麼!”
“你怎麼說話呢?”
“就是安國公在此,也不敢對我等如此說話,你這小子,真是無法無天。”
……
衆朝臣大驚,紛紛叫嚷起來,不斷指責張清,也有人讓身邊的小廝:“快,去請安國公。”
他們素知安國公爲人圓滑,做人處事滴水不漏,斷然不會容忍兒子得罪這麼多朝臣,定然會把這混世小魔王帶回府中嚴加管教。
小廝飛奔而去。
張清冷冷道:“你們若不離去,踹死不要找我。”
頗有後果自負的意思。
府門前一片嘈雜,能出聲的老臣紛紛出聲,或是勸阻或是喝止,暈過去的老臣由府中小廝救助,小廝們百忙之中,還不忘罵張清,他們可不管張清是什麼人,先罵了再說,不過聲音很小,只有自己聽見。
小廝清越一直站在張清身後,這時冷聲道:“你們跑到大將軍府門前鬧事,就沒想過大將軍是程丞相的老丈人嗎?虎毒不食子,霍大將軍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女兒女婿?真是人頭豬腦,也不想想爲什麼霍大將軍不見你們。”
老臣們張大了口合不攏,他們不是不知道霍光和程墨的關係,可事到臨頭,卻一個個如睜眼瞎,把這麼重要的事忘到腦後了。他們也是絕不會坑自己的女兒女婿的。
府門前的空地上一時寂靜無聲。
一個二十餘歲,做小廝打扮的青年把暈倒的主人白髮蒼蒼的頭顱枕在自己腿上,見衆多老臣被清越唬住,撇了撇嘴,道:“在絕對權力面前,女兒女婿算什麼?要是我,只要能登上九五至尊,就算犧牲個把女兒,也值。”
清越嗤笑道:“要是你?哈哈哈,你就是輪迴十世,也只能當奴才,無法登上九五至尊。”
“你!”小廝怒目而視。
老臣們神色都是一凜,身爲帝王,確實連女兒都可以犧牲,要不然怎麼有和親一說?堂堂天朝公主,皇帝的嫡親女兒,不得不以和親之名,嫁到匈奴那等蠻荒之地,甚至不得不按照匈奴的變態習俗,在丈夫死後,一嫁再嫁,嫁給自己名義上的兒子,**之至。
老臣們一想到這一點,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激動起來,更有人指責清越:“你一個小廝懂什麼,在這裡大言不慚,難道就不怕得罪霍大將軍嗎?”
說來說去,都是狐假虎威,拿霍光的權勢壓人。
清越冷笑:“霍大將軍是有情有義之人,哪像你們這些無情無義之輩?你們不顧女兒死活,做你們的女兒真是倒黴。”
“你這奴才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做我們的女兒倒黴?”
“我們怎麼不顧女兒死活了?你別亂說。”
“狗奴才,看我不告訴安國公,讓他打折你的腿。”
各種罵聲都衝清越而去。
張清冷着一張臉,轉身拾步上臺階,拍了拍門環,朗聲道:“程五郎的兄弟張十二郎求見大將軍。”
剛纔那小廝瞪眼,暗道:“我去,居然不以安國公府的身份,不以自己的官職求見,而是把程丞相的名號擺了出來,這位十二郎也太不要臉了。”
老臣們都一臉不以爲然,好幾天了,他們天天過來求見,角門就沒打開過。更有老臣喊道:“張十二郎,不用白費功夫了,大將軍沒空見你,你還是過來和我們一起坐吧,看在安國公的份上,我們教你錦繡文章。”
清越道:“你們自己連錦繡文章都做不出來,還好意思教別人?別誤人子弟了。”
“你一個奴才懂什麼是錦繡文章?”
“張十二郎,你該好好約束小廝,不要讓他亂說話,胡亂得罪人,像我們這樣心胸寬廣,不跟他計較的人沒幾個了,可別得罪不該得罪的大人物,平白爲安國公府惹禍。”
“張十二郎,大將軍肯定不會見你,快回來吧。”
各種聲音嘈雜得可以。
老臣們都覺得霍光一定不會見張清,更有人肯定哪怕安國公親至,霍光也會不予理睬。
張清不理他們,又拍了幾下門環,道:“開門,我來找我家嫂嫂。”
“他說什麼?”
老臣們驚掉一地下巴。安國公府的嫡子跑大將軍府找嫂嫂,這是什麼情況?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次角門打開了,那個在他們面前眼睛長在額頭上的中年門子看了張清一眼,道:“你找誰?”
張清道:“我找霍夫人,她是我嫂嫂。”
一個鬍子頭髮花白的老臣一副見了鬼般的表情,拐了拐身邊的老友,道:“霍夫人是他嫂嫂?”
他的老友茫然道:“沒聽說霍氏女嫁入安國公府啊。”
霍光的女婿個個出身非凡,不是權傾朝野的重臣之子,就是自己權傾朝野。長女嫁到上官桀家爲媳,生女上官櫻,爲當今皇太后,次女嫁金日磾次子,幼女嫁程墨,長女次女的公爹都是武帝的託孤大臣,權力滔天就不用說了,小女婿程墨更逆天,是當今皇帝跟前的紅人,年方二十,已當了一年餘的丞相。
安國公爵位再高,也不夠看,他的兒子配不上霍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