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了一下自己有點激動的心情,便是昨天大學士府被敕封爲榮國公府,他都沒這麼激動過。謝秋陽再三的確定了自己沒什麼不妥之後就邁步走了進去。
衛箬衣坐在裡面喝茶。
今日她穿了一件淺灰色的長裙,外面罩着一件素白紗的褙子,一枝玉蘭婷婷嫋嫋用銀色的絲線秀在她的裙上,從腰間一直延伸到裙襬的位置,裙襬只要稍稍的一動,便宛若踩了一地的落花。
她的手腕上帶着一串無暇的珍珠手釧,淡淡珠光襯着她的皮膚,讓她的手腕顯得更加的細膩與纖弱。
便是這樣嬌嬌宛若玉庭花仙的姑娘,怎麼會在這纖弱的身體裡生出那麼大的力氣?
“謝公子。”門簾一動,衛箬衣擡起眸子來,見到了撩衣進來的謝秋陽,馬上站起來笑道。
“見過郡主!”謝秋陽馬上行禮。
“謝公子多禮了。”衛箬衣襬了擺手,也對這謝秋陽行了一禮。
隨後她就有點怔住了,謝秋陽今日穿的也是一件淺灰色的長袍,腰間束着一根銀絲束帶。長袍的外面也找了一件白色素紗的補衣,兩個人這麼一站,明明是沒有商量好的,卻是如此的巧合,宛若一對璧人。
謝秋陽心底不由升起了一段蜜意,衛箬衣卻是有點尷尬了。
不過好在她今日就是來送禮賠罪的,禮到了,她也就走了。
昨天她爹胡鬧,今天衛家又被謝家給參了,謝園又對外宣稱病倒了,作爲衛家人,她怎麼也要代表鎮國公府來看看,以示慰問。
陛下已經發話了,叫鎮國公府給榮國公府去道歉,她爹肯定是不肯來的,那只有她來了。要不是大哥去了冰河縣,那應該是她大哥來比較恰當一些。
“真是對不住了。我爹昨天開心,一個不小心喝多了,便跑來請謝公爺一起喝酒,本是一件好事,卻不想我爹喝多沒數,沒和貴府說明白,抓了謝公爺就跑,還讓謝公爺今日也病倒了。”衛箬衣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頓,然後自己都有點懵圈,她這說的到底是什麼和什麼啊!媽蛋的,這歉道的怎麼這麼彆扭呢?衛箬衣老臉老皮的還是架不住有點羞愧,忽然有一種被叫家長去學校給人家道歉的即視感,只是調了一個個,她變成家長了,而她家那個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總之,我今日來便是來和榮國公府陪着不是的。”衛箬衣說完就對着謝秋陽福了一福。“謝公爺若是不方便見我,只能請謝公子幫忙轉達了。”
謝秋陽忙將身子朝一邊側了側,“郡主不必多禮。”他連聲說道,“我父親如今臥病在牀,唯恐給郡主過病氣。並非是拒絕郡主。至於郡主的好意,我便替父親收下了,還請郡主放心。”
他哪裡敢讓郡主去看他爹啊,他爹那是在裝病,其實就是吐了一個天昏地暗的,現在沒什麼精神,又不是真的病了。只是這病都裝到陛下那邊了,若是真的叫崇安郡主發現他爹是在裝,那就是欺君之罪。
“那就好。”衛箬衣一揮手,綠蕊馬上捧來了一份禮單,“這些都是一些補品之類的東西,還請謝公子務必收下。”
“多謝郡主了。”謝秋陽命人雙手捧過。
“既然謝公子已經接受了,那我也不宜久留,就此別過了。”衛箬衣笑着對謝秋陽說道。
這麼快就要走啊。謝秋陽心底一陣的失落,正要想着尋個什麼法子讓人多留一會,就聽到外面有人通傳,“公子爺,秋燕小姐聽說郡主來了,也過來想見見郡主。”
謝秋陽頓時就是一喜,妹妹這次來的真好。
“郡主您看……”謝秋陽先是徵求了一下衛箬衣的意見。她身份比這些人都要高,若是她不想見,便是謝秋燕也沒辦法。
“那好,已經很久沒見到秋燕姑娘了。”衛箬衣點了點頭。
她今天是來奉旨道歉的,又不是來結怨的,更何況謝秋燕已經指給了蕭佑城,等以後成親了,人家便是正經的三皇子妃,而自己家那位衛蘭衣,昨天已經被擡入了四皇子府中當了側妃,拋開別的不說,名義上她們很快就要變成了妯娌,與自己也算是沾親帶故了。
人家都來,那必須是要見一見的。
不一會,謝秋燕就走了進來,雖然衛箬衣也沒什麼嫡庶的觀念,但是看看謝秋燕的氣度與氣質,那還真是與衛蘭衣不一樣。
不愧是謝家的嫡姑娘,舉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大氣沉穩,與之前給自己難堪的那個謝家庶女不知道高出多少個段位去了。
“見過郡主。”謝秋燕行禮之後就詫異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心底不免有點想笑。這是商量好的嗎?居然穿的這麼想像。
知道自己妹妹目光的意思,謝秋陽有點羞赧,但是架不住心底的喜色,便是嘴角都有點上翹。
說了一會的閒話,謝秋燕誠摯的邀請衛箬衣陪她出去走走,她有一套首飾打好了放在銀樓裡面,正巧要去拿,郡主來了,正好與她一道。
衛箬衣本是不想去的,但是一聽那銀樓的名號,她就心動了,那銀樓就是她與方老闆合開的。
她過了年之後就一直在忙,也沒什麼功夫去看看自己家的銀樓。今日反正都已經出來了,去也是順路,也順便刷一下謝秋燕的好感,一舉幾得,何樂而不爲。
謝秋陽大喜過望,他原本還在絞盡腦汁想着要怎麼將衛箬衣多留一陣子,自己妹妹就遞了這麼大的一個枕頭來。
他終於是有理由陪同出行了。
一行人出了榮國公府,就上了馬車。
衛箬衣是將銀樓選在了位置十分繁華的路段。這裡地價高,原本衛箬衣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方老闆還提出了質疑,銀樓可以放在稍微偏僻一點的地方,那邊地價要便宜許多。不過衛箬衣卻是堅持要放在這裡。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還是正確的,她的銀樓走的是高端路線,便是一個銀簪子,打着他們銀樓的專屬印記也要比別的銀樓賣的價格貴出一倍來。
既然走高端路線,那所有的就都應該能配的上纔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有錢人不在乎那點銀子,但是在乎面子。這銀樓就如同人的臉面一樣,能進出這裡,被其他人看着,羨慕着,這面子便是有了。
所以衛箬衣的這銀樓一開業,便也漸漸的成了京城的一個地標式的建築了。
但凡是能有實力出入這裡的,非富即貴。
就是現在很多貴婦人想要彰顯一下自己的身份,沒事也必須來這裡轉上一轉,回去只要一說,我今日在某某銀樓裡面見到誰誰誰了,都是臉上特別有光的一件事。
先後兩輛帶着鎮國公府徽記和榮國公府徽記的馬車停在銀樓前面,只是一停下便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這兩個國公府都是在昨天橫空出世的,徽記也纔剛剛趕製出來,有很多好事的人沒見過這兩個國公府的徽記,所以馬車一來他們就探究上了。
一直看到一邊策馬陪護着的謝秋陽,大家才確定這前面的馬車是榮國公府的。至於後面那一輛,等衛箬衣一出來,眼尖的人士一眼就認出了新鮮出爐的信義崇安郡主。
乖乖,昨天榮國公和鎮國公兩個人就掐起來了,今天人家的兒女就走在了一起,這榮國公家的謝公子穿的幾乎和鎮國公府的崇安郡主差不多,這是有什麼內情嗎?
等人都進去了,還有好事者和自詡是京城消息靈通者還在門外探究個不停。
銀樓裡面的夥計都穿的十分的齊整乾淨,也被訓練的彬彬有禮,十分的懂得禮儀,不該問的絕對不多問,就是不該看的也不會多看一眼,所以這也是這裡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一樓是個大堂,裡面擺佈華麗,在這裡所有的首飾都是擺放出來展示的,可以讓人隨意挑選。門外有很多侍衛守着,別說能進來這裡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有人想要打劫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裡外都有侍衛,這街又是最繁華的地方,搶了東西能跑的了嗎?
衛箬衣進來看了看,就覺得十分滿意。
她就說自己的眼光好,方老闆將她所有的設計和構想都貫徹的淋漓盡致,沒有一點點的偏差。
前些日子,他找人送信,說是東勝州的碼頭也有了點眉目了,看到現在的銀樓,她對東勝州的碼頭也相當的有信心。
還有方老闆的那個兒子,叫方譽的,這回她去冰河縣也準備一起帶上,既然將來她的目光不光光侷限在京城這個地方,身邊就要有不少能幫得上忙的人。
她現在刻意的去釋放衛庚和衛辛的性子也是這個原因。
這兩個人心思單純質樸,是好苗子。
謝秋陽只當衛箬衣進來之後是詫異與這裡的裝飾豪華和精美,卻不知道這裡原本就是屬於衛箬衣的,更不知道這個姑娘人雖然站在這裡,心思卻已經飛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胸中的丘壑縱橫交錯,大氣磅礴,又哪裡是他能探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