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後將目光路在了蕭晉安的身上,這孩子素來聽話,爲人良善,他適才來藍田苑,在外面也聽到了他的琴聲了,既然他在此處,只怕是自己真的誤會了什麼了。
心底略帶了一點點的愧疚,恆帝略擡了一下衣袖,”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先回淑妃娘娘那邊去吧。”他對其他的貴女說道。
“是。”大家不敢多言,只是行禮之後依次魚貫退出。
等人都走光了,恆帝才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你那伺候崇安的宮女呢?”
“臣妾也不知道啊。”宸妃娘娘故作訝異的說道。
她這邊話音才落,適才出去尋人的宮女就快步走了進來,“回娘娘的話,人帶來了,這兩個小蹄子說看崇安郡主不見了,她們也不敢說聲張,生怕娘娘責難,就自顧自的去尋了。”
她的身後跟着兩名宮女,進來之後就匍匐在地,嚇的直哆嗦。
“什麼?崇安郡主不見了?”宸妃娘娘故作吃驚的叫了一聲,“陛下,這可如何是好。臣妾這就叫人去尋崇安郡主。至於這兩個失職的宮女,等尋到崇安郡主之後再做發落。”隨後她厲聲對那兩名宮女說道,“你們兩個是在什麼地方將崇安郡主弄丟了的?”
“奴婢們按照娘娘的吩咐將崇安郡主送去暖玉閣休息,誰知道走到半路上崇安郡主說要吐,將奴婢們甩開了,奴婢們要去扶她,卻被她再度推開。接着崇安郡主殿下就跑了。”兩名宮娥哭的已經是如同淚人,一個人說道,另外一個人補充道,“崇安郡主跑的很快,奴婢們被崇安郡主推倒之後再爬起來去追,已經是追不到崇安郡主了。奴婢們弄丟了郡主,怕娘娘責罰,也怕將此事通報了會掃了娘娘和其他貴女們的興致,於是就自己在宮裡尋人。可裡裡外外都找遍了都沒找到崇安郡主的下落,便是連五皇子殿下的紫煙閣奴婢們都去了,可是五皇子殿下的人影奴婢們也沒看到。會不會是五皇子殿下帶走了崇安郡主?”
“大膽奴才!”恆帝震怒,用力的一拍桌子,“你們將人弄丟了,如今卻要將禍事栽贓到五皇子殿下的身上。崇安郡主是被皇后娘娘經過帶走了!朕還能指望你們做點什麼?這麼點小事都要驚動皇后娘娘和朕!”
“陛下息怒,只要是人找到了就好。”宸妃娘娘趕緊出來打着圓場,“來人,將這兩個宮女拉下去關起來,等候發落。”
棍子是肯定要打的,只要是人在她的手上,一切好說。
不過衛箬衣居然是被皇后娘娘給帶走了!這……宸妃娘娘的心底更是如同一團亂麻一樣。
她派人裡裡外外將這寢宮都找遍了,絲毫沒有找到衛箬衣的蹤跡,門口的侍衛也說沒見到人進出,衛箬衣已經那副樣子了,自己是斷無本事出去的,一定是蕭瑾將衛箬衣送去了皇后那邊!
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虧她還對他那般的好,即便是換了寢宮也在宮裡留給了他一方天地。白眼狼就是白眼狼,蕭瑾就是一頭徹頭徹尾養不熟的狼崽子。
好在她應對及時,所以現在不至於亂了陣腳。
“小四,你先退下。朕有話要問你母妃。”恆帝揮手對蕭晉安說道。
“是。”蕭瑾行禮退出,連帶着殿裡其他的宮娥太監也都一起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恆帝才目光閃爍的看着宸妃娘娘。
“陛下,讓崇安郡主喝多了還走丟了的確是臣妾的錯。”宸妃娘娘屈膝給陛下行了一禮,隨後溫柔的說道,“臣妾給陛下陪不是了。”
“朕倒是覺得你應該賠不是的人是崇安郡主和衛毅。”恆帝哼了一聲說道,“你在給崇安的酒里加了什麼?”
“天地良心啊!”宸妃聞言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陛下的面前,“陛下何出此言?難道臣妾是那種人嗎?臣妾與崇安郡主無怨無仇,怎麼會胡亂給她吃東西?”
“不是你做的?”恆帝蹙眉。
“不是臣妾做的。”宸妃一口否決,“臣妾斗膽,敢問陛下,崇安郡主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吃了什麼,渾身燥熱難耐。便是御醫一時之間也沒診察出是什麼東西所致。人還在暈着。”恆帝蹙眉道。
他才見崇安的時候還以爲崇安是被人下了什麼不體面的藥。仔細問下來,太醫們都說不是,但是也查不出來到底是怎麼了。
宸妃娘娘心底略平復了一點。
她就是防備着,所以下的壓根就不是**之類的藥物,而是能致人灼熱昏迷陷入迷亂的藥。
這種藥鮮少有人見過,是從柔然那邊傳入的,宮裡的御醫沒見過是自然的。
“陛下明鑑。”宸妃娘娘定了定神,“臣妾可以對天發誓,臣妾壓根就沒做出任何不利崇安郡主的事情。況且今日在座各位貴女都是衆目睽睽的,臣妾即便不喜歡崇安,也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下藥。陛下啊,這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啊。”
“你的意思是皇后給崇安郡主下藥,亦或者是崇安郡主自己下藥藥了自己?”陛下蹙眉。
“陛下,臣妾不敢妄言,只求陛下下旨徹查此事。還臣妾一個清白。”宸妃娘娘哭着說道。
這……依照宸妃平日裡的品性而論,的確不是會做這等下作之事的人,況且那藥也不是什麼春藥,陛下來的時候,老四正在和大家彈琴,要說宸妃是想將衛箬衣迷翻了送到自己兒子的身邊,也是說不過去的。
適才他被皇后叫去鳳翔宮,聽皇后找他一番訴說,他就氣的不行了。
一個是自己的愛妃,一個是自己的兒子,還有一個是自己最信賴臣子的女兒,若是真的讓衛箬衣在宮裡出了這等事情,他的老臉朝哪裡放?
衛毅現在還在替他在外征戰,拼命呢,現在他倒好,自己的妃子迷翻了人家的女兒,想要和自己的兒子送做堆。這種事情,叫他將來怎麼去和衛毅說去。
況且他尚未立儲,若是宸妃真的有此一舉,便是她有心將衛毅籠絡在她的身邊。
身爲帝皇,便是恆帝也是從皇子過來的,又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謝家和衛家相互彈劾,俗話說,若是做臣子的不吵吵鬧鬧,這當皇帝的就要憂心了。
有謝家牽制這衛家,自是有人替他看着衛家,而衛家又何嘗不是在替他看着皇后的母族謝家。
這樣的平衡持續下去,他這個皇帝當的安穩的很,但是這種平衡一旦打破,他這帝位只怕也是在動搖了。
無論從哪一點上,恆帝都不希望衛毅與自己的兒子會牽扯不清。
除非那個兒子壓根就不想當皇帝。
這樣的兒子還真有一個,只可惜,這孩子散養的太厲害了,不光不想當皇帝,就連他這個當爹的,都快要不想認了。
“若是陛下還不放心臣妾。”宸妃娘娘哭倒在了陛下的膝蓋上,“臣妾願意封閉寢宮,讓陛下派人前來搜宮。若是這樣都不能消除陛下的疑慮,臣妾就只有以死明志。陛下,臣妾自小讀百家書,自問旁的沒有,至少還恪守着一個良善的準則,這麼多年來,臣妾在宮裡如何,陛下心底自有論斷。如果今日陛下非要因爲一個崇安郡主莫名其妙的暈倒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扣在臣妾的頭上,臣妾願意效仿古人。”
“胡說什麼!”恆帝一聽就趕緊按住了宸妃娘娘的肩膀,他低嘆了一聲,將宸妃扶了起來,拉着她挨着自己坐下,攬住了她的肩膀,“大過年的,說點吉利話吧。別說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就是大過年的,臣妾才更要澄清自己。臣妾可受不了身上被人潑了髒水。”宸妃娘娘啜泣道。“自上次三皇子遇刺的事情之後,皇后早就對臣妾不滿了。臣妾知道。她是皇后,她無論在臣妾的面前說什麼,臣妾都忍着。可是這回她太過分了。崇安郡主在臣妾這裡出事難道就是臣妾做的嗎?陛下您光聽皇后一家之詞,叫臣妾這個弱女子也無從辯解。臣妾倒不如真的就這麼做了,也落個乾淨明白。”
“胡說!”恆帝呵斥了她一聲,“你陪伴朕風雨多年,朕自是會信你不是那樣的人。只是崇安這昏迷來的蹊蹺又不是醉酒。實在是說不明白。”
“臣妾這宮裡又不是隻有小四一個皇子,還有一個皇子呢。”宸妃娘娘說道,“臣妾素來對小五掏心掏肺的,可惜小五不是從臣妾的肚子裡爬出來的,總是和臣妾鬧着彆扭。崇安郡主在臣妾這裡出事,她又是一直喜歡小五的,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聯繫吧?小五現在人又找不到,不如也將他找來問問看啊。看看是不是崇安郡主與他說了什麼,他才躲起來不見人的。”
這個……宸妃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全大梁的人大概都是知道衛箬衣與自己那個五兒子之間的那點破事的。
“來人啊,去將五皇子殿下尋來!”恆帝高聲對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