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被讓到了衛榮的小庭院,一看牆上掛着的小牌子,衛箬衣就又窘了。
“愔靉院”
前面一個字姑且還能猜着讀音,後面一個字是什麼鬼?衛箬衣又被打擊到了,深深的感覺到了這個偉大的時代對她充斥着的滿滿惡意。
“愔靉。”一個很輕的聲音飄入了她的耳朵裡,衛箬衣回眸,卻是蘇城站在她的身後,眼眉輕淺,即便其貌不揚,在轉眸猛然對上蘇城眸光的瞬間,還是傳遞給了衛箬衣一種難言的熟悉感。那眸底的淺淺星輝,似乎給了她一種姝麗的感覺。
衛箬衣……
他怎麼知道自己不識字?
見鬼了!
一定是她打開的方式太過粗暴!草包之名已經快要飄洋過海了……這是天下皆知她大字不識的節奏啊。
“哦。”衛箬衣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我知道我識字少。多謝蘇公子指教。”
蕭瑾其實很想笑,不知道爲什麼,看到衛箬衣如此的吃憋,他就十分的開心的樣子。
明知這種習慣要不得,不過蕭瑾卻還是覺得其實他挺享受的,一出以前被她步步緊逼,還被她揭穿身份,掉了馬甲的惡氣。
拋去那種這裡是個人就是學霸,唯獨她是學渣的無力感,衛箬衣垂肩走進去,擡眸朝四周看了看,就覺得衛榮小朋友你真的是來讀書的嗎?你這是來度假的吧!
這小院子簡直不比侯府裡面差多少,除了規模小了點,庭院裡面什麼都有,還佈置的十分清幽雅緻。
院子裡有個暖閣,裡面已經燒了地龍,進入之後只感覺到一陣陣的暖意鋪面,一掃深秋那種輕寒料峭。大梁地處偏北一點,所以秋冬兩季要比春夏來的長一點,深秋時分亦是比南方的國家來的冷上許多。
落座之後,徐幻真吩咐上菜,衛箬衣這才覺得自己有點活過來了。
這一盤盤端上來的全是葷菜啊。衛箬衣頓時感覺自己眼睛都不夠用的,好東西太多,看不過來,金光燦燦的土豪感油然而生。
“崇安縣主不是前來替衛大將軍祈福的嗎?”還沒等衛箬衣動筷子,就聽到蕭瑾幽幽的說道。
“是啊。”衛箬衣點了點頭。
“那不宜動葷腥。”蕭瑾挑眉笑道。
衛箬衣……
可是好想吃怎麼辦?桌子上放着都是雞鴨魚肉,光是雞就有三種做法,一是烤,一是炸,一是紅燒的……在看看那碗油亮油亮的紅燒肉,就好像伸出了無數的小手拽着她朝前一樣……
她暗自的咬脣,衛榮也愣了一愣,他的本意便是引着衛箬衣吃葷腥破戒,早上衛箬衣說想要吃肉的時候,他實際上心底已經是樂開了花了,只要衛箬衣在他的面前動這些魚肉之類的東西,他便會馬上將此事報回京城。
祈福期間,吃這些東西雖然不是什麼傷了根本的事情,但是畢竟人家誠心前來,忌口三個月的都是有的。衛箬衣這才半個月就熬不住了,傳回去便是已經落人口舌了。
現在這個被蘇城一言道破,他有點不悅,不過看在徐幻真好像對蘇城不錯的面子上,他沒發作。
衛榮轉眸看向了衛箬衣,笑道,“其實是不要緊的吧……這裡又不是護國寺。”
“心誠則靈,心不誠的話……”蕭瑾說了一半便沒說下去了,而是轉換了一個話鋒,“在下也只是提醒一下崇安縣主。並無他意,若是崇安縣主真的想吃,那便由着性子來吧。”
媽蛋!衛箬衣的後槽牙都要咬裂了!
求別說了!她知道錯了好不好!
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不是你站在我的面前,我卻不知道你愛我,而是她衛箬衣面對着一大桌子好菜,卻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不能下筷!
衛箬衣握拳!
忍了!好不容易纔將自己黏在那些佳餚上的眸光撕巴開,衛箬衣看向了衛榮。
“蘇兄說的對!”她一本正經的對衛榮說道,“既然我是出來祈福的,便一定要心誠!我只要點青菜豆腐就好。不要用葷油。”
天知道她的心其實是在滴血的。
衛燕曾經警告過她遠離衛榮的朋友,既然衛榮都交友不慎了,那麼衛榮自己呢?
畢竟是衛家的人,剛纔若是衛榮勸說她不要碰這些肉的話,或許她還不會警惕起來,可是偏生剛纔衛榮說不要緊。
衛大將軍是他們倆的父親,在祈福期間,莫說是衛箬衣了,其實就連衛榮也應該跟着一起茹素纔是。
衛箬衣覺得自己一定是腦抽了,所以纔會和衛榮說自己想要吃肉的事情,早上她竟是放鬆了警惕之心。
還在蘇城提醒了她一句。
不然的話,現在豈不是又掉了衛榮挖的坑裡了。
衛箬衣在心底大嘆,這幾天雖然在護國寺比較辛苦,但是卻是住的十分的舒心,沒有那些狗皮倒竈的糟心事情,每天都十分單純的過着,真是叫人放鬆了警惕。
果然日子是不能過的太安逸的,太安逸了就容易出事。
衛榮的好事被蘇城一句話給壞了,偏偏人家又是好心提醒,找也找不出什麼毛病來,若是再勸衛箬衣吃肉不免就有點刻意了。
長姐平日裡做事只看自己的喜好,早上他詢問的時候以爲她已經恢復原樣了,現在看來長姐果然是不一樣了,居然學會隱忍了。
明明看她盯着肉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來……拿起筷子卻直朝這青菜下手。
徐幻真也覺得自己有點蠢了,怎麼光是聽衛榮說衛箬衣想要吃肉就專門叮囑了那些廚子從山下帶最好的肉食上來,卻是忘記了衛箬衣現在正在給衛大將軍祈福,是不能碰這些東西的。倒是讓蘇城又在衛箬衣面前佔了個先。
衛箬衣那副憋屈的模樣盡數落入蕭瑾的眼底,他斂眉閉嘴,心底卻是真的很想笑。
現在的衛箬衣倒是比之前的衛箬衣好有趣多了。
就是不知道她能這樣裝上多久。
蕭瑾忽然覺得自己現在有一種惡趣味便是看衛箬衣在自己面前吃癟的模樣,瞥見她現在握着筷子咬牙切齒的戳豆腐,已經將一整塊好好的白玉豆腐戳成了豆腐渣,蕭瑾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通泰舒暢,就好象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樣,煩惱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