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七十二號,一棟非常普通的民居里。一個手臂上纏着繃帶的青年男子正在看報紙。
房門外有腳步聲,然後是敲門聲,他立刻把報紙放下,從沙發坐墊底下抽出一把手槍,然後慢慢過去開門。
“別緊張,是我。”門外的人淡淡地說。
“送水的?”他冷靜地問。
“經紀人。”門外的人淡淡地答出暗號。
他又從貓眼裡看了一眼,然後纔開門。
“你越來越不信任人了。”來人揹着黑色登山包,一件漆黑的黑色運動背心。
“除了我妹妹,我只相信你。”纏着繃帶的男人說,一邊把手槍塞回沙發墊子下。
“感激你的信任。”揹包客淡淡地說。
“事情辦妥了?”纏着繃帶的男人突然問。
“嗯,朋友所託,必須完成。”揹包客難得地笑了笑。
“她最近好嗎?”纏着繃帶的男人又問。
“很好,比你這副灰頭土臉的喪氣樣子好。”揹包客開玩笑說。
“幸好成功了,不過傷得不輕。”纏着繃帶的男人喝了口水說。
“放鬆,刀,記住任務之外的你就是你,你有你的日常生活。”揹包客認真地說。
“保持警覺是習慣,四十四。”刀也認真地回答。
“我是你的經紀人,不希望你壓力太大而瘋掉。”四十四從揹包裡拿出一隻土黃色的信封,說,“給,這是報酬的尾款。”
刀沒有拿信封,只是說,“老辦法,一半給我妹妹,一半打進我卡里。”
“我尊重的你意見,不過還是要說一句,早點完成你的制約吧。”四十四認真地說。
“我的制約。”刀陷入了沉思。
那年,殺手界還沒有“刀”這個人。
他和妹妹相依爲命,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有的孩子喜歡玩積木,有的孩子喜歡玩具汽車,他只喜歡一樣東西,玩具槍。
孤兒院的阿姨和院長聊天時提到他,說,“這個孩子只喜歡玩具槍。”
院長開玩笑說,“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也許長大了還是個警察呢。”
阿姨小聲說,“他不許別的孩子碰他的玩具槍,還會大打出手,爲此其他幾個男孩子經常找他麻煩,彼此關係鬧得很僵。”
院長嘆了口氣說,“都是孤兒,他們缺少愛。
”
十三歲這個不吉利的年齡,他的生日,他突然從孤兒院翻牆逃走,目擊者除了他妹妹,沒別人。
“哥哥說,他要去掙錢,然後回來接我,我們兩個人買個房子一起生活。”八歲的小女孩告訴院長。
平靜地過了好幾年,某一天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帶着一種超乎同齡人的成熟氣質和滄桑。
“院長,謝謝你們照顧我妹妹。”他穿着一件很舊的外套,此時的他身材已經比院長更高大。
“你要帶你妹妹走嗎?”院長扶了扶眼鏡,認真地問。
“這次來,只是託您把這個信封交給我妹妹,我的生活還不穩定。”他淡淡地說。
“不親手交給她嗎?這些年,她很想你。”院長接過信封問。
“沒有履行當年的諾言,無顏相見。”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院長拍了拍他的肩,說,“我會轉告的,你還年輕,別灰心。”
“嗯。”他辭別了院長,轉身就走。
門口站着一個很清秀的姑娘,呆呆地望着他。
“哥。”她立刻喊他。
“唔,還是被撞見了。”他小聲地說,向她走去。
她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泣不成聲,“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對不起,小林。”他的雙手頓了頓,也輕輕地抱住她。
“我們去哪兒?”她平靜地看着他,問。
“我的工作還不穩定,先給你些錢,你可以自己先出去租一個地方住,我會經常給你生活費。”他平靜地說。
“爲什麼我們不能一起住?”她立刻問。
他的腦子飛快地轉,力求想出一個正面的理由穩住她。
“我,我只能告訴你,哥哥的工作很危險,很特殊的,所以希望你能理解。”他故意壓低聲音說。
雖然心裡不情願,不過小林還是努力微笑說,“好,那你一定要記得經常來看我。”
“錢我會寄給你,或者委託別人交給你,因爲怕有人找你麻煩,所以我不能經常見你。”他低聲說。
“好吧。”她答應道,很懂事的沒有多問。
此後小林不定時的會在信箱裡拿到一隻鼓鼓的信封。不過她不知道,這不是她哥哥寄出的,而是她哥哥託人放進去的。那個放信封的人,是個普通的送水工。他揹着一隻大大的黑色登山包,總是偷偷地放信封。
揹包客在街上左拐右拐,到一間偏僻的出租屋外停下。后街七十二號。
“送水的?”屋裡的人問。
“經紀人。”揹包客淡淡地說。
“你來了,四十四。”屋裡的人說。
“刀,你打算幹這行多久?”四十四喝了口茶問。
“你還記得我的制約嗎?”刀看着眼前氤氳的茶。
“因爲你下一次任務裡的目標而流淚。”四十四淡淡地說。
“至今我只流過一次淚,那是因爲我父母去世。”刀緩緩拿起茶杯。
“對不起,勾起你傷心往事。”四十四立刻道歉。
“過了這麼久,好很多了。”刀喝了口茶說。
鏡頭切到明天和我……
“明天。”我看着明天說。
“喵?”明天說。
“每件事都有它的代價,你沒看過九把刀的《殺手歐陽盆栽》嗎?我推薦你看一下哦。”明天眯着眼睛說。
“九把刀的《殺手系列》真是精彩。”明天一臉嚴肅地說。
“喂,根本沒給我說話啊。”我無奈。
“明天再說。”明天淡淡地說。
“又要讓我睡了嗎?”我抗議。
“是啊,明天你還有課,很多的課,還有作業,還有考試,還有高考要心煩。”明天說。
“可是我覺得晚上在宿舍的時間纔是真正屬於我的時間,我暫時放下課,放下作業,放下考試,做我真正喜歡做的事情。”我辯解。
“就是坐在馬桶上一邊寫一文不值的東西一邊拉一文不值的東西?”明天淡淡地說。
“喂,友盡啊!友盡!”我有點生氣了。
“冷靜點少年。”明天說。
“對不起。”我小聲說。
“對你自己說。”明天淡淡地說。
“儘管事實確實如你所說,但就算一文不值,那也是我真的很喜歡的事情。”我淡淡地說。
“對不起。”明天睜開眼睛,認真地說。
“不用,朋友不就應該這樣坦誠相待嗎?”我看着明天說。
“睡吧,不然明天上課會打瞌睡的。”明天說。
“晚安明天。”我說。
“晚安少年。”明天帶着微笑消失。
“其實,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他呢?都是一樣的傢伙。”明天趴在教學樓頂,看着月亮心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