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最後給我們搞到了30架C47型運輸機,幾乎佔了美國所援助的該機型的一半。他在電話裡叮囑我說:“麗達,開闢空中運輸線的事情,我已經向斯大林同志彙報過了。他批准了我們的整個計劃,同時還命令後勤部門,優先向我方面軍的空軍供應燃油。”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其實建立這樣的空中補給線的靈感,我是受到美軍幾年後在柏林上空所建立的那條著名的“空中補給線”的啓發,這種運輸模式,雖然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囤積大量的物資,但由於使用的飛機數目過多,每天所需要的燃油也將是一個天文數字,此刻聽到朱可夫說方面軍所屬的空軍,能優先得到燃料的供應,我真是喜出望外:“元帥同志,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們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在維斯瓦河西岸的兩個登陸場,囤積足夠發起新戰役的物資。”
“麗達,我心裡還是有點擔心。”朱可夫有些遲疑地說:“我們用50架運輸機分別向馬格努謝夫和普瓦維兩個登陸場運輸物資,早晚會被德國人發現的。要是敵人採用轟炸和炮轟的方式,來破壞我們的空運,你們打算如何應對呢?”
“元帥同志,您所說的問題,我早就考慮到了。”聽到朱可夫的問題,我的心裡暗自鬆了口氣,說幸好自己早有準備,否則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爲了防止敵人的空襲,我們除了增派殲擊機在空降場上空巡邏外,還把幾個高炮師調到了維斯瓦河西岸,大大地加強了登陸場的防空力量,使敵人不能肆無忌憚地對空降場進行轟炸。”
“空襲的問題,原來你已經考慮到了,這很好。”朱可夫在稱讚我以後,接着問道:“那麼你們又採取了什麼措施,來應對敵人的炮轟呢?”
我連忙翻開擺在面前的筆記本,把記錄在上面的內容讀給朱可夫聽:“元帥同志,根據近衛第八集團軍司令員崔可夫將軍的報告,他們完成了第一防禦地帶的工程設施作業。在兩條全斷面的連續塹壕的前面,建立起了綿亙的反坦克和防步兵的地雷場和鐵絲網障礙。塹壕之間相隔200—300米,並有交通壕相連接……”
在彙報完一系列枯燥的數據後,我最後說道:“崔可夫將軍將飛機降落的地點,選擇在他們第二防禦地帶的後面,這裡有着茂密的森林,就是敵人對這一地區實施炮擊,也很難對我們的空降場造成實質性的危害。”
在聽完我的解釋後,朱可夫總算安心了。他最後說道:“麗達,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的心裡也踏實了。”
結束和朱可夫的通話後,我將談話內容向馬利寧、捷列金他們幾人講了一遍,然後重新拿起電話,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崔可夫。
但接電話卻是他的參謀長,聽出我的聲音後,參謀長立即向我報告說:“報告副司令員同志,崔可夫將軍不在指揮部。”
“不在指揮部?”我聽參謀長這麼說的時候,不禁詫異地問:“那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是這樣的,有位衛生營的軍官,在戰場上搶救傷員時壯烈犧牲了。”參謀長幽幽說道:“崔可夫將軍主持他的葬禮去了。”
我皺着眉頭想了片刻,在我的影響中,一般到戰場上冒着敵人的槍林彈雨搶救傷員的衛生營軍官,充其量不過像尼娜和烏蘭諾娃一樣,是個小小的中尉,居然能勞動崔可夫的大駕,親臨現場去主持葬禮,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我沒有向他的參謀長追問,因爲對方如果知道原因的話,肯定早就向我彙報了,根本用不着等到我詢問,纔開口告訴我。
既然找不到崔可夫,我便給空軍司令員波雷寧打去了電話,向他通報了即將獲得30架C47運輸機,和得到油料優先補給的好消息。
雖然波雷寧早就從其它的渠道,知道上級會下撥運輸機的事情,但當我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還是表現得異常興奮:“太好了,副司令員同志,這真是太好了。只要我們有足夠的燃油,那麼每天殲擊機出動的次數就能大大增加。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在短時間內,掌握維斯瓦河兩岸的制空權。”
波雷寧的話,讓我的心中又有了新的看法,假如我們的空軍真的能掌握維斯瓦河兩岸的制空權,那麼如今正在建立的“空中補給線”就變成了雞肋,與其每天動用那麼多的運輸機去運送物資,倒不如在河上多架設幾道浮橋,並修復被德軍炸燬的大橋,這樣我們的部隊和技術裝備就能源源不斷地渡過河去。
不過這些事情,我只是在心裡想想,畢竟目前的首要任務,還是建立“空中補給線”,對登陸場的部隊提供足夠的物資。我又和波雷寧商量了一下空運的細節後,才放下了電話。
這邊電話剛放下,崔可夫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急衝衝地問:“麗達,我聽參謀長說,你剛剛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朱可夫元帥通知我,說上級爲我們提供了30架最新型的C47型運輸機。”我慢吞吞對着話筒說道:“這樣每天就至少有25架各型號的運輸機,能爲你們運送部隊所需的物資。剛剛我打電話,就是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您,誰知道參謀長說您去參加葬禮去了。”
“謝謝你,麗達,謝謝你告訴我們這樣的好消息。”崔可夫說完這句話以後,語氣忽然變得沉重:“沒錯,我剛剛的確是參加葬禮去了。犧牲的是一名叫西多連科的准尉,他是衛生營裡的軍官。對了,你也許還認識他。”
“我認識他?”我聽到崔可夫這麼說,連忙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西多連科這個名字,覺得沒什麼印象,連忙追問道:“我和他在什麼地方見過面嗎?”
“是的,麗達,你肯定見過他。”崔可夫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他所在的衛生營就駐紮在‘紅十月’廠區,在那場戰役中,他冒着敵人的炮火,救出了80多名負傷的指戰員。”
經崔可夫這麼一提醒,我立即想起彷彿有這麼一個人,敢在敵人密集的炮火下去救人的衛生員,總是令人欽佩和印象深刻的,我趕緊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崔可夫將軍,我記得這位同志,他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時表現得很英勇。您能告訴我,他是怎麼犧牲的嗎?”
“今天上午,敵人的步兵在幾輛虎式坦克的掩護下,向我們登陸場發起了進攻。”崔可夫向我介紹情況:“由於我們的反坦克炮威力不夠,無法在遠距離擊穿敵人的裝甲,所以有一個反坦克炮兵連,就被部署在我軍防禦陣地前方的開闊地。
他們在擊毀兩輛德軍的虎式坦克後,全連幾乎全部壯烈犧牲,只剩下連長和報務員,兩人都身負重傷,躺在開闊地上無法動彈。西多連科匍匐着爬出了戰壕,趕往中間地帶,爲兩名傷員包紮傷口,並依次將他們從前面拖回來。
他在拖炮兵連長回來時,就被敵人發現了。敵人立即出動了一輛坦克,氣勢洶洶地朝着中間地帶衝了過來。雖然他在把連長放進戰壕以後,不少的指戰員都勸他不要再去冒險,但他卻大義凜然地說:‘只要我在,就絕對不會把任何一名傷員丟在戰場上不管。’說完,他又義無反顧地朝中間地帶爬去。
當他拖着報務員往回撤的時候,敵人的坦克耀武揚威地衝了上來,狠狠地將他撞倒,並將他和傷員一起碾在了履帶下面。”
聽說西多連科被敵人的坦克碾在了履帶下面,我不禁打了一寒戰,心想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完整的屍體,崔可夫他們最後放進棺材的,也許只是一堆肉醬。等崔可夫一說完,我連忙補充道:“崔可夫將軍,你立即整理一份材料報給方面軍軍事委員,要給予我們英雄應有的榮譽。”
傍晚時分,來自莫斯科的30架C47型運輸機,到達了盧布林的軍用機場。波雷寧立即打電話向我請示:“副司令員同志,莫斯科給我們的新運輸機已經到了,您看應該怎麼安排他們?”
“飛行員飛行了那麼長的時間,一定挺累了,先安排他們休息吧。”我考慮到波雷寧手下的飛行員不少,所以索性大度地讓那些來自莫斯科的飛行員們休息,而用其他人來替代他們飛行:“不過改裝機的物資,還是需要抓緊時間裝機。等飛機上的物資裝滿後,用我們的飛行員,先將這些物資運到登陸場。”
“明白了,副司令員同志。”波雷寧爽快地答應道:“我會盡快安排好此事的。”
美國之所以在48年的6月,要在柏林建立空中補給線,是因爲蘇聯關閉了位於佔領區邊界的從漢諾威至柏林高速公路上的赫爾姆施泰特檢查站;同時,封閉了與市民生活息息相關的所有通往柏林的公路、鐵路和水路的交通運輸,並停止向西柏林供應電力和煤炭。
美軍佔領的西柏林位於大片蘇佔區的腹地。當時這座城市還是一片廢墟,但它卻居住着200多萬居民以及盟國的管制委員會和西方國家的佔領軍。由於這座城市根本不生產食物或其他生活必需品,它的生存完全依賴陸路、水路運輸。爲了對蘇佔區採取反封鎖措施,美軍駐德軍事長官克萊決定對西柏林實施空中補給。
美國空軍在柏林空運中,共使用了七個機場,其中萊茵美茵、威斯巴登、法斯堡和塞裡機場爲裝載起飛機場,滕珀爾霍夫、加託、特格爾機場爲到達卸載機場。由於空域和終端機場範圍都很有限,加之參加空運飛機數量很多,致使空中走廊的飛行擁擠,飛機密度大。爲了加強管理,英美雙方專門在滕珀爾霍夫成立了一個聯合空中交通管制中心。
在空中走廊裡飛行的全部運輸機,必須按照劃定的空中走廊範圍和規定的高度、速度飛行。各飛行梯隊、飛機之間的調配按照區分時間、高度的辦法進行。在柏林空運期間,每天進入幾個規定機場迫降的運輸機達868架次以上,差不多每一分鐘就有1架飛機迫降。滕珀爾霍夫機場平均每天有325架飛機着陸,飛機的着陸間隔時間爲4-5分鐘,空中飛機的間隔時間爲3分鐘。在長達13個月之久的柏林空運中,據統計有266644架次飛機在這僅3公里寬的狹窄通道里來回穿梭飛行着,創造了人類空運史上一個又一個奇蹟。
而我所建立的這條山寨版的“空中補給線”,只有50架運輸機,又要同時飛往兩個登陸場,繁忙程度自然無法和美國人在柏林上空建立的“空中補給線”相提並論,別人每一分鐘有一架飛機降落,我這裡半個小時降落一架就很不錯了,而且依仗的還是飛行距離短的優勢。不過爲了安全高效起見,在航線正式投入使用前,我還是強令波雷寧在兩個登陸場設立了地面控制臺,以提高運輸效率。
在航線正式投入使用後的第二天,崔可夫就給我打來電話,說運輸機一天運送的物資,能趕上以前卡車一個星期所提供的總量了。
我聽到這個好消息以後,雖然心中是一陣狂喜,但表面上卻若無其事地說:“看來空運的效率就是比陸運高得多,如果按照這種速度發展下去,最多半個月,我們就能囤積足夠的物資,向敵人主動發起進攻了。”
崔可夫聽我說完後,立即接着說:“沒錯,假如空軍能始終保持這個速度爲我們的部隊運送物資,那麼最初到十二月初,我們就能積蓄足夠的力量,主動向敵人發起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