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生的變故,讓指揮部裡的情景有些亂了,所有衝進來的戰士們,不甘心他們的師長這樣被我制住,紛紛地把槍口指向了我。
“把槍放下!”“快放了我們的師長!”
望着那些黑洞洞的槍口,我不禁有些雙腿發軟,要知道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這時雙方都是神經高度緊張,一旦要是哪個人忍不住扣動了扳機,頃刻間就能把我打成蜂窩。但如今是騎虎難下,我也只有硬着頭皮扛下去了,我大聲衝着那些指戰員們吼道:“都把槍放下,不然我就開槍了!”說着,還用槍管狠狠地戳了一下多羅費耶夫的光頭。
被我用槍頂住頭部的多羅費耶夫,雖然是個好色之徒,此刻卻表現得格外光棍,居然還神情淡定地勸說着我:“奧夏寧娜少校,我想提醒你一句,這可是在我第378師的地盤。我勸你一句,馬上放開我,否則只要我一下令,你就會被亂槍打死。”
他的話讓我慌亂了一下,因爲緊張,我呼吸變的粗重手指也顫抖起來,差點就扣動了扳機。好在我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又槍管戳了一下他的腦袋,憤憤不平地說:“上校同志,我們可以賭一把。我能夠在你的部下開槍前,先把你爆頭。”
“都把槍放下!”多羅費耶夫在短暫的沉默後,向他的部下們下達了一條命令。見到所有的指戰員依令放低了槍口後,他拿起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菸叼在嘴裡。爲了防止他搞鬼,我的槍口還是頂在他的頭部,力求把主動權張望在自己的手裡。看看烏蘭諾娃還站在牆邊發呆,連忙喊他一聲:“烏蘭諾娃,去給薩莫伊洛夫同志包紮一下傷口,免得他因爲流血過多死了。”
烏蘭諾娃答應一聲,蹲下身子去檢查薩莫伊洛夫腿上的傷勢。她掀開褲腿看了一下,扭頭問後面的那羣指戰員:“你們誰有急救包?”
“我有!”“我有!”指戰員們紛紛搶着回答,並將自己的急救包遞到了烏蘭諾娃的面前。烏蘭諾娃隨手抓過一個,開始爲薩莫伊洛夫包紮。包紮完畢後,她讓兩名戰士將他攙扶到我們的對面坐下。她來到我的身後,擦了一把汗後,低聲地說:“沒有傷到骨頭,只要需要靜養幾天就能好的。”
雖然對方的槍放下了,受傷的參謀長也包紮好了傷口,但我卻不能放了多羅費耶夫,因爲我不知道一旦放了他,他會用什麼殘酷的手段來對付我。
正當我左右爲難的時候,桌上的高頻電話驟然響了起來,把我嚇了一跳,差點就扣動了扳機。我深吸一口氣後,用槍指指坐在我們對面的薩莫伊洛夫:“參謀長同志,你把電話拿起來,也許是重要的電話。”
薩莫伊洛夫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地拿起了電話,衝着話筒說:“喂,我是第378師參謀長薩莫伊洛夫中校,請問您是哪位?”
對方可能是自報身份,原本坐着的薩莫伊洛夫連忙扶着桌子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說:“您好,集團軍司令員同志。請問您有什麼指示?”聽到對方說話後,他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吞吞吐吐地說:“對不起,司令員同志,博羅達大尉此刻沒有在師指揮部,他帶着小分隊去找尋弗拉索夫將軍下落去了。”
“我說老夥計,誰打來的電話?”多羅費耶夫上校低聲地問道。
薩莫伊洛夫連忙捂住話筒,用同樣低的聲音說:“是集團軍司令員科羅夫尼科夫將軍打來的,他說他有重要的任務要傳達給博羅達大尉。”
“請轉告司令員同志,說博羅達大尉不在,有什麼事情告訴我們,等大尉回來,我們會向他轉述命令的。”
聽到多羅費耶夫這麼說,薩莫伊洛夫立刻心領神會,對着話筒裡小心翼翼地說:“報告司令員同志,雖然博羅達大尉不在,但是有什麼任務,您可以告訴我,等大尉一回來,我馬上就向他轉述命令。”不知道對方在話筒裡又說了句什麼,薩莫伊洛夫的臉上都變了,接着他把話筒遞給了我,說:“奧夏寧娜少校,集團軍司令員同志要和您講話。”
我右手握槍繼續對準多羅費耶夫的頭,用左手接過電話,衝着話筒打着招呼:“您好,我是奧夏寧娜少校!”
“你好,少校同志。”話筒裡傳來對方豪爽的笑聲,“我先向你做一個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伊萬·捷連季耶維奇·科羅夫尼科夫,是第59集團軍的司令員。”
“您好,司令員同志!”我連忙站直身體,恭謹地問道:“請問您有什麼指示嗎?我聽候您的命令。”
科洛夫尼科夫將軍沉默了幾秒鐘,才接着說:“我剛剛接到方面軍司令員梅列茨科夫大將的命令,讓我將第378步兵師的指揮權,移交給你和副官博羅達大尉。既然大尉不在,那麼這個任命我就直接下達給你。馬上行動吧,少校,準備接收師的指揮權。對了,把電話交給多羅費耶夫上校,我還有幾句話對他說。”
我將話筒遞給多羅費耶夫時,把手裡的槍放回了槍套,既然我已經得到了接收這個師的命令,這些人也就算是我的部下了,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也沒有人敢當面向我開槍。
多羅費耶夫放下電話時,臉上的表情和死了爹孃差不多,他哭喪着臉,對我說:“少校同志,我得到了命令,將師的指揮權移交給您和博羅達大尉。您看,我們是現在就移交呢,還是等博羅達大尉回來再移交。”
“不用等了,我回來了!”聲音從門口傳來,接着一名氣宇軒昂的指揮員撥開擋在門口的戰士,徑直走了進來,他不是別人,正是清晨才和我分開的博羅達大尉。他走到多羅費耶夫的面前,冷冷地說:“上校同志,我是奉命來接收第378步兵師的指揮權的。”
多羅費耶夫站起身來,向着我和博羅達敬了一個禮,大聲地說:“報告少校、大尉同志,原第378師師長多羅費耶夫上校,奉命向你們交出師的指揮權。”
博羅達點點頭,沒有再搭理多羅費耶夫和薩莫伊洛夫,而轉身對着後面的指戰員問:“你們裡面誰是負責人?”
一名少校站了出來,向博羅達大尉敬禮說:“您好,大尉同志。我是參謀處處長安東諾夫少校,請問您有什麼指示嗎?”
“把營以上的指揮員都召集過來,”博羅達擡手看了看手錶,繼續吩咐道:“讓他們儘快在一個小時內趕到師部來開會,有重要的任務佈置。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大尉同志!”安東諾夫少校回答得乾淨利落,我心裡明白這只是表面現象,對於要不停地向一個比自己軍銜要低的人敬禮,換了是誰,心裡也不好受。
看到那名少校去執行自己的任務去了,博羅達大尉輕輕地冷笑一聲,接着吩咐跟在自己後面的幾名戰士:“你們四個,每兩個人一組,負責保護多羅費耶夫上校和薩莫伊洛夫中校的安全。記住,一定要確保兩名指揮員的人身安全,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唯你們是問。”
博羅達的部下把多羅費耶夫和薩莫伊洛夫帶走後,博羅達又把圍在門口的那幫指戰員全攆了出去,才重新坐下。
我非常好奇博羅達怎麼會在這個時刻,出現在這個地方,要知道他曾經說過要到村子的附近,去繼續尋找弗拉索夫的下落。我還以爲至少兩三天見不到,沒想到才分開幾個小時就又見面了。我好奇地問:“大尉同志,您不是去皮亞特尼察村附近尋找弗拉索夫將軍的下落嗎,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博羅達大尉臉色嚴肅地說:“我在執行任務時,收到了方面軍司令員通過車載電臺發過來的命令,讓我即刻趕回第378師師部,和您一起接管第378師。命令中還說,讓您暫時擔任師長的職務,而我擔任您的參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