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瓦圖京所說的增援部隊,並沒有按時到達奧博揚,所以克拉夫琴科的坦克軍,和切爾諾夫的近衛師,不得不多停留了一天,才撤回到集團軍司令部的所在地。原定的夜襲計劃,就不得不推遲。
當丹尼洛夫聽說別雷上校指揮的坦克分隊,不能按時出擊開始,就一直不停在念叨,彷彿晚出擊一天,德軍就能戰場上佔據多大的優勢似的。
也許是他念叨的時間太長,大家都有點麻木了,基裡洛夫依舊全神貫注地寫他的申請授勳報告,而波夫斯基則在地圖上研究該如何調整炮兵部隊的位置。而別濟科夫則把我拉到一旁,和我聊起了坦克分隊的事情。
他左右瞧了瞧,隨後很隨意地問道:“麗達,我想問問你打算如何使用別雷上校的坦克分隊?”
我被他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搞糊塗了,反問道:“上校,您想說什麼,我沒聽明白?”
“我的意思是想問你,你打算只讓坦克分隊夜間去偷襲德軍的營地嗎?”別濟科夫心事重重地說:“你別忘記了,現在是夏天,每天天黑的時間,也只有四五個小時而已。”
“說說你的看法。”我知道他這麼說,肯定有什麼想法,否則也不會和我私下聊,還對我使用了以前那種相對親暱的稱呼,而不是公事公辦地叫我司令員。
“我覺得哪怕是白天,我們的坦克分隊也可以出擊。”別濟科夫望着我說道:“別看坦克的數量不多,但把他們用於任何方向,都會起到打亂德軍部署的效果。”
“可是上校同志,您有沒有想過。如果白天派他們出擊的話,防空如何保證?”我之所以不讓別雷的坦克分隊在白天出擊的原因。就是因爲德軍的飛機出現在戰場上空的時間,遠比我軍的戰機時間還長。“我們的坦克雖然可以打敗虎式坦克,但在德國空軍的面前。卻只能被動挨打。”
“難道你忘記了,我們還裝備有不少的自行高射炮。”別濟科夫笑着提醒我說:“別忘了這種新型的雙管高射炮。打德國飛機的命中率可不低哦。”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別濟科夫這麼一說,我立即就搞懂了,感情他是想讓我把自行高射炮也編入別雷上校的坦克分隊。具備了防空能力的坦克分隊,只要不遭到德軍炮兵的轟擊,就可以把戰鬥變成一邊倒的屠殺。
我把別雷上校叫到了指揮部,把別濟科夫的提議向他一說。他聽完後也是拍着大腿連聲說好,還興奮地補充說:“如果我們遇到德軍的步兵部隊。根本用不着開火。讓坦克排成密集的隊形,直接向德軍隊伍碾壓過去,而自行高射炮跟在後面,用炮火消滅逃散的德軍士兵。”
別雷上校本來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的這話,沒想到別濟科夫還當真了,他甚至還把他幻想的場景,用誇張的語氣說出來:“大家想象一下,遭到襲擊的德軍車隊,滿載士兵的卡車被頂翻,裡面的士兵被甩了出去。我們坦克象海浪一樣掃過車隊。將卡車撞翻,從拖車和馬車上碾壓過去,象壓碎一個個火柴盒。將敵人士兵和馬匹都碾爲肉泥。那樣的場面,看起來是多麼地激動人心。”
我等別濟科夫yy完後,便笑着對別雷上校說:“上校,您別聽參謀長,他太想當然了,打仗那裡會有那麼誇張。不過他倒提醒了我,你們的坦克分隊,除了襲擊德軍營地,襲擾他們的運輸線以外。可以着重攻擊敵人運輸兵員的汽車隊或者火車,大量地消耗掉他們鵝有生力量。爲前線的部隊減輕壓力。”
別雷聽到這裡,擡手看了看錶。隨後從座位上站起來,徵詢我的意見:“司令員同志,現在是上午十點,我能立即帶着坦克分隊出發嗎?”
“你打算去什麼地方?”我簡短地問道。
“我打算率朝雅科夫列沃方向開進。”別雷見我聽到雅科夫列沃時,不禁皺起了眉頭,連忙解釋說:“雖然德軍在那個方向有重兵,可我軍在那一地區被打散的部隊也不少,我們過去可以把他們集結起來,重新組建成新的部隊。”
別雷上校這麼一說,我立即想起了新編團的副團長巴斯曼諾夫少校,和三營長羅森貝格上尉,他們的防禦陣地被德軍突破後,就一直生死不明。坦克分隊開過去,正好可以看看他倆是不是帶着殘餘部隊,在那裡與德軍周旋。
正是出於這種考慮,所以我爽快地答應了別雷上校的請求,並吩咐別濟科夫:“參謀長,您去防空團調六輛自行高射炮,一併劃歸別雷上校指揮。”
別濟科夫答應一聲,正打算離開時,丹尼洛夫忽然說道:“司令員同志,如果從防空團抽調自行高射炮的話,就會削弱集團軍司令部的防空力量。這合適嗎?”
對於丹尼洛夫的顧慮,我笑着說道:“副司令員同志,我們的司令部早被德國人炸得從城裡搬到了森林裡。在這麼大的一片森林裡,德軍的飛機要想找到我們的具體位置是非常困難的,所以再將完整建制的防空團留在這裡,就是一種浪費,好不如讓他們抽調部分兵力,隨別雷上校去狠狠地打擊一下德國人,不是更好嗎?”
丹尼洛夫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最後勉強點了點頭,很不情願地說道:“好吧,既然司令員同志這麼說,就讓防空團抽調部分力量,去協助別雷上校的坦克分隊吧。”
坦克部隊用兩個小時的時間完成了集結,在補充了燃料和彈藥後,沿着簡易的公路駛向了雅科夫列沃,去找德國人的晦氣。
聽着漸漸遠去的坦克的馬達轟鳴聲,丹尼洛夫若有所思地問我:“司令員同志,您認爲別雷上校的坦克分隊,會取得我們預想的戰果嗎?”
沒等我說完,別濟科夫已笑着對丹尼洛夫說:“您怎麼了。副司令員同志?雖然別雷上校指揮的部隊,命運上只是一支坦克分隊,但他們可有49輛坦克和6輛自行高射炮。其實戰鬥力甚至比我們一個不滿編的坦克軍還強。只要不是和德軍正面交鋒,我還想不到有誰能擋住這麼強大的一支裝甲部隊。”
“行了。坦克分隊究竟行不行,等他們上報戰果的時候就知道了。”我深怕兩人爲了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又扯半天的皮,連忙打斷了他們,自顧自地說:“我們還是研究一下如果調整集團軍的兵力部署,爲不久之後的反攻做準備。”
丹尼洛夫本來還想和別濟科夫再說上幾句的,但聽到我說起了反攻,注意力立即就被吸引了過來,他一疊聲地問:“司令員同志。您得到上級的反攻命令嗎?我們的部隊將在什麼地方展開反擊啊?”
看着他如此着急的反應,我不禁啞然失笑,強忍着笑向他解釋說:“副司令同志,目前我們的反攻還在準備中,至於什麼時候正式展開,別說我不知道,也許連瓦圖京司令員也不知道。所以您還耐下性子,慢慢地等吧,我估計也等不了多久了。”
別雷上校的第一份戰報,在下午兩點左右傳了回來。他報告說。他們已順利地到達了原新編團三營駐紮的高地,擊潰了一個連的德軍部隊。當他派人上高地進行搜索時,發現被炸塌了入口的坑道里。好像還有幸存者存在。
我和基裡洛夫看到這份情報時,第一反應就是莫非巴斯曼諾夫他們還活着。基裡洛夫把洛普霍夫叫過來,神情嚴肅地吩咐他:“少校,你立即給別雷上校發電報,讓他立即組織人手,將坑道的入口挖開,將裡面的人營救出來。”
電報發出後不久,別雷上校的另外一份電報便到了。他在電報中說,根據偵察兵的報告。有一支由二十輛卡車組成的車隊,正沿着公路朝北開。也許是爲前線德軍補充給養的車隊,他除留下了部分人手繼續挖掘坑道外。剩下的部隊由他率領,南下去襲擊德軍的車隊去了。
聽說別雷率部隊去迎擊敵人去了,基裡洛夫急得直跺腳,連聲說道:“坑道的入口被炸塌,裡面就會缺氧,要是不能儘快地將入口挖開,裡面的倖存者就會因爲缺氧而活活憋死。這個別雷上校也是,不先把我們的人救出來,卻先跑去對付一支無關輕重的車隊。”
而丹尼洛夫聽說這事後,卻是截然相反的反應,他奇怪地說:“軍事委員同志,我認爲別雷上校沒做錯啊,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消滅敵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總不能爲了救幾個不知道能否救活的指戰員,就錯過了消滅敵人的良機啊。”
我聽完基裡洛夫和丹尼洛夫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覺得也挺難辦的,因爲兩人說得都有點道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全力救人,就會錯過消滅敵人的良機;而把主要精力用於去消滅敵人,而把救人一事放在後面,好像也不太對頭。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兩全之策,只好含糊其詞地說:“行了,軍事委員、副司令員,你們兩人別爭論了。別雷上校是前線的指揮員,他是一位有着十幾二十年軍齡的優秀指揮員,他懂得如何根據戰場情況的變化,來做出正確的決定。”
又過了一個小時,我們等來了別雷上校的第三份電報。他說坦克分隊遇上的是德軍運送給養的車隊,戰鬥沒有任何懸念。看到幾十輛坦克氣勢洶洶地衝過來,能調頭司機直接就調頭逃跑了,不能調頭的,也乖乖地下車,高舉着雙手站在車旁等着當俘虜。
而基裡洛夫顯然沒有耐心聽別雷坦克分隊的戰果,沒等洛普霍夫讀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問:“那些被困在坑道里的指戰員救出來嗎?”
我聽到基裡洛夫這麼問時,也緊張地盯着洛普霍夫,深怕他說出大家所擔心的內容。只見他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又接着往下念:“……坑道里發現了25名指戰員,其中有新編團參謀長巴斯曼諾夫少校,三營長羅森貝格上尉。雖然坑道入口被炸塌,但幸好還有通氣孔爲困在坑道里的人提供氧氣,否則早被憋死了。目前,已派被營救出來的指戰員,駕駛繳獲的卡車,押送被俘的德軍官兵前往司令部所在地。”
當洛普霍夫讀完後,幾乎所有的人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爲我們25名指戰員的死裡逃生而慶幸。丹尼洛夫立即就吩咐別濟科夫:“參謀長同志,請您立即派部隊去接應他們。我們可不能讓這些剛從死神手裡逃回來的同志,再遭遇什麼不測啊。”
對於丹尼洛夫的這個提議,別濟科夫立即表示了贊同。他立即給警衛團長尤先科打了一個電話,命令他派一個連去迎接巴斯曼諾夫他們的車隊。
巴斯曼諾夫他們的平安脫險,讓我們大家心中懸着的石頭徹底落地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大家都在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別雷上校的新戰報,而我卻在等待着盟軍在西西里島登陸的最新消息。
傍晚時分,別雷上校的又一份電報來了。在這份電報裡,他說他們與德軍的坦克第19師的一個坦克營遭遇了。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德軍的坦克營的28輛坦克被全部擊毀,沒有俘虜。而我軍的t-34坦克有五輛被擊毀,另外還有一輛自行高射炮受創嚴重,犧牲9人,負傷11人。
對於這樣的戰損比,所有人都感到了滿意。丹尼洛夫還感概地說:“司令員同志,真是沒想到啊,我們的坦克分隊居然可以用這麼小的傷亡,取得這麼大的戰果。我看等後方補充的炮彈到了以後,我們可以組織更多的坦克分隊,去各個地段,對德軍部隊展開襲擾,那樣我們就能取得更大的戰果。”(。